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無心一說完雙頰便紅了透,只想 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她神情羞亂地往 左右看去,那群孩子隔得挺遠的,應該 沒有聽到吧......

好半響,薛盟才低低的出聲問道, “你......心兒,你真的不嫌棄我這副模 樣?”那聲音沙啞極了,依然帶著幾分不確定。

原無心見他竟還不信,又是氣憤又是羞惱,豁出去道:“你昨天壓著我.........插得又狠又猛,七年,我、我七 年沒被你弄過了,你知不知道我現在下面都還疼著!

還有,你又在我肚子裡射了那麼 多,一整晚你噴進來的東西滴滴答答地 流個不停,說不定又搞大了我的肚子! 薛盟,你已經拋棄了一個兒子,現在還 想再多拋棄一個未出生的嗎?”

原無心連續說了這一長串還沒完,氣得吞了口唾沫又恨恨地咬牙道,“還 有,你的兒子,打出生我便沒給他取名 字!只等著找到你,讓他爹給他取個響亮的大名,你再亂跑,你兒子這輩子都 不會有名字了!”

“這怎麼可以!”

薛盟吃驚極了,著急下便轉過身去,這女人,竟然就這麼讓孩子沒有名 字的活著!

“怎麼不可以?你這父親還活著都不肯見我們娘倆,我只是沒取名字算得了什麼?”

薛盟一轉過身,便發現她一雙在陽 光下閃爍著的清亮眼眸含腹帶淚,心頭 頓時軟了下來,再說不出一句責怪的話。

“你在這收了這麼多徒弟,一個個 都和你兒子差不多大......天天瞧著這些 孩子,你難道就沒一次想到被你遺棄的兒子......和我嗎?”原無心閃動著一雙 濕潤的眼眸,從未有過的委屈。

薛盟心中一慌,脫口說,“怎麼 會?心兒,我天天都在想著你們!想你 們過得好不好?想你們在做什麼!一日都沒有落下!”

“真的?”

“千真萬確!”

“那你還要不要躲著我們?”

“我、我......”

見薛盟又結巴了,原無心氣極而 笑,手一伸便用力扯住他的耳朵一護, “居然還要想,薛盟,你這個該死的大 混蛋!”

直撩得薛盟“啊——”的慘叫出聲。

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兩 人轉頭一看,天空中一隻雄糾糾的金鷹 飛掠而來,下方跟著一黑一紅的快馬, 黑馬上馱著一個俊秀的男孩,奔馳如 飛!兩匹馬很快就到了兩人眼前,金鷹在天空瞧見原無心,歡快地轉著圈“咕咕”地叫著。

小男孩從馬上瀟灑地一躍,來到原 無心面前低聲道,“娘,你的信。”小手 上前把一封信筆遞給了原無心,姿態沉 穩,一點都不像一般的孩童。

薛盟雙眼直楞楞地瞧著這小男孩的眉眼,不禁在心中一一和前世長大的兒
子原琅比對,那樣貌竟是分毫不差!

原無心看了信後豎起眉頭,沉聲 說,“西疆主戰派發動政變,薛盟,妍兒和你師哥出事了!”

薛盟本就覺得天空那盤旋嘶叫的金 鷹萬分眼熟,聽原無心一話,便猜出這
鷹是師兄那鷹的鷹惠子。

“讓我看看信!”

他立刻緊張地從原無心手中接過信,怕是西妍不懂漢字,這封信竟是由師哥代筆!

師哥的性格絕不輕易求人,看來事情真是危急!頓時,薛盟心中升起了濃濃的擔憂。

這時,薛盟那群跑遠的徒弟見到這 神武的雄鷹和駿馬又好奇的趕快跑跑來,
一見到薛盟臉色沉重,年歲較長的領頭 孩子笑容一斂,“師父,你是不是有要 緊事?著急的話,你趕緊去辦吧!”

“是啊,師父!”幾個孩子一聽老大 這麼說,便異口同聲喊道,他們早知曉 自己師父不是普通人,絕不可能再這山 中過上一輩子,如今這天仙下凡的師娘
找來,自然是要走了。

他們方在在遠處已經談過一番,決 定了師父若是要走,絕不能拖他的後腿
那領頭的大孩子又說,“我們有師父 傳授的武功,那些惡乞再也欺負不了我 們啦!師父,你就放心的去吧,不用擔 心我們!”

薛盟如鷹的目光緩緩掃過一個個小 徒弟,當初他躺了四年才醒過來,全身 僵硬行走不易,多虧了孩子們辛苦拖著 他找了一處破敗的木屋住下。

那時候,孩子們被城中的惡乞趕出來,一個個都被欺負得遍體鱗傷,卻還善良的照顧著他。

寒冬中,一個行動不便的大人,四 個滿身是傷的小孩,便在這冰天雪地中 互相依靠、求生......

他不能放下師兄不管,可西蠻太危險,他也不可能帶幾個孩子去,而 且......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原無心見他為難猶豫,暗中用內力 傳音道,“我會讓人暗中看著你這群徒弟......玉不琢不成器,沒有你的庇護, 自己歷練一番,才能有所長進。”頓了 頓又道,“去西蠻的事不能耽擱,若非 要緊,妍兒絕不會用飛鷹傳信,這群鷹 患子她可是當兒子女兒疼著的。”

薛盟一聽,當下心中便有了決斷, 他本就不是婆媽之人“等救了你們師伯,師父再回來找 你們!”他沉沉的目光掃過一個個小徒 兒清亮的雙眼,堅定地道。

“師父,我們在這等你回來!”這些 乞兒沒想到他願意回來,又是高興又是 難過,說罷,兩個孩子竟不爭氣地哭了鼻子。

“你哭什麼!”、“混蛋,我就想 哭!”幾個孩子一會又破涕為笑吵鬧了起來。

原無心縱身躍上一旁血紅的高大駿 馬,勒緊韁繩,昂聲道,“事不宜遲,這就出發吧!”

“爹,我們也上馬!”俊秀的男孩立刻喊道。

薛盟被他這一聲爹驚得呆住。

爹?

那穩重的男孩這時才露出了孩子般 著急的模樣,再次催促他,“快啊, 爹 !”

薛盟鼻子猛的一酸,他伸出大手摸了摸他的頭,便縱身飛上馬背,背著陽光,對孩子伸出如鐵的壯臂,“孩子,快上來!”

男孩盯著薛盟泛紅的雙目,不知不覺便把手給他遞了去,薛盟抓住他發力一提,男孩便配合無間地翻到了薛盟的背後坐好。

薛盟扭頭低聲說,“好孩子......把 抱緊了!”那嗓音是那麼低沈,給人 安心的力量,帶著.........一絲哽咽。

男孩心中一動,略一猶豫,還是聽 話的樓上他寬闊的後背.........他的背好寬,身上也好......原來爹...是這樣溫暖的嗎?

原無心見這父子倆人同騎一馬,瞳 仁中帶著點點淚意,如虹閃亮,嘴角淺 淺勾起,手中紅色的馬鞭一揮,在半空 中甩出一個熠熠發光的圓弧,“駕!”

“噠、噠”的馬蹄聲飛快響起。

“乖徒兒,記得師父教的,人不犯 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禮讓三分, 人再犯我.........”

不用他說,幾個孩子稚嫩的嗓音便 異口同聲大喊,“母須再忍!”

“好、好!哈哈哈哈——”薛盟的大 笑聲漸漸遠去,黑馬追上遠去的紅馬,踏得地上初融的雪泥飛濺如潑雨!

當兩騎都變成黑點了,一群忍著眼淚的小乞兒猶自瞧首盼望。

許久後,那最胖的小子突然嘆了口 氣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唉,我們 走了別看了吧!”

“哎,胖子,這句你哪學得?”
“
嘿嘿,厲害吧,我昨天在酒樓聽 說書說的.........”胖子沒多想就答了。

另一個突然大叫道,“啊,難怪, 你身上有滷雞腿的味道!對了,昨天 到街上了小妹妹是酒樓大廚的小女兒, 胖子,我就說你哪有那麼好心,是看準 了才去替她撿球的吧!”

說著幾個孩子憤怒地對看一眼,不 約而同地握緊拳頭、嘎嘎有聲地轉了轉
手腕。

胖子見氣氛不對,撒了腿便跑,孩子們神情瘋癲地追去,“死胖子別跑!
居然自己吃獨食,揍死你!”

***
時空的腳步從未停下,可唯一不變 得是一道道劍影縱橫劃過,血光如潑,

編織著所謂的江湖,寫下無數可歌可泣的故事。

隔著虛空,一個虛影安靜地瞧著薛盟如何快意江湖,看他手中的三尺青鋒飽飲恩仇,怎麼與前世錯失的愛人攜手 一生,白頭到老,生得兒孫滿堂......

“楠若......這一世也有了好結果 呢......”

飄渺的聲音輕輕一笑,喜悅的笑意 淡淡縈繞在這奇特的空間,他當初為了 實現楠若的願望,幾乎耗盡了所有能 量,縱使讓薛盟重生了,可這契約依然 是與楠若定下的,是故.........從頭到尾,都沒有讓薛盟知道真相。

外頭,蒼老的薛盟終於緩緩閉上了 眼,守在他身旁的原無心立刻將全身內 力逼向心穿.........血從原無心含笑的嘴角流下,一瞬 間她便沒了呼吸,兩人一雙手始終緊緊相握,生死不離。

飄渺的歌聲輕輕唱起“歡樂趣, 離別苦,是中更有痴兒女......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
閃著七彩琉璃的心臟周邊漸漸地浮 出一個殘影,一隻透明的手往胸中一 拂,呢喃道,“女媧娘娘.........我,究竟 是誰?”

長凳如仙樂的聲音散去,殘影又褪 成透明,虛空中七彩的光影變得黯淡,一切又復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