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九
“我是說就這件事來說真需要像他這麼個人,沒有任何顧忌。”
“你我有顧忌?”
“有,你我不怕可是一里牽連起來,那就怕人。”
“可是這麼一來,他——”
“他應該能應付,也相信他能應付,玉倫,就這件事來說,咱們這一方,總得有人犧牲的。”
“不,我不要是他。”
“我也不希望。”
玉倫閃身要往外撲。
鐵王眼明手快,一把拉住:“玉倫,你是私情為重,不以皇家的命脈為重?再說他也未必不能對付。”
“咱們如果犧牲他,來換取皇家的命脈,那麼咱們跟鰲拜,索尼有什麼兩樣?”
“玉倫,本就是這麼回事。”
“可是為什麼是他?”
“因為遜皇帝托的是他,不是別個。”
玉倫沒再沒說話,嬌靨煞白,兩串晶瑩珠淚倏然奪眶。
鐵王道:“玉倫,相信他能應付的。”
口D口
李燕月離開了鐵工府,照著鐵王告訴他的,很快,而且很容易地就找到了善同的貝勒府。
鐵王說善貝勒府是這條胡同裡最氣派的一家。
其實善以勒府又何止是這條胡同裡最氣派的一家,像這麼氣派的府評,在整座內城裡都不多見,比之一般王府都毫不遜色。
按說,一個貝勒,尤其是一個沒職銜的閒散貝勒,無論如何是不能有這麼大氣派的。
而事實上,這座善貝勒府的大門口,還站著四名挎刀的親兵,甚至由一名武官帶領著。
這回,李燕月沒掩蔽,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
胡同是讓人走的胡同裡也有別的住家,能住在內城,尤其是住在這條胡同裡的,人小都有點來頭。
所以走來個人,貝勒府前站門的這幾個並沒有在意。
但是,等李燕月往這座貝勒府門口一站,那名武官可就不客氣的開了腔:“幹什麼的?站開去。”
李燕月昂然而立,淡然道:“麻煩替我通報一聲我求見貝勒爺。”
那名武宮道;“你,你是誰,幹什麼的?拿張名帖過來。”
李燕月微一搖頭道:“沒有名帖,請往裡通報,‘查緝營’總班領李燕月求見。”
“查緝營?”
那名武官先是一怔,繼而臉上變了色喝道:“查緝營的跑這兒來幹什麼?站開,站遠兒點。”
這是狗付人勢,也是“宰相門奴七品官’,一個起碼的武官,敢對朝當於“查組營”統帶的總班領這個樣兒,殺了他他都不敢,何況,誰不知在‘查緝營’是輔政索大人的人?足證這位善貝勒有來頭,有仗恃。
而且,這句話裡也有毛病。
李燕月就抓住了這毛病,道:“為什麼‘查緝營’的不能跑這兒來——”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那名武官臉色大變,聲色俱厲:“我說不能就是不能,你站開不站開去,再不站開,我可要下令拿人了。”
李燕月是什麼來意?用不著忍氣吞聲委屈求全,當即淡然一笑道:“讓你們往裡通報是客氣,你們通報不通報?再不通報,我可要忙裡闖了。”
那中武官立即大叫:“好大的膽子,‘查裡營’的竟然跑到我們善貝勒府來撒野這還得了,來人哪,給我拿下。”
轟雷般一聲答應四名親兵腰工出鞘就要動。
李燕月跨步而至,伸手一把抓住了那武官的脖子,淡笑道:“他們誰敢一動我先提斷你的脖子。”
那個武官氣一閉,頭一昏,大驚失色連舞兩手:“別動,別動,你別動。”
那名親兵也不知道是聽話還是怎麼,把刀垂在那兒都怔住了。
李燕月道:“誰都行,隨便叫一個進裡通報去。”
那武官一點威風也沒了,忙又揮手:“通報遍報,進去一個通報去。”
四名親兵如大夢初醒,叫一個進去,卻一陣風似的跑進去兩個。
不過轉眼工夫,一個相當氣派,中年胖子帶著那兩個親兵走了出米,中年胖子一出來,兩隻既圓又小的綠豆眼就瞪上了李燕月道:“你就是‘查緝管’的李燕月?”
李燕月道:“不錯。”
那中年胖子道;“你好大的膽子,九城到處都在拿你,你居然敢跑到我們善貝勒府來生事,放了人趕快走,我們不難為你。”
李燕月微一笑:“貝勒府的消息真靈通啊,內城裡別的府邸還未必知道呢,善貝勒府卻已經知道了,你要是做得了主,我就跟你說,做不了主就往裡通報,我就是為這件事來的。”
那中年胖子一怔,臉色微變:“你就是為這件事來的?這話怎麼說?”
李燕月道:“你不明白,你們貝勒爺明白,進去通報他。”
中年胖子臉色一沉道:“我們貝勒爺沒工夫跟你囉嗦,放了人快走,要不然我們就要知會神武營來拿人了。”
李燕月道:“你最好放明白點,李某人出身江湖,可不是被嚇唬著闖出來的,你們真要那麼做,後悔的可是貝勒爺,再不通報我就要往裡闖了,我的身手貝勒爺親眼見過,真要逼急了我,請他自問,貝勒內是否有人攔得住?”
中年胖子原是個做不了主的人物,他奉命出來應付,可又不敢真逼急李燕月,驚怒之餘,正感不知道是進是退。
只聽一個低沉話聲從貝勒府那兩扇大門裡傳了出來:“讓他進來。”
中年胖子如奉大赦,忙恭應一聲,然後向著李燕月道:“你可以過去。”
李燕月笑了笑,五指微鬆,趁勢一推,那名武官踉蹌倒退,差點沒一屁股坐在地上,等他站穩了,李燕月跟那中年胖子已進了貝勒府的大門。
中年胖子沒敢跟得太近,顯然是生怕自己也被李燕月抓在手裡。
繞過影壁,貝勒府的前院呈現眼前。
既廣又寬的貝勒府前院,只站了三個人,一個留山羊鬍的瘦老頭,帶著兩個佩劍黑衣人。
瘦老頭道:“老朽貝勒府總管,你見我們貝勒爺,究竟有什麼事?”
李燕月道:“原來是貝勒府的總管,當面失敬,我為什麼來見貝勒爺,告訴你總管,有用麼?”
瘦老頭乾咳一聲:“我既然問了你,自然有我問你的道理!”
李燕月一點頭道:“那我就告訴你,貝勒爺的好主意,好計謀,逼得我走投無路,我來請求貝勒爺伸把手救救我。”
“貝勒爺的好主意,好計謀?這話怎麼說?”
“你或許是真不懂,不必問我,問你們貝勒爺去,他懂,他一定懂。”
“不必問我們貝勒爺,據我所知,這件事跟我們貝勒爺毫個相干。”
“那麼據你所知,這件事跟誰,跟什麼相干?”
“這——我不清楚。”
“據我所知,只有你們貝勒爺數得了我。”
“我們貝勒爺又為什麼要救你?”
“只因為他的好主意、好計謀,才逼得我走投無路,從一個‘查緝營’的總班領,一變而為被人到處緝拿的要犯,你們貝勒爺他有這個責任救我。”
“你憑什麼說是我們貝勒爺——”
“你不懂是不是,不跟你說了麼,不必問我,問你們貝勒爺去!”
“李燕月,你膽大妄為,這簡直是——我們貝勒爺他救不了你。”
李燕月目光一凝,兩道威棱直逼過去:“查總管,這話是你說的?”
山羊鬍按老頭查祿忙改口道:“我是說,我們貝勒爺要是救不了你呢?”
“他一定能救,而且一定要救,否則——”
李燕月故意就此打住,住口不言。
查祿問道:“否則怎麼樣?”
“查總管,”李燕月道:“江湖人有江湖人的做法,我好不容易拋卻飄泊生涯,飛上高枝,有人不讓我過,那麼只好大家都別過。”
查祿臉色大變,驚怒喝道:“李燕月,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威脅貝勒爺,貝勒府只有知會幾個營的人前來——”
李燕月一笑截口:“查總管,你可以試試看。”
查祿連忙住口,硬是沒敢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