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關風月的爺爺奶奶去世較早, 在他的記憶中,方新闕的爺爺和奶奶都是性子很好的兩位老人,而且和他很親近,對他的關愛不比親孫子差。
可是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期間未曾慰問聯繫,雖然事出有因,但貿然去拜訪兩位老人, 關風月還是有些緊張。
方新闕第一次吃到關風月做的飯,興奮地吃了好幾碗,最後撐得肚子渾圓躺在椅子上休息。關風月笑著和他打趣了兩聲, 重新回到樓上,進浴室裡整理了下儀表,趁著這個時間,方新闕給方正打了個電話, 沒多久便有傭人過來收拾。
關風月從浴室出來後換了身衣服,頭髮重新紮了個低馬尾, 換上白色短袖和淺藍色九分褲加球鞋。方新闕休息了一會,等到覺得肚子沒有那般撐了,才從樓下走上來。進屋看了關風月整體幾眼,接著從自己包中翻出一頂黑白色相間, 側邊有幾枚柳釘的鴨舌帽戴在關風月的頭上。
帽子不大不小,戴著剛剛好,不枉方新闕連著幾天夜裡都在偷偷摸摸測量尺寸。。
關風月伸手捏住帽簷,朝鏡子中的自己看了幾眼, 接著又將帽子取下。
「不是挺合適的嗎?」
方新闕問了句,「摘了做什麼,你不喜歡嗎?」
他還給自己準備了一個情侶款來著。
「還行吧,可以留著旅行的時候用。」
關風月平日裡帽子戴的少,有些不習慣,「主要是戴著帽子的感覺,像是跟團旅行的導遊一樣,只差手中少了把小旗子。而且我們現在在家裡,待會要去見爺爺奶奶,戴帽子會顯得不太禮貌吧?」
「也是,忘記這一茬了。」
方新闕從他手中將帽子接過,對折幾下後收進箱子中,試著問:「那現在,去我家?」
關風月點點頭,「嗯。」
「那我們走。」
方新闕很自然的起身牽住他的手,笑嘻嘻的一同朝屋外走去。
先前叫來的傭人們正動作利落的開始收拾殘局,方正按照方新闕的要求迅速準備東西。
車是必須有的,帳篷也不能少,還有日用品和一次性用具。
清晨時的霧已經被收起,此時外邊正艷陽高照。
關家和方家相鄰,中間隔著一堵院牆,方新闕牽著關風月的手走出大門,兩旁的玫瑰隨風搖曳。
方家世代從政,方新闕的母親名叫余知雅,是一位很有商業頭腦的女強人,同關家有生意上的往來。在余知雅遇難不幸離世之後,她手上的所有財產全轉移到了方新闕的名下,包括這間屋子以及一些大型商舖、還有一些溫泉旅館等娛樂場所。
方新闕的父親和母親當初是自由戀愛,彼此之間相處的非常和睦,自從妻子過世之後,方新闕的父親便一直未再續絃。很少來這邊常住,留兩位老人在這裡安享晚年,倒是時不時會過來探望。
與關家門前的冷清不同,方家是個大家族,族親很多,每天都很熱鬧。
「少爺,歡迎回家。」
門衛認出方新闕,立即開門迎接,他是新來的,不認識關風月,以為是某家的少爺,同樣面帶笑容的問候了一聲。
「李叔不用這樣客氣。」
方新闕衝他擺擺手,「爺爺奶奶他們在哪你知道嗎?」
門衛朝後退了一步,腿腳隱隱可見有些不便,揚手行了個軍禮道:「在花園。」
方新闕和他說了聲謝謝,側頭同關風月說了句:「我們快過去吧。」
方家的佔地面積沒關家大,設計偏古風,道兩旁栽下了許多樹,地上鋪了幾條青石板的小道,樓房外表低調又不失莊嚴肅穆。
花園在右側方向,方新闕牽著關風月走了沒多久,便在轉角的地方看到兩位老人正在田地裡忙碌。
方新闕牽緊了關風月的手心,加快腳步,關風月跟上他的速度朝兩位老人走去,方新闕忍不住興奮的高聲喊了句:「爺爺,奶奶,我們回來了。」
一向沉穩的臉上難得的顯露出幾分稚氣。
「咦?是新闕回來了啊。」
方奶奶和方爺爺同姓,方奶奶是江南水鄉人,年輕的時候教過書,又喜歡接受新鮮事物,花白的頭髮燙了卷,身上穿著件白底青花紋旗袍,身材對於她這個年紀來說保持的極好。微微瞇起眼睛,手腕戴著白玉鐲,慢悠悠的從小布袋中掏出一副眼鏡戴上,模樣慈祥又富有氣質。
方新闕的爺爺是北方人,年紀比奶奶稍長些年歲,身子骨還很硬朗,眉毛很長,精神氣很足,看著就很威嚴有氣勢。
方奶奶戴好眼鏡,同方新闕應了聲,接著側頭朝關風月看了幾眼,朝他招了招手,眉眼間頓時就變得更為柔和了幾分,輕言細語的問道:「這是阿月吧,都長這麼大了,快過來讓奶奶看看,一晃都這麼多年沒見了。」
關風月看了方新闕一眼,方新闕鬆開手,關風月有些忐忑的走過去,硬著頭皮輕輕喚了聲,「爺爺,奶奶,好久不見了。」
方爺爺衝他笑了下,蹲下身子低頭繼續鏟土,眼神倒是一直望著這邊。
方奶奶一年說了三個好字,牽住他的手問:「現在人怎麼樣了,想起爺爺奶奶來了沒有,你大哥歸期呢?還在國外嗎?」
她的眉眼溫柔祥和,聲音溫和的追憶起往日時光:「我還記得你們三個小傢伙當年總在一起,你這小傢伙最為調皮,時間過得可真快啊,一晃都長這麼大了。」
「哥哥他還在國外。」
手心的溫度很暖,心裡也沒有產生抗拒的感覺,關風月忽然就覺得沒那般忐忑了,回了個靦腆的笑容,半蹲下身子回道:「差不多都已經想起來了,爺爺奶奶身體還是那麼硬朗。」
「老咯,不行咯,三高佔了兩高,年紀也大了。」
方奶奶擺擺手,扶了下眼鏡,忽然想起件事,笑呵呵的問道:「對了,阿月和新闕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啊,奶奶還等著喝喜酒呢。」
「這個…」
關風月壓根沒想過這些事,臉頓時就紅透了。
「奶奶,都還在上學。」
方新闕心裡歡喜,倒是也沒想到他奶奶會問的這樣直白,連忙插了句嘴道:「還沒有那麼快,差不多就近幾年的事了。」
關風月沒否認,也不知該怎樣回話,只是垂著頭,臉更紅了幾分。
方爺爺放下花鏟,起身走過來解圍,「瞧你把孩子給鬧的,急什麼急。」
「行了行了,你也別擺譜。」
方奶奶衝他揮了下手,絲毫不給面子,「整的像就我一個人很期待似的,也不知是誰聽說孩子們要過來,一大早就在這裡等著了。」
方爺爺說不過也捨不得,乾脆就不說話了,轉過身背過手,繼續去侍弄那些花花草草。
方奶奶早已習慣他的性子,神色如常,笑瞇瞇的繼續握住關風月的手,等過了幾秒,接著將手腕上的玉鐲取下,放在關風月的手中,「你們今天過來,我也沒什麼東西留給你們,這枚玉鐲到我手中已是第五代,現在科技這般發達,你們兩個結婚後到時候可以要個孩子,將玉鐲傳下去…」
玉質細膩,顏色柔和,瑩白中摻有血絲,手感很重,一看就是年歲許久的好東西。
關風月連忙搖頭拒絕,「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拿著。」
方奶奶將玉鐲塞進他手心,合上手指,眉眼依舊溫柔的讓人不能拒絕:「拿著,就當是我提前送給你們的新婚賀禮,再不收下奶奶可不開心了。」
關風月本意還想拒絕,卻被方新闕握住了他的手,側頭看著他的眼睛道:「收下吧。」
關風月推脫不過,又不好鬧僵,還是依著他的意願收下了,只覺得手心裡燙的慌。
他們繼續在這裡待了會,說了些話,沒多久方爺爺便開始趕人了,因為方奶奶想休息了。
關風月最後一臉懵的跟著方新闕回到自己家中,坐在柔軟的大床上還沒回過神,過了幾分鐘,才側過頭,對正在清點行李的方新闕道:「我怎麼感覺你是故意的。」
「什麼?故意什麼?」
方新闕故作迷茫狀。
關風月將白玉鐲放在床上,揉了下眉頭,嘆了口氣,不停思索著該怎麼辦。
方新闕往手裡擠了些東西,無聲的走過來,悄悄拿起那枚玉鐲,往環裡抹了些霜,趁關風月沒反應過來時牽起他的左手,一下子就將玉鐲套了上去。
關風月一驚,「你在做什麼啊。」
接著就縮起手想將玉鐲取下,可是怎樣也弄不下來,抹油也不行,取得他手腕生疼發紅,也絲毫不見有滑出的跡象,反而與玉色相稱的愈發好看,精緻典雅。
「看來這是天意。」
方新闕心疼的牽起他的手腕,在發紅的地方親了一口,抬起頭,委屈的撇了下嘴:「阿月難道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關風月腦子有些糊,搖搖頭,「我還沒想好。」
「那就是不討厭對嗎?」
關風月想了幾秒,點點頭。
他的確是不討厭方新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