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端起酒杯,先起身輕輕的與白朮碰了一下,然後挽過白朮端著酒杯的那隻手道:「如此先喝一口。」
白朮聽了,便依著他的意思,兩人手挽著手喝那杯酒,他原以為不過是簡單的事情,卻發現在酒也不是那麼好入口的。
手臂長度有限,原本正常的姿勢又挽了手,兩人就難免要更近一些。
白朮本就與謝槐鈺離得不遠,兩人間也不過一臂的距離。但要喝到這酒杯中的酒,這樣的距離也是不夠。
他不由自主便貼過身去,幾乎要與謝槐鈺面貼著面了,才從自己的酒杯中飲到了那口酒。
此刻,兩人間僅有一拳之距。白朮感覺到謝槐鈺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臉上,癢癢的。
謝槐鈺看著他,瞳孔幽黑,深不見底,他低聲在白朮耳邊說道:「再彼此對哺一口。」
說罷,一隻酒杯被遞到白朮嘴巴,正是方才謝槐鈺飲的那隻。白朮也依葫蘆畫瓢,把自己的酒杯遞過去。
兩人同時舉杯,便喝了一口,倒是比剛才還容易些。
等這步也完成後,謝槐鈺接過白朮手中那杯酒,又把自己那杯給了對方道:「全喝了。」
白朮一飲而盡,再看謝槐鈺,業已飲盡,把酒杯在空中倒轉過來,這杯酒才總算喝完。
「這合巹之禮便是這樣做的,好叫你先熟悉下。」謝槐鈺說道。
白朮仍是有些怔的,只覺得這酒喝得很是親密,並非尋常好友間做得的。
果不其然,下一息他便聽謝槐鈺道:「合巹之禮,乃婚儀中所用。你先熟悉一下,日後總是用得的。」
那一杯桂花酒似乎還在白朮的心中回味,又甜又暖,直讓他覺得似要醉過去了。
中秋之夜,必是要吃些月餅的。
食盒裡那三隻月餅才剛出爐,還留有餘溫。
因要宴請賓客,謝家的月餅,並非只做了一種口味。
謝槐鈺一樣拿了一種,有鮮肉餡兒,有豆泥餡兒,還有白蓮蓉鹹蛋黃餡兒的。
白朮隨便拿了一隻,正巧拿到了白蓮蓉鹹蛋黃餡兒的。
你月餅外皮酥脆,內裡白蓮蓉極甜,好在有鹹蛋黃中和,味道倒也不壞。
謝槐鈺對白朮說道:「往年我還會讓人開小灶,給我作些不那麼甜的。可今年廚娘都在鄉下,也沒帶回來。等回去了,你若愛吃,再讓她們做給你吃。」
白朮點點頭,把吃了一半的月餅放下。謝槐鈺見狀,也不嫌棄,就徑直拿起來吃了。
那桂花酒果真是毫無酒氣,兩人飲了一壺,卻仍是十分清醒。
院外不甚清晰的說話聲,謝槐鈺便知,這是家宴結束,開始送客了。
他起身關上了後窗道:「時辰不早了,已到為時,還是早日歇息吧。」
白朮聞言,臉上一紅,看了眼謝槐鈺的床鋪。
那雕花大床極大,足有長寬各有一丈。縱是同時睡上五個人也是使得。兩人若各睡一頭,伸手都碰不到對方。
但白朮仍是心如擂鼓!自己終於能和謝槐鈺睡一張床了!
他再看一眼謝槐鈺,卻見對方從櫃子裡拿出床蓆子,鋪在地上道:「你睡床上,今夜我就在下面打個地鋪。
白朮:「……」
白朮自然是不肯讓自己心愛的雄性睡地板的。便堅決的拒絕道:「不成,你睡床,我睡地板吧。」
兩人為著這事爭論了兩句,謝槐鈺見白朮十分認真,想了想還是嘆了口氣道:「那便都睡床吧,左右也是睡的下的。」
白朮聞言立刻把他鋪好的蓆子和鋪蓋又收拾了起來,坐到床上。
「你且先睡下。」謝槐鈺除了外衣,僅穿著件褻衣說道。
白朮也除下了外服,只著褻衣躺在床上。
謝槐鈺走了過來,把床邊的簾帳都放下,卻並未直接進來。而是又走到桌邊,從書桌旁拿了本詩集出來。
白朮躺在床上,透過那簾帳看著外面。
隔了一層薄紗,屋內燈光朦朧,謝槐鈺髮冠散下,長髮自然的披在腦後。拿著那本詩文,在燈光下認真讀了起來。
這個時候了,他竟還有心思讀詩,白朮心想,難道那詩文真那麼好看麼?
他也不知謝槐鈺到底讀了多久的詩文,總之白朮看著看著,就眼皮子打架。
他白日奔波一天,實在是疲憊,眼前起了片霧,很快進入了夢鄉。
迷茫間,白朮似回到了蟲星。
他順利的從軍部退伍,也沒有遇上敵艦襲擊。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這是為了今天的約會特地挑選的。
合身的西裝勾勒出他絕好的身材,白朮穿著它走進餐廳,便看到了那個系統給自己匹配的雄性端坐的背影。
讓雄性等待,是一件極不禮貌的事情,白朮立刻快步走了過去,在看到那個雄性的臉時,卻愣住了。
那雄性長得極好看,在蟲族間屬於極優秀的樣貌。他一雙桃花眼,唇邊掛著絲微笑,且還讓他覺得面熟的很。
白朮試圖想起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他,但無論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白朮不好意思的坐下說道。
「沒關係。」那雄性笑道,一雙眼睛溫和的看向白朮:「我姓謝,久聞白先生的大名了。」
白朮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不知道該怎麼和雄性、交流。
好在那位謝先生卻似乎很善言談,拋出的話題竟都是白朮知道和感興趣的。因此兩人也相談甚歡,就彷彿認識了很久似的。
等這頓飯結束了,白朮揚手買單。
謝先生卻起身說道:「時間還早,不如去我家喝杯茶吧。」
雄性與雌性的初次約會,通常的程序都是吃一頓飯就結束了。
如雙方都對彼此沒有感覺,那便不再聯絡,如果印象尚可,才會留下聯絡方式,再由雌性主動約第二次。
可白朮剛剛才和對方吃完飯,這位雄性竟然就邀請他去自己家裡喝茶了。
周邊還有其他的顧客,有人聽到謝先生的話,似乎也有些吃驚。
然而那位雄性卻似乎並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只是看著白朮笑道:「難得這麼好的機會,錯過可就沒有了。」
白朮臉漲得通紅,點點頭答應下來。
謝先生這樣的雄性,能主動邀請他去喝茶,如果他還拒絕也實在是太不識相了。
跟著謝先生進了懸浮車,車子一路去了蟲星東區。
蟲星百分之八十的雄蟲都居住在此處,這裡有全蟲星最好的安保、醫療、住宅配套等。
謝先生的家並不是由政府安排的雄蟲公寓。而是自己買的,看起來像是豪宅,配套極好。
這說明他並不是那種坐在家裡拿政府補貼,等著雌蟲來養的雄蟲,而是自己也有工作,恐怕這工作還非常的好。
白朮吞了口口水,算了算自己賬戶裡的信用點,鬆了口氣。如果願意,他應該也能賣得起這樣一處豪宅的。
謝先生停下懸浮車,白朮立刻下車,並替對方拉開車門。
謝先生下來的時候朝他笑笑,還道了謝。白朮給他下了定義——一個極懂禮貌的雄蟲。
進了謝先生的屋子,白朮手足無措的坐在沙發上。
他不敢到處亂轉,怕窺探到雄蟲的隱私,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謝先生煮了茶,拿來兩隻茶杯,給白朮倒了一杯。
突然冷不丁對他說道:「其實今天的約會不是系統分配,是我自己申請的。」
「咳咳——」白朮一口茶水差點噴了出來。
雄蟲主動申請和雌蟲約會,難道謝先生早就認識他了?
「為……為什麼?」白朮有些怔怔的問道。
「因為我喜歡你啊。」謝先生說的很自然,就像說自己喜歡一種美食,一件東西一樣。
「啊——?」白朮愣住了。這……自己這是被一個雄蟲給告白了?
「你不記得我了麼?小傻子……」謝先生眼神似乎有些無奈,他親暱的捏了捏白朮的鼻尖說道。
白朮心如擂鼓,總覺得這話極其耳熟,似乎有什麼人在自己耳邊說過無數次了。
他只見謝先生脫下西裝外套,朝他傾身壓了過來。
他一手按住白朮的肩膀,一手從後面碰到他背上的裂隙。
白朮覺得背上一癢,打了個寒顫,就不得不把西裝外套脫了下來。
他背後一雙透明的翅膀展開,足有三米多長。被陽光一照,閃爍著五彩光澤,讓謝先生愣了一下。
接著,謝先生似乎十分欣賞的觀察著上面細密的紋路,又伸手碰了碰薄薄的翼邊道:「如我所想,十分漂亮,就像藝術品一樣。
白朮臉漲得通紅,翅膀忍不住抖了抖。
並不是每個蟲族都有翅膀,但對他們有翅蟲族來說,翅膀也是身體的敏感點之一,就這樣被人觸碰,讓他覺得非常的癢,更何況現在碰到這裡的還是一個雄蟲。
「我能不能摸摸你的尾翼?」謝先生突然又說道:「我有在你的照片裡看到過,覺得很帥。」
「哦……好……好啊……」白朮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尾翼並不是很私密的東西,但卻是雌蟲在戰場上的重要武器。
白朮的尾翼是黑色的,一節一節如鞭子一樣勾起,頂端還有一根鋒利的毒刺。
白朮把尾翼從腰部的裂隙伸了出來,謝先生用一種驚艷的眼神欣賞著這跟長鞭一樣的殺器,從白朮的腰後一直撫摸到了頂端。
白朮一個激靈,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爆了出來。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的尾翼也是這麼敏感的。
「不要……癢……」白朮眼眶瞬間濕了,有些可憐巴巴的說道。
然而謝先生卻彷彿置若罔聞,仍把他的尾翼握在手中,一下下的把玩著。
……
「尾巴……不行……太癢了……」白朮掙扎著哼了一聲,然後便驚醒了。
謝槐鈺:「……尾巴?」
白朮:「……」
白朮這才發現,自己並不在蟲星,也沒有什麼謝先生,他仍躺在謝槐鈺的大床上。
而謝槐鈺正掀開簾帳爬上床來,一臉疑惑的思索著自己剛才聽到的尾巴是什麼意思。
屋內的燭火已經全部被謝槐鈺吹滅了,但後窗被打開了一小半,明亮的月光灑進屋內。
白朮藉著月光看了看謝槐鈺的臉,半張面孔隱沒在黑暗中,正和夢中的謝先生一模一樣。
見白朮沒有說話,謝槐鈺便也不再多問。而是十分小心的躺在了床上,對白朮說了聲:「睡吧。」
一丈寬的床上,白朮睡在正中間,謝槐鈺和他隔了一臂的距離,就躺在床沿邊,一翻身就要掉下去了。
白朮往裡面挪了挪,對謝槐鈺說道:「過來些……」
謝槐鈺卻只往裡微微挪動了一點,便閉上眼睛,不再動了。
黑夜靜謐,院子裡種的桂花開了,香氣從開啟的窗戶縫裡飄進屋內。
院外早已安靜下來,聽不見一點人聲。此時其他的聲音,如屋外的蟬鳴、蛙叫,或彼此的呼吸聲就變的尤其響亮。
白朮閉上眼睛,收斂起氣息。不一會兒,卻覺得謝槐鈺呼吸的聲音似乎更大了……
難道他睡不著麼?白朮忍不住睜開眼,就和謝槐鈺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黑暗中,他雖看不分明,但謝槐鈺的眼睛閃著光,亮亮的。
白朮忍不住就伸手過去,沿著對方眉骨的輪廓摸下來,指尖滑過鼻樑、嘴唇到了下巴被謝槐鈺捉住,十指相扣。
謝槐鈺舉起白朮的手,在手背上親了一下。
也不知什麼時候,謝槐鈺欺身過來,和白朮靠的極近。
白朮嘴唇豐潤,又軟又熱,謝槐鈺以手指輕輕玩弄,趁著對方嘴唇微啟時探了進去。
白朮舌尖柔軟,冷不丁被手指銜住,雖並不疼痛,卻有種微妙之感。
特別是謝槐鈺手指常年握筆,指節上有層薄繭,在他舌根處碾壓時,直讓他從尾椎之處升起陣陣戰慄,連眼眶都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