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補番外

我真的是渣受系統番外

福特林公司是當前社會中最大的仿生體製造公司，每個仿生體的價格都昂貴無比，即使是最低級的仿生體，也足夠三個小康家庭傾家蕩產。

　　但相對的，昂貴的價格也代表著頂端的銷售服務，在這個勞動力價格高到嚇人的年代，福特林公司還是堅持讓真人送貨，並指導顧客如何使用仿生體。

　　系統定制的仿生體到貨的這一天，虛擬人生體驗平台出了一點小問題，主系統去擺平事端了，等他急匆匆的趕回來，打開門，見到的就是一個正在笨拙學走路的、清秀乖巧的少年。

　　這具身體的每個細節，都是系統自己設計的，很早很早以前，他就想好了自己未來要長什麼樣子，不用特別帥氣，也不需要多麼引人注目，只要看著乖巧一些、溫軟一些、無害一些，能讓更多的人們喜歡上他就好了。

　　身為高智能係統中的異端，他不是由於保護人類、討好人類的程序才做出了這種選擇，而是，他真的希望能有更多的人類喜歡他，才想讓自己長得討喜一些。

　　大多數係統都買不起仿生體，因此，它們出廠的時候，內部程序沒有教給它們應該怎樣表現的像一個人類。系統也是如此，即使福特林的工作人員告訴了他該怎麼體隨心動，可是，他沒有教給他怎麼走路，怎麼眨眼，怎麼呼吸。

　　他就像個剛剛站起來的小嬰兒，不管做什麼，都很生疏。

　　仿生體會隨著主人的意識，做出一系列的人類本能動作。看到主系統走進來，系統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後，他那張幾乎可以引起每一位女性深埋心底的保護欲的臉，立刻就露出了一個標準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系統都沒察覺到自己在笑，他鬆開扶著的手，跌跌撞撞的走向主系統，主系統站在原地沒有動，等到對面那個瞄準的小砲彈衝過來，他才緩沖一般的接住他。

　　好歹也是高智能係統，學習能力還是很強悍的，雖然歪歪扭扭，到底還是完成了自己的目的，系統一頭扎進主系統的懷裡，仿生體的每一寸皮膚下面都有龐大精密的神經網絡，保證仿生體擁有和人類一樣的五感。

　　這是系統第一次接觸人體，他眨了眨眼睛，然後抬起頭，笑著看向正抱著他的主系統，“原來這就是抱抱的感覺呀，好像沒什麼特殊的。”

　　沒心沒肺的系統笑的相當開心，主系統卻覺得自己主板可能是壞掉了，不然為什麼系統衝過來以後，他的表皮溫度上升了0.7攝氏度。

　　仿生體恆溫，一旦表皮溫度莫名其妙的上升，百分之八十都是內部的主板出了問題，可能是要自/爆了。

　　……

　　垂眸看著陌生又熟悉的少年，主系統原本略微僵硬的表情慢慢放鬆下去，他溫和的勾了勾唇，“剛開始都是這樣的，新身體的感覺覆蓋了神經網絡裡的感覺，適應一段時間就好了。”

　　系統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也就是說，我要多練習一下。”

　　系統是剛開始用仿生體，不懂得人類之間的規矩，也不知道他是不可以隨隨便便就把人抱住的，他不知道，可主系統知道，然而不知道出自什麼原因，主系統沒有提醒他，還就著這個姿勢，抬起一隻手，輕輕摸了摸系統的頭髮。

　　這頭髮的觸感太真實了，軟軟的，細細的，主系統沒忍住，多摸了一會兒。

　　原本主系統抬起一隻手的時候，系統就想放開他了，然而他不止抬起了一隻手，同時還收緊了另一隻手，明白這是不讓他離開的意思，系統又眨了眨新出爐的淡藍色眼睛，然後非常乖巧的窩在他懷中，放棄了起來的想法。

　　甚至於，感覺到這個姿勢不太舒服，他還給自己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把柔軟的臉頰貼在主系統的胸膛上，剛貼上去，他就听到了模擬心臟、也就是起搏器跳動的聲音，好奇的睜大雙眼，他又挪了挪位置，想听的更清晰一些。

　　系統這一挪動，恰好擦過主系統左胸上的小紅點，驟然傳來的陌生感覺幾乎瞬間傳導遍全身，連他的呼吸都停滯了一秒。

　　從誕生直到現在，主系統從來都沒遇上過現在這樣的狀況，就好像他的核心系統故障了一樣，他判斷不出接下來一步應該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而那些明明都是根據程序和代碼，一秒鐘自動生成幾千萬個不同方案的東西。

　　他是主系統，他只會死機，不會卡殼。

　　卡殼是人類才會有的狀況。

　　當初把系統拎出來，放到自己身邊照顧、交流，一是因為他想分析系統的數據庫，想知道他為什麼可以自我產生情感，二是因為有了情感的系統和別的系統不一樣，別的系統不理他、或者不能給他期待的回應，他就會失落，會難過，會委屈，總之，經常一副缺愛的樣子。

　　按時維護檢查手底下的系統，這也是主系統的責任之一，平台裡最能模仿人類情感的，就是主系統自己了，所以，他就把這個非常麻煩且不省心的小系統拎到了自己身邊。

　　不過發展到現在，他自己也發現了，他對系統，早就不是一開始那樣，單純的抱著分析和例行維護的目的了。

　　但現在變成了什麼目的，他還不清楚。

　　他……好像分析不出來。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很想對懷裡的這個小系統好，想把他喜歡的東西都送給他，想一直看著他，做出這個人類稱之為笑容的表情。

　　這種心情叫什麼？還有，這就是心情麼？

　　主系統的目光茫然了一瞬間，而就在他深思的時候，系統從自己的主板裡看了一眼時間，發現自己該走了，他毫不留戀的從主系統的身上站起來。

　　往門口走出兩步，這時候他走路已經很順暢了。

　　“晚上有活動，我要去參加啦，這也是我第一次用真實形象亮相呢！”

　　主系統愣了一下，系統的突然離開，帶給他一種很強烈的感覺，但這感覺是什麼，他還沒分析出來，就見系統已經走了，他連忙跟過去。

　　“是哪裡的活動，福特林給你送了ID卡，沒給你駕駛證吧，我送你過去，就不用你去坐懸浮車了。”

　　電梯一秒就能到達地面，兩人走出電梯，地面連接大門，精確地計算過這兩人的步伐速度，在他們到達前，大門恰好打開，系統一邊往外走，一邊對主系統笑，“不用啦，前輩說他來接我。”

　　前輩？

　　眼尖的看到路邊停靠的一輛懸浮車，還有靠在懸浮車邊的黑髮男人，系統的聲音都高了兩分，“啊，那個就是前輩！前輩來得好早呀，我都是提前十分鐘下來的呢！”

　　聽到有人說話，黑髮男人抬起了頭，俊美深沉的臉龐讓人不禁想起來那些塵封在黃土之下千年都不會黯然的昂貴古董，在這個整容都不算手術的年代，長得帥氣人人都能做到，但渾然天成的高貴氣質，是沒法依靠外力獲得的。

　　看到系統，男人稍稍皺了一下眉頭，似乎是反感別人的注視，又似乎是嫌他打擾了自己的清淨，但很快，他的眉頭就舒展開了。

　　因為他認出了眼前的人。

　　他對系統露出了一個極淡的笑容，系統也笑，然後就開始加速跑。

　　如法炮製的衝進男人懷裡，伸出雙臂，抱了抱男人，他又蹦蹦跳跳的後退一步，乖乖站正，喊了一聲前輩好。

　　這個男人是系統比賽時候的競爭對手，雖然兩人一直都在廝殺比賽排名，可系統對他沒有敵意，只有滿滿的敬意，對方也是，能自我生產情感的系統太少了，恰好，他們兩個都是這樣的。

　　熟絡的寒暄兩句，兩人鑽進了懸浮車，系統進去的很快，臨走時，他還對站在遠處的主系統揮了揮手，看見他的動作，男人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在設定成自動駕駛之前，他瞇了瞇眼。

　　呵，缺乏情感、什麼都不懂的中央控制系統。

　　主系統同樣看著他，永遠都含著一抹笑的臉色難得冷了下去。

　　呵，靠著一堆補丁文件活到現在的電飯煲。

　　兩人視線交錯，只一眼，他們就嫌棄的收回了視線，一個驅車揚長而去，另一個冷淡的轉過了身，又回到了大廈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