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
路是人走的,後頭自然有人,可是沒一個扎眼的。
他雖然不知道剛盯他的是個什麼樣人,但是他知道,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為什麼不盯他了?
是臨時有了事故,還是耐性不夠,沉不住氣,見老沒機會走了?
他又往前走,腦海四盤旋著這些疑問走著,走著,他到了個胡同口。
“叭!”一顆小石子落在他腳前。
他一征,往胡同裡看。
胡同裡有個小販打扮的人正往裡走,只看見背影。
背影有點眼熟,可是,一時想不起哪兒見過。
分明,這是招呼他進胡同裡。
這時候沒工夫多想了,李燕月轉身進了胡同。
跟在那人身後往裡走,十來步,那人拐進了一條橫著的窄胡同。
李燕月藝高人膽大,跟了過去,猛拐彎,那人緊貼著窄胡同而立,李燕月不容他先動,擦掌就抓。
只聽那人低聲急道:“李爺,是我!”
話聲也耳熟。
李燕月一怔停手,這時候他看清了那人唇上雖然貼著兩撇小鬍子,但分明是洪門天地會外十旗裡的那個弟子趙風。
李燕月脫口道:“趙風。”
趙風道:“是我,李爺。”
“你怎麼一一你們上哪兒去了,旗裡出了什麼事?”
趙風臉上閃過抽搐:“李爺,先聽我告訴您,從現在起、您要小心分辨敵友,九旗要對您下手。”
“我知道,是因為——”
“您不知道,九旗已經不是洪門大地會的第九旗了,他們成了查緝營的人了整個的賣身投靠了。”
李燕月一把抓住了趙風:“兄弟,怎麼會——”
“李爺,您聽我說,說來話長您在張家口碰見過一個郎少爺,是不是?”
“不錯,怎麼樣?”
“他是查緝營滲進張家口臥底的——”
李燕月心頭一震:“原來是他——”
“他是馬大爺未來的女婿,誤以為姑娘會跟您好又在您手底下栽了跟頭,所以他趕來京裡下令九旗主不准接待您。”
“原來如此。”
“後來姑娘也來了,他一不做,二不休,用下九流的手法強佔了姑娘,使得姑娘不得不跟著他——”
李燕月手一緊:“兄弟,你怎麼說?”
他五指如鋼鉤疼得起風哼了一聲,道:“李爺,您何必要我再說。”
“該死的東西——”
“後來,他威迫利誘,軟硬兼施,也是九旗主意志不堅,就帶一個旗賣身投靠了。”
李燕歸手更緊了:“兄弟他們現在什麼地方?”
趙鳳疼得話聲部發了抖:“李爺——”
李燕月猛然發覺忙鬆手:“兄弟抱歉——”
‘李爺,沒有什麼,我的心更疼。”
“兄弟,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李爺,我沒機會,今天終於讓我溜出來了,我轉了一天了,天可憐,終於讓我碰上了您,要是碰不上您就讓他們截了回去,那才冤呢,現在,就是死,我也心目情願了。”
“兄弟,你放心,有我在,誰也動不了你。”
“這我知道,李爺。他們都說您進了神武營,我不信,就算是真的,也一定有您的道理——”
“兄弟,你明白這一點就行了,說吧,他們在哪兒?”
“李爺——一”
“兄弟,為公為私,我都不能找他們,你聽我一句話,能除了這個姓郎的——”
趙風忙道:“李爺,您不能。”
“不能?兄弟,為什麼?”
“李爺,姑娘——”
李燕月心頭一震,沉默了片刻才道:“兄弟,馬姑娘現在怎麼樣?”
“您想日子會好過嗎”可是姓郎的總是她丈夫啊。”
“張家口一點都不知道?”
“姑娘有信回去,可都是編瞎話,姑娘不敢提,她不能不為馬大爺想,馬大爺一旦知道一定會找上京裡來,姓郎的人在京裡在查緝營的身份又不低,明暗都不好辦。”
李燕月道:“讓我先見見馬姑娘,是在哪兒?”
“不容易,李爺。”
“兄弟,我非見馬姑娘不可。”
“您見她是害她。”
“有人看著她?”
“侍候她的人不少,等於是寸步不離。”
“讓我試試,願意,我救她出來,放不下,那就只有苦自己一輩子。”
“李爺——”
李燕月道:“兄弟,你說怎麼辦,我能不管麼?我下相信馬姑娘心甘情願——”
“李爺,她已經是他的人了,她也已經跟了他了。”
“是。不錯,她已是他的人。,她也已經跟了他,但是,我相信馬姑娘對他只有恨,絕沒有大妻之情。”
“要是像您說的,馬姑娘自己為什麼不——”
“正如你所說,她不能不為遠在張家口的馬大爺著想。可是由我出手,那另當別論,那只是神武營跟查緝營之間的事,他們找不著馬大爺。”
“可是,李爺——”
“兄弟那麼你告訴我的目的何在?難道就是叫我袖手旁觀,不聞不問,難道你就能眼睛睜著看她悲慘一輩子?”
趙風瞼上閃過抽搐,低下了頭。
李燕月跟著又是一句:“兄弟,我不瞞你,不管為哪一樣,姓郎的我是非除掉不可,即使馬姑娘不願意,為了更大更重的利益,我也是要除掉姓郎的我可以告訴你,我原不知道那個人是他,也正在找那個人。”
趙風猛抬頭:“好吧,李爺您跟我走。”
他轉身要走。
李燕月一把拉住了他;“兄弟,你能去?”
“李爺,我豁出去了,我是為了馬姑娘,其實,只能有人除掉他們,我死都甘心。”
“犯不著,兄弟,你還年輕,為什麼不善保有用之身?匡復的力量,每一分都該珍惜,凡我義師中的熱血男兒,每一個我都愛惜。”
“李爺,不跟您去,我又能上哪兒去?”
“這樣好不,暫時我送你上一個地方去待待,等事過去後兒投奔張家口。”
趙風一點頭:“我聽您的,您打算送我上哪兒去?”
“你跟我走,咱們得找路走,不能讓他們發現,否則他們就會有防備了。”
李燕月帶著趙風,專走僻靜的小胡同,片刻之後,他把趙風送到了窮家幫‘北京分航”。
分舵裡只有賀蒙一個人在,不用多說,只告訴賀蒙,趙風的來歷,交待一句就行了。
可是一聽說趙風的來曆月蒙卻忍不住問道:“趙兄弟,‘天地會’第九旗究竟哪兒去了,怎麼連我們都找不著?”
趙風追:“說穿了不值一文錢,就在查緝營後頭,跟查緝營只隔一堵牆。
李燕月、賀蒙聽得都一怔。
賀蒙叫道:“怎麼說,就在查緝營後頭那難怪了誰會想到洪門天地會的第九旗會搬得離查緝營這麼近?”
趙風道:“已經賣身投靠了,那就另當別論了。”
李燕月道:“馬姑娘也就住在那兒?”
趙風點頭道:“那是座民房,從外頭著,根本就是戶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