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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前夫他弟》第74章
第74章

  「母親非得拉著我過來,如今好了,不僅什麼都沒得到,還平白落了一頓笑話……」剛走出東院的林雅,一邊紅著眼眶,一邊氣聲說道。

  她原本以為只要母親來了王家,以後她就再也不會受人欺辱了。

  哪裡想到今日不僅在王七娘面前丟了臉面,還讓一眾丫鬟、婆子看了笑話,她素來要強,此時自是受不住,連帶著心裡對周慧也責怪起來。若不是今日母親非要拉她過來,她自然也吃不到這樣的瓜落。

  周慧耳聽著這番話,神色也有些不好。

  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她也只能柔了嗓音同人說道:「今日是母親輕敵了,不過沒事,來日方長,我不信崔柔真能絲毫不在乎。」

  她不相信,一個和夫君恩愛了這麼多年的女人,可以毫不在乎有人突然出現搶了她的夫君。

  不過……

  比起再來找崔柔,如何讓王慎去她那裡才是要緊事。

  只有王慎對她們母女兩人起了憐惜之情,這府裡的下人才不會拜高踩低,自然也能讓崔柔不高興。周慧想到這,臉上便又多了一抹沉吟,只是還不等她說話,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周家姐姐。」

  這道聲音帶著未加掩飾的高興。

  周慧循聲看去,便瞧見馮婉正領著一雙女兒朝她們走來。

  眼看著是熟人,周慧眼神一閃,倒也斂了眼中的思緒,早在外頭的時候,她便察覺到有人在打探她的消息了,不過起初只是兩撥人,到得後頭卻又多了一撥。經過一番打聽之後,她才知道原來在打聽她消息的,便是這馮氏的胞兄。

  她心裡明白馮婉為什麼要這麼做。

  馮婉和崔柔同為王家嫡出的兒媳,卻處處要矮崔柔一頭。

  崔柔一進門就掌了中饋,後來老成國公死後,王慎順利成了新的成國公,崔柔自然也就成了有誥命的一品國公夫人。在家裡,底下的人尊敬崔柔,而在外頭,崔柔又是善慈坊的主事,被一群貴婦人擁戴。

  所以馮婉才會處處針對崔柔。

  至於馮婉為什麼要找她,想來是因為她那三房後院失火的緣故,那王三爺早些日子帶了個雲國的女人進門,聽說身份還不低。

  馮婉心裡不痛快,自然也不希望崔柔痛快。

  所以那夜,她在攔下王慎的時候,順便讓丫鬟透露了她的蹤跡,讓那跟著她的人知道了王慎在她那處過夜的消息。

  即便王慎瞞下了此事,她也相信馮婉不會坐以待斃的。

  周慧心下把這些事一過,馮婉也已走到了跟前,她帶著滿面笑容,不等她行禮便先握住了她的手,說道:「早些時候就覺得周家姐姐親切,哪裡想到我們還有這樣的緣分。」

  等這話一落——

  她便輕輕「哎呦」一聲,拿手輕輕拍了下自己的嘴,又道了句:「瞧我這糊塗腦子,什麼姐姐?如今可得喊您一聲小二嫂了呢。」

  周慧耳聽著這話,雖然心下微動,話卻還是說道:「三夫人當真是折煞我了,我不過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姨娘罷了,哪裡能擔得起您這樣的稱呼?」

  馮婉看她如此知進退,臉上的笑自是又深了些。

  她仍是很親昵得握著周慧的手,口中是輕輕說道:「怎麼就不能了?你是周先生的女兒,若說起來也是清貴人家,做妾可是委屈你了……」不過這樣的話,私下說說也就罷了,若真傳得出去,只怕正院那位老太太可不會給她好果子吃。

  因此她也未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又朝那二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跟著一句:「二房那位沒為難你?」

  「二夫人最是和善不過,又怎麼可能委屈我?」

  可她話是這樣說,臉上的神色卻還是有些不好,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馮婉一看便知曉她先前是受了委屈,又見身側的林雅也是紅著眼的模樣,便又歎了口氣:「什麼和善,不過是裝出來的模樣,我這位二嫂嫂平日最會拿喬,你都不知道,這些年,我在她手下吃了多少暗虧。」

  待又這樣說了幾句,馮婉有看了看周慧的臉色,是又一句:「你也別擔心,如今你既然進了府,那便是我們王家的人,憑她再不高興,也奈何不了你。等過些日子,母親身子好了,我便在家中辦個花宴,領著你一道,也給你熱鬧熱鬧。」

  這回周慧進門,可都是私下裡辦的事。

  別說置辦酒宴了,就連鞭炮也是沒放的,外頭的人雖然知道有人被抬進了府,卻也不知道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外頭是這樣,這後宅更是如此。

  崔柔越不高興,馮婉便越想做,等到外頭那些人議論紛紛,她就不信那位活菩薩還能這麼安靜。

  周慧聽著這話,倒是真心實意得謝了人一回。

  兩人各有心思,說起話來自然也是互相恭維,瞧著倒像是自幼玩到大的手帕交一般。

  ……

  不過當日雖然馮婉應承了要辦花宴。

  可她自知現下不是時候,何況周慧那個身份也實在不好讓外頭的那些人知道,壞了王慎的名聲是小,連著他們一大家子受牽連,又鬧了幾個兒女親事,這便是大事了。因此雖然她心裡恨不得誰都知曉王慎納了妾,卻也不敢如此堂而皇之地帶著周慧同外人介紹。

  而周慧上次在崔柔手上吃了暗虧,倒也學乖了。

  每日都待在那萊茵閣,不是繡花就是寫字,只是私下卻時不時讓人打探王慎的消息。

  偏偏王慎近些日子也不知怎得,或許是覺得心中有愧無顏見人,近來卻一直待在宮裡,說是要替陛下編纂史冊,倒也有一個月沒回來了。

  萊茵閣。

  周慧靠坐在西邊窗下的圓凳上。

  如今已是八月,落了幾場秋雨,這天倒是越漸涼了。

  她穿著一身豎領長袍,底下是一條繡著蕙蘭的石榴裙,此時手上握著一隻繡繃,正低著頭繡著花樣,察覺到在屋子裡焦急踱步的林雅,便抬了臉朝人看去,溫聲說道:「阿雅,坐下。」

  林雅耳聽著這話,不僅沒坐,反而沒好氣得說道:「母親還想待到什麼時候?」

  這府裡的丫鬟、婆子都是有眼力的,看著她們不得正院老太太和東院的歡喜,又見王慎從不曾過來,心裡便已明白她們的份量。雖說不至於克扣她們的東西,可平日不僅使喚不動她們,私下還常能聽到她們說著些醃髒話。

  想到這,她那張小臉更是陰沉一片。

  待又在屋子裡走了一圈,才又紅著眼眶扯著嗓音說道:「難不成我們就一直這樣坐以待斃?您不是說有法子的嗎,法子呢?」

  她在這王家苦等了這麼久,為得就是母親來後,可以徹底打倒王七娘,讓她也嘗上一回她受過的苦楚。

  可如今別說打倒王七娘了,她都快被這日子逼瘋了。

  母親每次都只是讓她等等等,可她究竟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是頭?

  周慧看著林雅這幅模樣便擰了眉,她知道阿雅心裡焦急,她又何嘗不是?縱然她再有手段,再有心機,可王慎一日不回家,她也沒辦法。

  想到這……

  就連周慧的神色也變得有些不好。

  她把手上的繡繃擱於一側的簍子裡,剛想招手讓人過來,與人說幾句體己話,可腹中卻好似起了酸水一般,讓她忍不住便背過身彎下腰。

  周慧這幅模樣,卻讓林雅嚇了一跳。

  她心裡雖然有些不滿母親,可說到底,這也是她的生身母親,如今見人這幅難受模樣,自然心下焦急。

  她忙朝人走了過去,一面是朝外頭揚聲,喊了一聲:「冬盞。」

  沒一會功夫,門被推開,穿著一身青色比甲的冬盞忙走了進來,她的手裡還提著一隻茶壺,看著周慧這幅樣子也有些焦急,等放下手足的東西後便問道:「夫人這是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剛和母親說著話,她便這樣了……」

  說話的是林雅,她一面說著話,一面是輕輕拍著周慧的背,而後是又同人說道:「你快找人去請大夫。」

  冬盞剛想應聲。

  只是還不等她有所動作,便見周慧擺了擺手:「給我一杯水。」

  「哎——」

  冬盞忙替人倒了一盞溫水。

  而周慧捧著茶盞,等到輕輕啜了幾口平復了那股子難受後,才對淚眼盈盈得林雅說道:「好了,阿娘沒事。」她這話說完,便有些若有所思得說了一句:「我的葵水,是不是有段時間沒來了?」

  這段日子,因為心系王慎的事,周慧倒是也沒發覺。

  如今想想,她的葵水一直很准,此次卻已經隔了一個多月了,難不成?想到這,她的臉色再輕微的一變後,便望向了自己的小腹。

  她這話一落,屋中的其餘兩人卻是一怔。

  林雅雖然還未及笈,卻也知道一個婦人不來葵水代表著什麼,她臉色一變,而後便蹲在了周慧的跟前,抬著一張臉,問道:「母親,您,您是說?」

  周慧聞言卻沒說話。

  她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小腹,算起時間,倒也不差。

  若真得有了孩子,許多事就好辦許多了。

  眼看著周慧面上的笑意,林雅原先黯淡的小臉也跟著笑了起來,她沒有掩飾心裡的高興,忙朝冬盞說道:「還杵著做什麼,還不去找大夫?」要是母親真得有了孩子,那麼她們的好日子才是真得來了。

  「先不著急……」周慧把手中的茶盞置於一側的案上,而後是攔下了冬盞,阻止她去找大夫。

  「母親?」

  「夫人?」

  兩人都有些不解她的意思。

  周慧也沒解釋,只是一手撫著小腹,一面柔聲笑道:「過幾日,你們便知道了。」若是真有了身孕,自然該好生利用一番才是。

  ……

  幾日後,臨近中秋。

  王家上上下下也跟著忙碌了起來。

  這日,王珺正陪著崔柔在拾掇中秋家宴的事務,外頭便有人匆匆忙忙得跑了進來。母女兩人看著她這幅模樣,便不自覺得擰起了眉,侍候在一側的明和更是沉聲斥道:「糊塗東西,還有沒有規矩?」

  那丫鬟原是東院的二等丫鬟,平日也是個沉穩懂事的,因此在聽到明和的這句訓斥後,倒是立時就反應了過來。

  她重新給屋子裡的兩位主子問了安,而後是恭聲回道:「夫人,萊茵閣的那位突然說肚子疼……」眼看著崔柔輕輕擰了眉,便又細聲跟著一句:「還,還見紅了。」

  這話一落,屋子裡的人都變了臉色。

  王珺手上的毛筆也一併掉在了案上,那上頭的墨水正好擦過宣紙落下一道墨痕。

  她不是閨中不知事的姑娘,見紅是什麼意思,她自然是清楚的。

  崔柔的臉色也有些不好,不過她還是穩了心神,待把手中的賬冊置於一側後,便讓人起了身,而後是又問道:「你且好生回話,到底是怎麼回事?」

  丫鬟聽著這番溫聲柔語,心下也平靜了許多。這會等到長長舒了口氣後,便與人說道:「先前萊茵閣的人急匆匆得跑來,說是周姨娘吃了糕點後突然肚子疼,後頭就見紅了,如今已著人去請大夫了,三房太太知道後也已經過去了。」

  崔柔耳聽著這番話也就沒說話,只是抿著唇起了身。

  眼看著王珺也跟著她一道起了身,便皺了皺眉,輕聲說道:「嬌嬌,你待在這。」

  王珺耳聽著這話,卻是徑直說道:「不,我和您一起去。」她要去看看,周慧那個女人又在搞什麼花樣?

  崔柔知道自己這個女兒素來是個有主意的,見她如此執著,也就不好再說,只能點頭同意了。

  而後母女兩人也未再說話,朝萊茵閣走去。

  ……

  而此時的萊茵閣。

  周慧慘白著臉躺在床上。

  而林雅和冬盞半蹲在拔步床前,正抹著眼淚,哭著。

  眼看著大夫診治完,林雅便抽抽噎噎得開了口:「大夫,我母親怎麼樣?」

  那大夫聞言便回道:「這位夫人是誤食了紅花一類的東西,胎像不穩才會如此。」

  林雅耳聽著這話,立馬又哭了起來,緊跟著是又一句:「那我母親如今可還好?還有胎兒……」

  「現在胎兒是保住了,只是到底才一個多月,身子還不穩當,後頭還是得好生顧著……」大夫這話說完,便收起了脈枕,而後是又說道:「過會我會開幾貼安胎藥,夫人吃上幾日,再注意飲食,便好了。」

  馮婉和這位大夫是前後腳來的。

  今日本是她慣常請平安脈的日子,這位杜大夫也常年來他們國公府走動,哪想到今日等了許久也沒見人來,一聽之後是萊茵閣出了事,被那不懂事的丫鬟搶了過去。

  起初聽到這則消息的時候,她自然不高興。

  後來細想一番,便也收了不高興,一道過來了。

  不過她倒是沒想到,這周慧竟然是有了身孕,還誤食了紅花。

  她是個心思靈巧的,略一轉動,便開口說道:「好端端的怎麼會有紅花?」

  這話說完,她也不等別人說道,便讓身後的幾個丫鬟去把先前周慧吃用過的東西取過來給人檢查,一副要讓人查個究竟的樣子。

  那杜大夫本來是想寫完藥方就走。

  這大宅裡的陰私事數不勝數,他可不想摻和,可如今看著這位三夫人的架勢,也知若是不查,今日怕是走不了了。因此也只能順了人的意思,放下手中的藥箱,仔細查探起來,約莫過了有一刻鐘,他便開口說道:「其他吃食沒事,只有這芙蓉糕裡放著紅花。」

  跟著他是又說了一句:「這芙蓉糕味道重,正好掩蓋了紅花的味道,也是這位夫人福大命大,隻吃用了一點,若是再多些,只怕老朽也沒法子。」

  這話一落——

  屋子裡的人都變了臉色。

  林雅小臉蒼白,一雙眼睛也瞪得很大,兩片唇一顫顫得,好一會才顫聲說道:「是誰,是誰要害我的母親!」

  而躺在床上的周慧也白了臉,紅著一雙眼眶,啞聲說道:「幸好我今日胃口不好,要不然——」

  她這話還沒說完,林雅便已撲在她的懷裡,哭了起來。

  屋子裡鬧哄哄得,只有林雅母女的哭聲。

  馮婉看著她們這幅模樣,只覺得那太陽穴也被人吵得跳動了起來,她剛想說話,便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並著幾聲恭敬的問安,她眼珠子一轉便計上心來,眼看著崔柔母女進來,便淒厲得說道:「二嫂真是好狠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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