第47章 陽光之下

　　【追求攻略047：用我的擁抱驅散你的寒意。】

　　「醒醒。」

　　簡如芸睫毛輕顫，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見把她叫醒的是屈暮晅。

　　「……早，幾點了？」

　　「偵探一對一。」

　　簡如芸：「……」這孩子該不會一宿沒睡吧？

　　簡如芸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化妝師給她補了一點妝。

　　屈暮晅並沒有把簡如芸帶去詢問室，而是帶去了陽台，管家送上了兩杯熱茶。

　　「怎麼來這裡了？」

　　屈暮晅抿了一口紅茶，笑了笑：「如果你有小孩你會做出跟『她』一樣的選擇嗎？」

　　簡如芸一怔，看向屈暮晅，神色有些猶疑：「你在詐我？」

　　屈暮晅搖搖頭，迎著陽光打了個哈欠：「你當我整晚沒睡就一無所獲嗎？」

　　「你還真的沒睡？」簡如芸挺錯愕，隨後正了正神色，打起精神，「偵探你想問什麼？」

　　「您的指甲的顏色和這杯紅茶很般配。」

　　簡姑姑順著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捏著骨瓷杯柄的指甲上，「叮」的一聲，杯底和杯托碰撞在了一起，棕紅的茶水從杯中濺起，落在了桌子上。再看簡姑姑，她已經將自己的指甲捲進了掌心之中。

　　屈暮晅面色不動，靜靜地看著她。

　　簡姑姑抿了抿唇，她知道她此刻可以擺出長輩架子，但是意外地心虛氣短。

　　「我有時候會想，如果我有了小孩會怎麼去教育他？其實我以前並沒有想明白，但是我現在覺得，不管他聰不聰明，乖不乖巧，有一件事我是一定會告訴他的。你有自己的夢想沒有錯，但是前提是不能傷害其他人。」

　　簡姑姑慌忙地喝了一口水，啞聲道：「但如果你為人父你就會明白……」

　　「什麼都想替他承擔是嗎？」屈暮晅打斷她的話，微微一笑，「但是這是不可能的，現在你替他承擔了，總有一天你不在了，這些全數都會回報到他身上。」

　　「換個角度，我作為子女，如果哪一天我做錯了事情，我最怕的就是讓我父母失望，害怕他們因為我被人戳脊樑骨。」屈暮晅因為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語氣難免多了幾分溫柔，「我如此，我想天下大部分的子女都是這麼想的。」

　　「可還是很多人不會這麼想。」

　　「那那些人不值得。」屈暮晅狡黠地一笑，「不值得的人為什麼要為他們付出？人與人之間都是平等相互的，難道就為了那麼點血緣關係？」

　　「你倒是……看得通透。」簡姑姑看著屈暮晅的側臉，突然笑了，也不知道是在說劇中人的心聲，還是在說自己的心聲，「是我想差了。」

　　屈暮晅看著她的背影，突然又道：「姑姑，他是你兒子，在你心目中他是個孩子，可我哥比他還要小幾歲，不也是孩子嗎？」

　　簡姑姑的背影略顯出幾分寂寞，但她的每一步都走很穩。屈暮晅目光落在她方頭鞋跟上，突然覺得有人說高跟鞋是女人的武器說得其實某種程度也沒有錯，無論她此刻如何的無助，如何的惶恐，踩上那對高跟鞋，似乎撐起了她全身的力氣與氣場。

　　隨後屈暮晅又去找了裘姑父和葉總裁，找裘姑父的過程和簡姑姑的大同小異，有價值的是逼問出了他晚宴確實來過宅子，問到攝像頭和銀蒼蘊原本的房間的窗戶是不是他打破的，他卻支支吾吾不說話了，其實不說話本身就是一種默認。

　　但是問到葉總裁時，倒是有點意思，當屈暮晅拿出周鋮在裘姑父房間找出的一對紅酒杯，一隻上面還有口紅印時，葉總裁痛快地承認了：「我是在時間線上撒了謊。」

　　「我們其實只在早餐後談了十分鐘，簡就離開了。說實話，我們的談論並不愉快，我說葉家非常願意接納她和兒子，但是她不願意，但她也還是沒有正面拒絕我，也是在後來的蒐證中我才知道他們其實並沒有離婚。後來我們不歡而散，但是快十點的時候簡突然急急忙忙地跑到我的房間，她說可能出事了，她希望我能證明在這之前一直跟她在一起。」葉總裁還是很疑惑，「但是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說她在十點半看見了銀少，她只讓我幫她證明九點到十點她一直跟我待在一起。」

　　「她來你房間時，你有沒有發現她有什麼異樣？」

　　「你說哪方面？」

　　屈暮晅提醒道：「神色，味道，穿著……」

　　「哦。」葉總裁想到了，「她當時闖進來的時候，似乎剛洗完澡沒多久，然後她的指甲還碰到我的凳子留下了一點甲油，要說味道，其實指甲油的味道並不是很好聞。」

　　原來指甲油的含義是這個啊……屈暮晅恍然大悟，他之前一直在思考指甲油是不是僅僅是在通過顏色指向某一個人做了某一件事，除此，其實指甲油還是在告訴他們一個重要的訊息——時間線。

　　「這枚鑰匙？」

　　「這是簡落在這裡的。」

　　「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簡姑姑對她兒子在不在意？在意的程度又有多少？」

　　葉總裁迎著屈暮晅的目光，不禁點了點頭：「非常在乎。」

　　「如果用她自己的生命去換她兒子的，她會去做嗎？」

　　「會。」葉總裁斬釘截鐵道。

　　屈暮晅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當所有人都輪流問了一次後，唯獨漏了羅千金，她還挺納悶為什麼屈暮晅不找自己呢，難道自己嫌疑太小就被略過去了？大家齊聚在大廳中，屈暮晅正打算開始做總結時，電話鈴聲再次響了起來。

　　這次還是羅千金搶先了一步，接起電話後她臉色就變了，抬頭示意他們，是綁匪。

　　周鋮抬頭，示意他們不要驚慌，繼續說。

　　羅千金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結結巴巴道：「銀少還好嗎？」

　　「不，錢我們出，你們不能撕票。」

　　等等！

　　「撕票」這個詞讓屈暮晅原本想要搶過電話的手突然頓住了，唯一沒有對上的拼圖在這裡終於拼上了。

　　從小大部分時間生活在國外，滿分一百五十卻只考了二十幾分的語文卷子……這樣的一個人真的能在這麼緊張的時刻用出這麼精確的詞語嗎？而且這並不是羅千金第一次這麼說了，在第一次接綁匪電話時，她就這麼說的。

　　屈暮晅接過電話，毫不意外地聽見對方並不像是訓練有素的綁匪，聲音憨厚甚至有些怯懦。屈暮晅開始還和對方周旋了幾分鐘，當一旁一直拿著電話的周鋮比了個一旁的周鋮對他們比了個「ok」的手勢。屈暮晅就扔下一句話：「地址告訴我們，錢我們會送到的。」意料之外，卻也是意料之中，對方的人倉皇中掛斷了電話。

　　「已經定位到了地點。」周鋮衝著他們點點頭。

　　「既然人找到了，扣著我們的東西該還給我們了吧？」表少爺起身想去茶几摸自己的手機。卻被屈暮晅搶先了一步：「稍安勿躁，表少爺是著急去哪裡？」

　　隨後屈暮晅也不再繞彎子，乾脆利落將矛頭對向羅千金：「羅千金，你真的會寫撕票這兩字嗎？或者，你願不願意告訴我，你第一次是在哪裡聽見這個詞語的？」

　　「我……」羅千金傻眼了，顯然被屈暮晅的疾言厲色嚇住了。

　　表少爺似乎也僵持住了，尷尬地收回手，坐在了沙發上：「所以你知道兇手是誰了？」

　　「我們從案件的最開端開始說吧，羅千金在走廊上撞到了銀少，但是她不僅僅是撞到，而是將一瓶香水潑在了銀少的身上。隨後銀少回了房間想要洗澡換衣服，但也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隔壁傳來的一個聲音。但是也許是他不想再在走廊遇上羅千金，他並沒有走走廊，而是通過陽台走到了隔壁的房間。但是房間裡並沒有看到人，他找人的時候順便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臉，想去掉自己身上的香水味，也就是這個時候。有人從他的身後襲擊了他，隨後我哥被帶入了密道……」

　　「密道？」葉總裁驚呼了一聲，顯然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我想最熟悉這個密道的應該是簡女士。」屈暮晅指向簡姑姑，簡姑姑一聲不吭，低頭不語，「密道從我一開始住的房間一直通向電梯，最後從後院離開，剛好是避開了所有的攝像頭。」

　　「其實簡女士做的事情也非常多，她發現有人綁架了銀少，隨後她憑著本能先找到了葉總裁，希望對方給自己做不在場證明，但是很快她反應過來，自己做的不該是不在場證明，恰恰相反，她希望別人懷疑她。她隨後去了密道的開關處，將密道恢復如初，包包都擺了回去，指甲油就是那個時候蹭上去的，最後她拿著之前偷的地下室鑰匙刪除Ｙ……Ｘ……Ｚ……Ｌ……了正對了電梯的監控視頻，最後再對我們說她最後看到銀少是在十點半。」

　　「簡，你為什麼要銷毀證據？」

　　簡姑姑避開了葉總裁的目光，還是不語。

　　「還有裘姑父，電梯裡的攝像頭以及銀少之所以會換房間都是因為你做的手腳。」

　　「所以……兇手究竟是誰？」葉總裁看了看裘姑父和簡姑姑，自己其實才是棒打鴛鴦的那個人吧，人家夫妻感情可好了，至少這種事情人家只放心交給自己人做。

　　「其實兇手是誰？不是很明顯了嗎？簡和裘做了那麼多的事，卻被別人截胡了，但簡甚至願意為截胡的人收拾爛攤子，甚至不惜讓大家去懷疑她。我絲毫不懷疑我在指出這個兇手後，她會主動出來頂罪。」

　　屈暮晅微微一笑，笑卻未抵達眼底：「兇手就是……明知道羅家已經沒落卻執意靠近羅千金，身上帶著錄有我聲音的音頻，同時能讓這麼多人在第一次蒐證的時候全都避開的一個人——表少爺。因為除了葉總裁，你們早就知道兇手是誰了。」

　　「最後一輪投票我會投給表少爺，至於你們……」屈暮晅掃了他們一眼，「你們隨意。」

　　屈暮晅在強壓著火氣，他知道不該對著這些人發，但是卻很難忍住，尤其是一旦想到當年的案件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個不滿十四的少年，滿腔的火氣憋都憋不住。就因為年齡？他就這樣逃過了法律的制裁？！憑什麼……他哥當年也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呀，十二歲的孩子在那個倉庫裡呆了幾天幾夜……

　　「小屈？」張狄擔心地看著他。

　　屈暮晅用袖子抹了一把臉，啞聲道：「我沒事，投票吧。」

　　投票環節進行得很快，在宣佈票數的時候，其實葉桑是捏了一把汗的，這裡相當於三個幫兇一個兇手，他們能投對嗎？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宣佈0票選手時，除了表少爺所有人的名字都被念了出來。

　　大家都將目光落在了左楷的身上，左楷自己自覺地讓周鋮帶上了手銬：「我也覺得他自己挺混蛋的。」他最後是看向了屈暮晅，「我沒想到的是，你第一次投票竟然投對了。」

　　「除了直覺，還是因為太巧合了，因為所有人都避過了你的房間。」

　　左楷一哂，突然報了個地址。

　　屈暮晅睜大了眼睛，他跟著周鋮往外跑時，和左楷擦肩而過，他聽見左楷輕聲道：「多謝你，我也知道了當年的真相。」

　　左詩琴這個把柄，他大哥要是不會用就不是他大哥了。

　　而趕到倉庫的屈暮晅，推開車門就往裡面跑，提前趕到的警察已經將綁匪制服了，銀蒼蘊正從倉庫中走出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男人，身著警服，但是胸口該掛警號的地方卻是空蕩蕩的。他和周鋮的腳步同時停了下來，目光遙望著彼此。而他們身前的銀蒼蘊和屈暮晅都快走了幾步，而屈暮晅乾脆跑了起來整個人撲進了銀蒼蘊的懷中：「哥……」

　　「沒事沒事，我很好。」銀蒼蘊將他的頭按在自己的肩頭，「謝謝你。」

　　溫柔的日光灑在他們身上，驅散寒夜殘留的所有寒意。

　　周鋮和銀蒼蘊身後的圓寸男人都不約而同想起了一個場景，這也是這麼多年後他們仍然沒有忘記這個案件的原因。他們想起了很多年前，一個小男孩撲到了另一個小男孩的懷裡，哭得對方衣服都濕了，可分明他撲的對象才是被綁架的人。

　　那場眼淚讓他們覺得，如果這個案件就這麼無疾而終才是愧對了真正的正義。

　　也許當年的兇手並沒有到達刑事責任年齡，但也許他們可以通過另一種方式讓真相曝露於陽光之下。

　　作者有話要說：　　*銀蒼蘊身後的男人：周鋮的cp——李肖然，也是《貼身保護》的另一男主，下一章會介紹他的。

　　為了讓小銀子出場，我直接爆字數了。

　　————

　　其實這章我寫哭了，在他們擁抱的時候，我就突然哭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