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
長袍瘦漢子兩眼一亮:“蝸居就在前頭,如不嫌棄,請去坐坐,喝杯茶。”
李燕月欣然道:“恭敬不如從命,只好打擾了。”
長袍瘦漢子的住處,還是真不遠,東彎西拐轉眼後,兩個人進了一條窄胡同靠右兩扇竅門倒像是宅後胡同的後院。
果然——
長袍瘦漢子把李燕月帶進了門,眼前居然是個小花園。
小雖小了些,可是亭、台、樓、棚一應俱全。
長袍瘦漢子把李燕月讓進了緊挨一池碧水的那座八角小亭,道:“請坐坐,馬上會有人來跟朋友談。”
說完了這句話他突然出亭走了。
把個陌生人帶進家門,然後又把他一個人留在這兒,這種事應該是絕無僅有。
難道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
李燕月明白絕對有人隱身在暗處監視。
沒有錯——
憑李燕月的敏銳耳目,已經覺察出,至少有五對稅利的目光在暗中盯著他。
後門外至少有一個人在,當然,那是為斷他的退路。
李燕月裝不知道,背著手在小亭中來回走動著,東看看,西看看,泰然悠閒。
片刻工夫之後輕捷步履聲響動,適才那長袍瘦漢子,陪三名身穿褲褂幾,捲著袖口的禿頂矮胖老者走了過來
矮胖老者膚色白皙,臉色紅潤,頭髮禿著的一塊閃閃發亮,腳下輕捷矯健,一看就知道是個修為相當不錯的練家子。
一進小亭,矮胖老者兩眼緊盯李燕月,上下打量。
長袍瘦漢子則含笑道:“這位就是來跟朋友談割讓事的!”
李燕月含笑抱拳。
矮胖老者拱手答禮:“請教。”
“不敢,李燕月。”
“李朋友,請坐。”
兩個人隔著石幾,對坐在小亭石凳上。
那長袍瘦漢子則垂手站在矮老者身旁。
矮胖老者緊盯著李燕月道:“真人面前,我不必再說假話,李朋友既是找朋友來的,我們自當待李朋友如朋友,也毋任歡迎——”
李燕月截口道:“這麼說,兩位就是大刀會的朋友?”
矮胖老者未置是否,道:“請李朋友先告訴我作是怎麼找到‘古樸齋’去的?”
李燕月笑笑道:“記得貴會那位姑娘。曾經許我是個少有的特殊人物,特殊人物,自當有他特殊的一套。”
矮胖老者淡然道:“李朋友,我們歡迎朋友,但是朋友若不能用誠,我們便不敢拿你當朋友了。”
李燕月站了起來:“既是這樣,容我告辭。”
矮勝老者坐著沒動,道:“李朋友不像個特殊人物,特殊人物不信不懂像我們這種組合的規矩。”
“我懂。”李燕月道:“這一類的秘密組合,不沾便罷,一經沾上,不是朋友便是敵人,就像我現在貴會絕不容許我活著出去。”
矮胖老者淡然道:“李朋友懂就好。”
李燕月道:”我是懂,不過閣下最好也要明白,照眼下這看不見的幾處埋伏,是攔不住我的啦。“
矮陸老者臉色微變:“朋友好敏銳的耳目,好。”
他這裡一聲“好”。
長袍瘦漢子倏揚冷笑:“李朋友,你試試看。”
出手如風,探掌當胸就抓。
李燕月笑道:“咱們都試試。”
他翻掌迎上,一格輕拍。
長袍瘦漢子站不穩了,立即蹌踉衝出小亭。
矮胖老者重地站起。
他站是站起了,可是他沒李燕月快還沒來得及出招,李燕月的右手已然搭上了他左肩,他臉色大變,乖乖地又坐了下去。
他喝聲中,四五條人影飛涼而至,成一團地落在小事外,清一色的中年漢子,每人手裡握把柄飄紅綢的雪亮大刀。
長袍瘦漢子喝道:“放手,否則你絕出不去。”
李燕月道:“不管放不放他,我照樣出去,不過我現在還不想出去,我要見見那位姑娘,當面問問她她的話還算不算?”
矮胖老者道:“她沒空見你,也不必見你。”
“這話怎麼說?”
矮胖老者道;“我沒有必要解釋。”
李燕月暗想:“像目下這種情形,那位是大刀會首腦人物的姑娘,無論如何是該現身出面的她該現身出面而沒有現身出面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她根本不在,一是她邀約李燕月加人大刀會的事,發生了變化。”
如是她根本不在,那還不要緊。
如果是發生了變化,那就值得深究。
一念及此,李燕月道:“以目下的情形看,恐怕你是非解釋不可。”
“有這一說麼?”
“當然有,她邀約我來的,總該給我個答覆。”
“我的話,就等於她的答覆。”
“你做得了她的主?”
“你以為她是誰?”
“當然是你們大刀會的會主。”
“曾經是,現在已經不是了。”
李燕月聽得一怔:“曾經是現在已經不是了。”
“不錯。”
“為什麼?”
“不為什麼。”
“我不願意難為你,你最好不要逼我。”
“你如敢動我分毫,絕出不了這個花園。”
李燕月冷冷一笑:“我沒想到你還挺硬的,咱們試試。”
他五指微一用力。
矮胖老者只臉色微變,但沒吭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