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
阮玉赧然搖頭:“不敢說,只聽說分舵在京裡沒能找到他們的蹤影。”
李燕月沉吟了一下道:“他們突然隱藏起來了,有沒有這個可能呢?”
阮玉遲疑了一下:“我們不敢否認,有這個可能。”
“是什麼原因,使他們突然隱藏起來了呢?”
“這就不是外人所能知道的了,或許是因為您。”
這句話聽得李燕月一怔。
阮玉的意思他懂,但是他認為不該如此,不管從張家口來的那位姑娘是不是馬麗珠,第九旗既接馬大爺令諭,就不該對他李燕月有所提防。
但是,第九旗確實接到了馬大爺的令諭,不照樣還是對他這麼不友善嗎?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根據情形判斷,這一定跟先他抵京的那個人還有在他抵京之後的那位姑娘有關。
只要能找到這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甚至任何一個第九旗的人,應該不難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定了定神之後,李燕月道:“兄弟,麻煩繼續找這個人,還有後我而至的那位姑娘,甚至一個第九旗的人,貴分舵務必要費心——”
阮玉躬身答應,超然的說道:“分舵不敢當您這‘費心’二字,這一次一定會派出更多的人手去找——”
李燕月道:“我先講了,不過我要告訴兄弟,今後貴分舵上京華客棧去找我,恐怕會有所不方便了——”
阮玉道:‘怎麼?’
李燕月道:“兄弟,你是怎麼到這兒來的,應該不是因為知道我在這兒,才趕到這兒來找我的吧?”
阮玉道:“不,我是聽說有大批林武營的鷹犬追捕一個人,才趕到這兒來看個究竟,打算必要的時候何個手的,哪知道我趕到的時候太遲了。”
李燕月道:“我就是那批鷹犬追捕的那個人。”
“一見您就明白了,我想問,但是沒敢開回口。”
李燕月道:“我這麼告訴你吧,索尼看上我這身武功,想重用我,大刀會的一處姑娘義施援手,殺了他們兩個人,這個誤會很大,從今後我就成為他們到處追捕的獵物了,我不能再住那家客棧了。”
阮玉聽得神情連連震動,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少俠,大刀會的那位姑娘——”
“走了,身手高絕,來去如風。”
阮玉道:“那一定是她了。”
“兄弟知道她?’
“我們聽說過大刀會的首腦人物是個女的,神秘詭異,武功高不可測,可就是從來沒有見過她!
“呃!”
阮玉看了兩具屍首身後飄動的紅綢一眼,才說道:“他這哪是義伸援手,簡直就是坑害了您了。”
李燕月道:“這本就是她高明的一步棋,既伸了援手,也造成了誤會,她邀我加盟大刀會,我沒答應,不過她不會不知道的,她認為我走投無路的時候,一定會投向她大刀會!”
“恐怕她算計錯誤,打錯了算盤,您沒告訴她您的身份?”
“沒有,我連洪門天地會都沒讓他們知道。”
阮玉欠身道;“本幫本分舵至感榮寵。”
李燕月道:“兄弟,自己人就不要客氣了。”
阮玉道:“那麼您今後-——”
李燕月道:“你總不至於認為我會怕索尼的那些廢犬吧?”
阮玉道:“那是當然,就是虜都鐵騎盡出,又豈奈您何?只是,您總該有個去處。”
“怎麼貴分舵怕找不到我。”
“當然不是,除非您有意躲著我們,我的意思是說——”
活說到這兒,阮玉突然猶豫了一下,住口不言。
李燕月道:“你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說下去?”
阮玉道:“您一定有您的道理,有您的安排,我不敢多問。”
李燕月道:“兄弟,咱們不外,有什麼話你儘管說就是也許有些事我想不到。”
阮玉又遲疑了一下:“少俠,萬一我說的不中聽,或者您認為不可行,跟我二叔他們,您可干萬別提——”
李燕月失笑截口:“不管怎麼樣,我就全當你沒說,這樣行麼?”
阮玉窘笑道:“我就是這意思。”
李燕月只覺得阮玉這個半大孩子很純真,很可愛,笑道:用麼你說吧,我聽著呢!”
阮玉突然收斂了笑容,一整臉色,肅容道:“少俠,您為什麼不投到索尼手下去?”
李燕月心頭一震道:“我投索尼手下去,什麼意思?”
“您一定懂我的意恩。”
“不要管我,我要聽你的。”
阮玉道:“福臨出家,玄燁年歲小,索尼等四個內大臣輔政,明顯地上欺虜主,下壓群臣,您到索尼他們身邊,進行匡復豈不是更方便。”
李燕月心神震動,凝視阮五,久久才道:“兄弟你的心智超越了你的年紀,對你我又多認識了一層。”
阮玉忙通:“少俠我只是這麼想,也許幼稚可笑。”
“不,兄弟。”李燕月道:“不要客氣,更不要妄自菲薄你說的是理,而且絕對是上策,我不是沒有想到過,可是——”
阮玉道:“可是怎麼?”
李燕月沉默了一下道:“兄弟,你可知道,真要是那麼做,我要受多大的罪,多大的苦?”
阮玉一怔:“這我倒沒想到——”
李燕月道:“如果我那麼做,一定要假戲真做而且絕對不能讓人知道,那麼一來,一定會有不少人誤解我,甚至於欲置我於死地,除之而後快,危險、死,我都不怕,我只怕到時候受不了那種被世人誤解的——”
阮玉截口道:“少俠,您執掌四月令,如果您不是處處過人,令主不會選您繼承衣缽,不會讓您肩負這麼艱巨的重責大任。”
李燕月道:“兄弟,我畢竟是個血肉之軀的凡人啊。”
阮玉強笑一下道:“少俠,您就全當我沒說——”
李燕月抬手輕拍阮玉肩頭,含笑道:“我會全當你沒說不過兄弟,咱們約法三章,萬一有一天我真這麼做了,你得替我守秘——”
阮玉忙道:“少俠——”
“聽我說。”李燕月道:“你不僅要替我守密,還得做到一點,那就是不管我受什麼罪吃什麼苦,你都得忍著,絕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一個字,否則你雖然是救了我但是你毀了我的心血,也影響了整個匡復大計,做得到麼?”
阮玉惶然地道:“少俠,您——”
“別多說,回答我一句,做得到做不到?”
阮玉眉宇間突然泛起一片堅毅之色。
他毅然點頭道:“少俠,我做得到。”
李燕月道:“兄弟,這不是兒戲,說到就要做到,一定要忍到底。”
阮玉毅然道:“少俠我年歲不大,可是您說過,我的心智超越了我的年紀。”
李燕月又拍了拍阮玉,道;“好吧,你回去吧,我托的事繼續替我辦,萬一找不著我,我會主動跟貴分舵聯絡。”
阮玉臉上一片肅穆之色,凝望李燕月片刻,恭謹一躬身:“阮玉告辭!”
二話沒多說,騰身倒射而起半空中一個滾翻,飛射不見。
望著阮玉的逝去處,李燕月臉色一片凝重,唇邊問起了輕微的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