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視線相遇的那一剎那,彷彿世界連呼吸都停止了。
關風月被悶的臉頰發紅,連忙又低下頭去,臉貼著床面趴好,不想看到他。
方新闕倒是笑的很陽光,他朝前走了一步,半彎下腰,試著伸手鑽進被子裡,輕輕揉了揉關風月的發頂,「藏在裡邊不會覺得很悶嗎?空氣都不流通,悶壞了怎麼辦。」
「還好哦,不怎麼覺得悶。」
關風月聲音有些悶悶的,他只覺得自己心力憔悴。
「大哥還在下面等我們。」
方新闕繼續輕柔著他的發頂,一邊笑著,「還不下去嗎?等久了不太好吧。」
關風月沒說話,沉默了一會,最後自暴自棄的從被子中抽出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握住方新闕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臉上,過了幾秒之後,還輕輕的湊過去蹭了蹭他的手心。
方新闕愣在原地隨他擺佈。
覺得自己心跳的厲害。
像是藏著一隻隨時會脫閘而出的野獸。
兩人都沒說話,方新闕低著頭看著關風月,關風月側過眼不看他。
關風月靜靜的蹭了一會方新闕的手心,待心燥的感覺減弱之後才鬆開手,臉頰還是有些微紅的從被窩裡爬出來。
方新闕將被子往旁邊移了一些,側身坐在關風月身邊,低下頭,彷彿快要和關風月貼著面,聲音溫柔極了,「現在好些了嗎?」
他的聲音帶點沙啞,像火燎燃後的荒原,靠的太近,怕會被燒著,聽在耳畔有一種癢癢的□□感。
關風月沒吱聲,眨了下眼睛,接著往旁邊悄悄的蠕動了一些距離,打算離他遠點。
方新闕假裝沒見到他的小動作,眉梢微翹:「大哥還在下邊等我們。」
「嗯,那我們現在下去吧。」
關風月躺在床上往旁邊翻了個身,不經意露出半截帶有薄肌的肚皮,以滾動的方式到床的另一邊坐起,彎腰換了雙鞋。
方新闕慢悠悠的走到他身前,突然靠近後彎下腰,伸手細心的將關風月腰側有摺痕的衣擺理平。
他這個姿勢令關風月感覺自己,彷彿是被對方抱在了懷裡一樣,鼻尖過於靠近胸膛,嗅到的全是方新闕身上的味道。才消下去的心燥復起,手足有些無措,不知道放在哪裡才好,臉更是增了幾分顏色,像被火焰眷戀的雲層,揚起紅霞滿天。
不能逼得太急,方新闕很快就放過了他,鬆開手後朝旁邊走了幾步,拿起桌上的杯子給方新闕倒了杯涼茶,還不忘往裡添了些蜂蜜,直到用小勺攪拌均勻,才將茶杯輕輕放在關風月的手中。
「謝謝。」
關風月應了聲,雙手捧著茶杯,低頭輕輕呡了一口。
甜甜的,他真的好喜歡。
方新闕坐在他身旁,靜靜的等關風月喝完水,才將杯從他手中抽出,照原位放在了桌上。
「好了。」
關風月將額前垂落的發尾撩至耳後,還是故意側頭不看他,「我們快下去吧。」
方新闕應了聲,忠誠的跟在他身後,像王子身邊的騎士,手心虔誠的捧起玫瑰。
等他們兩個走到樓下,廚師精心準備的食物已經在桌上擺好,關歸期戴了副眼鏡,看上去儒雅又隨和,手中還拿著一本書。
他個人不太喜歡電子類的東西,關歸期喜歡紙張摸在指尖的觸感。
「下來了?」
關歸期在書中放了枚白蘭書籤,將書合攏後放在一旁,取下眼鏡後望向關風月道:「頭髮吹乾了嗎?來讓我看看。」
「當然吹乾了,不吹乾他都不讓我下樓。」
關風月撇了下嘴,倒還是溫順的走過去,在關歸期面前低下頭,任由對方的掌心輕輕碰上自己頭頂。
方新闕拉開椅子,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心裡有些羨慕。
他也想光明正大的將關風月攬入懷中,想同他耳鬢廝磨,肌膚相親。
「有人管你難道不好嗎?」
關歸期收回手,笑著側頭看了一眼愣神的方新闕,「真是麻煩你了。」
「沒有沒有。」
方新闕忙衝他擺手,「是我該做的。」
聞言,關風月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關歸期抬了下眼眸,望向關風月道:「先前你去洗澡的時候,我麻煩人家今後多照顧照顧你,要不然我真有些擔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關風月收回視線,拉開椅子坐在方新闕的對面。
關歸期眼神溫柔的看著他。
擺在桌上的是香煎檸檬三文魚和法式紅酒牛排,用白色的碟盤裝好,香氣撲鼻,配上雙面煎熟的雞蛋和花椰菜,還添了些鮮花和橙肉瓣用於裝飾。關家廚師的手藝很好,擺盤也精緻,還按照關風月的喜好,端上了一些飯後水果和甜點。
關風月同關歸期學的禮儀,用餐斯文優雅,方新闕也跟著放慢了用餐速度。
關歸期並未受到氣氛的干擾,最先吃完,接著放下刀叉,拿起一塊乾淨的白帕輕輕擦了下嘴。
「你們慢用。」
關歸期放下帕子,拿起先前未看完的那本書望著兩人道:「我還有事要處理,先上樓去了,阿月記得多陪陪人家,有什麼事別忘了告訴我。」
「嗯,那你去忙吧。」
關風月衝他擺了下手,插起了最後一塊三文魚。
方新闕放下刀叉,抬頭望著他,「吃飽了嗎?」
「吃飽了。」
關風月拿紙巾擦了下嘴邊的醬汁,「你呢?」
方新闕點頭,「我也吃飽了。」
關風月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了,轉過頭看著他問道:「那我們現在是直接回學校嗎?」
「看你怎麼想,我都行。」
方新闕拿起旁邊茶杯低頭呡了一口,「回學校的路程開車差不多要一個小時,天估計就黑了。」
「那我們去學校吧。」
關風月想了幾秒,「那我先去收拾些東西。」
「嗯。」
方新闕點點頭,「我在這裡等你。」
關風月拉開椅子,嘴裡含著塊小蛋糕跑上樓,直徑回到自己的房間,過了會背著個小包跑了出來,一路小跑到關歸期的房間,和他說了幾句話之後又蹭蹭蹭的跑下樓。
方新闕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低頭看著手機。
關風月放輕腳步聲走過去,伸手輕輕的搭在方新闕的肩上,「好了,我們走吧。」
方新闕側頭故意蹭了下他的手背,應了聲好。
他的下巴上有一層淺淺的胡茬,扎的不疼,只覺得癢癢的,關風月縮回手,小跑到方新闕的前邊。
方新闕笑著的跟在他的後邊,出了大門後拉開車門坐上去,還不忘叮囑關風月將安全帶繫好。
太陽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落下,理查德在門外目送他們遠去,直到車影消失於黃昏之中後才轉過身,抬頭時正好看到了二樓落地窗旁站立,目送兩人離開的關歸期。
方新闕開車一如既往的慢速,等兩人從家回到學校的時候,天色已經快黑了。
夕陽將落的天空被緋紅色的雲霞渲染,虛幻之中有一輪明月初現,繁星影影綽綽。
方新闕將車停在校外常停車的地方,之後同關風月一齊回到校內,兩人沿著池邊走到宿舍樓下才分道揚鑣。
關風月背著包上樓,方新闕看不到他的身影后才朝自己宿舍走去。
推開門,扶城和余知味還沒回來,房間有些空蕩蕩的。
關風月將包放下,關上窗將空調調成合適的溫度,拿出手機給關歸期發了條到校短信,換上拖鞋走到浴室打了盆熱水。
等他回到床邊,腳剛放入水盆中時,關風月放在床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關風月拿起手機,低頭看了眼屏幕,是方新闕發來的消息。
他想了幾秒,給方新闕彈了個語音電話,剛響起聲音就被接通了。
「阿月。」
隔著電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沉。
「怎麼了?」
水溫有些高,燙腳,關風月踩了下水面,將腳放在了盆邊。
「沒怎麼。」
方新闕笑了聲,「就是想問問你到沒到宿舍。」
「到了啊。」
關風月又試著踩了下水面,「你到了嗎?」
「嗯。」
方新闕左手握著手機,右手從長條的圓柱形黑色袋裡抽出瑜伽墊,接著從抽屜裡拿出一雙運動手套,聽見電話裡有水聲,於是問了句,「在洗澡?」
「沒有,我先前不是洗過了嗎。」
關風月搖了下腦袋,才反應過來對方看不到,將腳慢慢地探進水中,「現在在泡腳,你呢,在做什麼?」
「室友都不在,正準備鍛鍊。」
方新闕將瑜伽墊平鋪在地上,脫去上衣,露出一身精壯的肌肉,「城哥他們都在宿舍嗎?」
「不在。」
水溫沒那般燙了,泡腳特別舒服,關風月哼了聲,忍不住瞇起了眼睛。
方新闕聽到他聲音,嗓子莫名就啞了,唇乾舌燥。他走到旁邊倒了杯水,咕咚灌下,「那城哥他們應該是打球去了。」
「估計是的。」
關風月晃了兩下腳,「那我就不打擾你鍛鍊了,記得早點睡。」
「嗯。」
方新闕將杯子放在桌上,「拜拜。」
關風月輕輕笑著,「拜拜。」
方新闕等他那邊掛斷通話,接著將手機放下,轉身走進了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