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什麼愛恨情仇,沒有你想聽的那些。」
尊的指尖重重在她耳尖上碾了一下。
「你再擼下去我會禿頭的!」敏感的耳尖不受控制的抖動了一下,溫然臉頰一紅。
「……」尊的動作微微一停,指尖忽然向下移去,「不然?」
「?!!」嗷嗷嗷嗷嗷你還想摸哪裡!!!
溫然一臉驚恐的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從危險部位移開,抬眸時,只見尊眼裡含著一絲暗沉的淡笑,一閃而逝。
「你……你你你打岔!」想不到尊居然也會故意欺負她,「不行,說回之前的話題!我要聽故事!」
「確定要聽?」
「確定!」
話音未落,一陣天旋地轉,她整個人被輕而易舉的抱起,帶向殿外。
溫然:?
尊依然是淡淡的:「不是你說要聽故事的麼?」
「???」但是你帶我出來幹嘛?再說這麼抱著也不嫌累嗎!
誒誒誒等等?怎麼往寢殿走了???
「我隻講睡前故事。」
溫然:????
當她忽然明白「睡前故事」的含義時,她已經被丟在了那個柔軟而又熟悉的床上。
眼睜睜看著尊順理成章的躺在身側的位置,頓時,整個人就不好了。
一瞬間,她想到上上回蓋著棉被純聊天的愉快夜晚,想著想著,腦中忽然閃過自己被拎著腳腕丟出去的場景,心情複雜。
一樣的擺飾,一樣的奢華,甚至染上了尊獨有的氣息,這個地方她雖然只來過兩次,或者說三次,但莫名其妙的……有種回家般詭異的熟悉感。
有什麼故事在大殿裡說不好麼……為什麼要在這個地方!
「講道理,你這種故事不適合睡前聽,會睡不著的!」溫然扒開被子鑽了出來,剛一抬頭,就被尊摁著腦袋躺了下去。
尊的語氣帶著慵懶隨意,一手攬著她的肩:「不,在你聽起來會很單調。」
溫然胃口被吊了起來:「原來你真的不是什麼都記不得了?」
「無論年月多久,只要神願意,就不會忘記。」
「……」那白焰又是怎麼回事,「那如果神忘記了呢?」
「只有兩種情況。一是不在意,二是……不願記起。」
……
萬萬沒想到,尊只對打架有印象,唯一記得的幾個人,也是各種時期各種意義上的頂尖高手。
他去各大門派各大山頭找強者切磋,開心了滅人家滿門,不開心了也滅人滿門,反正到最後他一出自己的地盤,別的神聽到風聲一個個兒的都躲了起來,他覺得無聊,乾脆睡了一覺。
這一覺,就睡了幾萬年,期間並沒有發生她期待的愛恨情仇。
「……那,我問你,閉上眼睛,第一個浮現在你腦海裡的女人是誰?」溫然不甘心,八卦之魂仍然熊熊燃燒。
「女人?」尊皺了一下眉。
「……」確定了,死直男無疑。在他面前估計男女老少都沒差別。
神的腦回路真的和常人不同。
「花神吧。」尊道。
「誒誒誒?」看來這個花神不簡單啊,「為什麼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她?很漂亮?很有才氣?」
「不,因為她最常來這裡打理花圃。」
「…………」合著人堂堂花神被你當園丁用?!
要不要這麼理直氣壯!
「咳……這種的不算!你再想想,除了她之外,還有沒有能讓你記住的女人?」她一定要問出個究竟,說不定就能從他口中聽到白焰的名字!
「算是有。」
「誰?」
「劍神。」尊提起她時,嘴角微微一挑。
溫然眨眨眼,似乎從中嗅到了熟悉的狗血味道:「嗯?她很漂亮?」
「……大概吧。」
「什麼叫大概啦!」你不會連人家樣貌都不記得吧?
「記不清。」
「……」果然。溫然心情複雜,「那你又是因為什麼記得她的?」她明明看到他剛才勾起了嘴角!明明應該有姦情!
「印象特別深刻的是她那把劍。」尊回憶道,「很鋒利,在這世上應該算得上排行前三。」
「…………我說的是人啦!」
「劍神?」他似乎對這號人本身並沒有多大印象,思考了會兒,才道,「她戰力也很強,在整個神域裡應該也能排進前十。劍法招式精妙,打起來總會出人意料,是個不錯的對手。」
「……」注孤生吧你,「你不會也把她打殘了吧……」
莫名心疼人家小姐姐。
「那倒不至於。」
溫然鬆了口氣。
「只是切磋,稍微讓她休養了十幾年而已。」
「!!!」你根本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吧!
經過一系列的試探,溫然心情複雜的放棄了迂回戰術:「那……你說過有個穿白衣服的小姐姐,對她還有印象嗎?」
「……問這個做什麼?」
「好奇嘛。」她心裡頭莫名一虛。
「沒印象。」
「不應該呀……既然她和你實力相近,你怎麼會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溫然終於發現自己想不通的一點,「你不是遍地找頂尖高手切磋嗎?明明大好的對手擺在面前……」
神會遺忘的只有兩種,一是不在意,二是自願封存記憶。
而以白焰的實力,尊絕對會找上門打架的,而且尊對高手一向另眼相看,絕對不會忘記一個這麼重要的對手。
但現在,尊似乎對她真的沒有印象。
難道是……後者?
尊似乎也想到了不合理之處,眸色微沉:「睡覺。」
……
頭一次和尊睡在一起,一夜無夢,而這次,分明他就在她身旁貼著,隔著睡衣薄薄的布料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溫度,可她就是睡不安穩,不由自主的墜入了更深的夢境。
她夢見自己拿著權杖,站在一個巨大的陣法中央,沉默許久。
這就是那片冰雪宮殿腳下的土地,陣法囊括了整座山的範圍,一眼望過去,場景無比震撼。
可惜,陣法被人從邊緣破解,巨大的六芒星光線破裂開來,逸散的能量再也不能形成光柱,慢慢從陣法中呈星星點點的熒光狀飛向空中。
她長髮及腰,冰涼的白髮被微風掠起,在一片白雪之中顯得蕭瑟孤寂。
「原來他這麼強啊……」她喃喃自語。
「尊來過了?」不遠處,有白衣侍女驚恐的低聲交流,「我們的王上還沒成年……再說隱蔽的陣法已經破了,如果他再來,一定能發現我們的宮殿……」
「這片土地是我們的家。」白髮少女無聲無息地從她們身旁穿過,聲音無感無情,「我會保護好它,這是我的責任。」
「我們……我們會死嗎?」仍然有人擔心。
「學學其他的神,打不過就躲,儘量把損失降到最低,逞能沒有好下場。」
「可他如若遵照預言,一定會來這兒的,怎麼躲得了……」
「改頭換面。」她心中無波無瀾,抬眸看向山上的冰雪宮殿,毫無惋惜,「把痕跡封存起來,這裡將會是一座普通的大城,而不是我白焰的宮殿。」
夢境的畫面一轉,白焰的髮絲又長了些,只是裝扮完全不一樣了。
溫然在她臉上看到了淡淡笑意。
似乎這些年她終於過得開心了些,頭頂戴著一隻漂亮的金屬王冠,披散的頭髮被偽裝成了純黑的顏色,那張臉已經長開,和幼神時期完全不同,加上代表地位的一襲華服,已經完全像個人類城主了。
她站在城主府的最頂端,一躍飛上全城最高的鐘塔,俯瞰下去。
街頭巷陌,一切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條。原本的白衣侍女已經被分散到城中的各個角落,有的已經融入了普通城民之中,一代一代過上了安靜而普通的日子。剩下的一些都在她手底下,維護著整座冰雪之城的秩序。
沒有殺戮,沒有滅族之危,一切安好。沉睡醒來的她似乎真的成長了,成為了一個合格的城主,從幼年到少年,她漸漸從她身上看到了意氣風發的銳利。
白焰的力量也在緩緩增長,只是在人前,她不再使用本命火焰,而是像個普通人一樣,拿起了一把冰刀。
「預言終究是預言,世事千變萬化,我就不相信命定的說法,事在人為。」
只有在無人的時候,白焰才會毫無形象的丟下城主冠,逗弄著一隻小白狐,自言自語著和它吐露心事。
「……是酒館不好玩還是章魚串不好吃,安安靜靜在這兒過日子不好麼,還可以欺負欺負鄰城城主家的傻兒子,閒的時候還能稍微玩忽職守一下,去神域中央打擂臺玩兒……」
「輕輕的和你說,我上次出門打世界擂臺,為了不暴露身份,就悄悄冒用了白夜的名字……還好她不出門,不知道這件事。」
「只是沒想到神域的人實力也不過如此,一個能打的都沒有,我輕輕鬆鬆就進了前十,就排在劍神後邊……這些年我的力量一直在增長,如果能找到稱手的武器,說不定連尊都不怕……」
溫然:「……?!!」
劍神……好熟悉的名字……
等等,不會就是那個被尊打得十幾年下不來床的小姐姐吧?少女你冷靜點!別作死啊!!!
她似乎對他的存在有某種感應,就算夢境世界也一樣。剛這麼想著,忽然地面一陣強烈的震動,城門上空傳來警報,有人匆匆趕到樓上,驚慌失措的報告白焰:「不好了,那個,那個殺神……找上門來了!」
全神域都對尊的名號諱莫如深,足以見得他們的膽寒。
只有白焰敢直呼其名。
「尊?怎麼會?」她一改剛才的散漫之色,冷靜果決,「讓白夜立刻疏散城民,從八個暗道口撤離!」
「白夜已經嚇得躲在城主府倉庫裡,說什麼都不敢出去……因為尊說……他專程來,是為找神域排行第八的白夜。」
溫然:「……」
這!特麼!
原來從排行榜上找人打架早就是尊的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