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契約(十四)
死人面前談情說愛, 妖妖靈這做僵也是絕了。
宋伊很久都沒有說話,看著勾著冰冷的嘴唇更加猙獰幾分的妖妖靈,她陷入了沉默。
她只是打電話給馮寧, 叫他過來把方先生的屍體拖走。
她老老實實一個本本分分做生意的,辦公室裡怎麼可以有屍體這種東西……
「這不是……」馮寧一進來就愣住了, 之後就露出幾分了然, 對宋伊點了點頭說道,「真是沒想到這麼快。」他也不問方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拖走之, 詢問李阿姨,等打完了電話,就叫自家花花賣力地把屍體一點一點地拖出去,轉身站在門口對宋伊說道,「大師姐,李阿姨說這傢伙的屍體她來火化。」他沒有想到李阿姨和方先生離了婚之後還會為他收斂屍骨,哼了一聲說道, 「真是便宜了他!」
宋伊嘴角抽搐地看著馮寧。
大半夜的, 空蕩蕩的寫字樓中, 明明滅滅的走廊的昏暗燈光下,一隻厲鬼臉色陰冷地倒拖著一具男人的屍體, 一寸寸的……
這簡直就是都市恐怖傳說的好麼?
「避開攝像頭。」宋伊無力地說到。
「明白。」馮寧笑嘻嘻地答應了,看見宋伊坐在椅子裡,正轉身一屁股坐在她面前的辦公桌上的僵屍扭頭看著他露出不耐的威脅的表情,急忙說道, 「大師姐,我聽說最近有好幾個修真者彙聚在方家別墅之外,我看是不是又要打起來了?」那個奪走厲鬼指骨的傢伙為了以絕後患,不會叫厲鬼跑掉,因此一定會召集幫手還幫助自己。宋伊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點頭說道,「那咱們去看看。」
她只看見方先生的屍體。
卻沒有看見方敏和逸晨的。
難道這兩位還在真愛?
宋伊是真的有點好奇了。
她對馮寧吩咐說道,「你多留意,如果有要打起來的跡象,你就通知我們去看看熱鬧。」她眯著眼睛緩緩地說道,「掌門戒指還在逸晨的手上。」
她對於掌門的位置念念不忘,可是之前那戒指在逸晨的手中……如果逸晨不死,誰都不能拿到那枚戒指,因此宋伊惦記戒指很久了。她突然提起逸晨,馮寧竟然覺得有點恍惚,仿佛這位他們的大師兄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出現在他們的記憶裡了。
「好。」
比起大師兄,他更願意叫大師姐做掌門。
馮寧快快樂樂地答應了一聲,幫自家花花拖屍體去了。
他忙著幫李阿姨把方先生的屍體處理掉的時候,方家別墅裡已經鬼氣森森,不僅僅是方敏門外的鬼哭厲嘯令人恐懼,甚至逸晨的身上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方敏戰戰兢兢地看著角落裡慢慢地爬起來,似乎清醒了很多,可是一雙眼睛已經變成了血紅色的逸晨,只覺得恐懼得無以復加。可是那青年明明神志依舊清醒,看向她的目光裡充滿了關切,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或許是愛情。
方敏卻嚇壞了。
她只覺得眼前的惡鬼叫自己噁心。
她的丈夫,本該是一個門派最優秀年輕的掌門,他英俊優雅,又掌握著宗門裡師兄弟們的一切。
可是眼前的這個青年,卻叫她感到說不出的厭惡。
那麼醜陋猙獰……
她縮了縮肩膀,把自己團得更緊了。
如果能活下去,她也絕不敢再跟這樣的男人生活一輩子……
「敏兒?」逸晨掙扎著走過去,看著流著眼淚看著自己的方敏,卻霍然想到從來都只會驕傲地跟自己並肩,發生任何危險都不會瑟縮的宋伊。
他動了動嘴角,又覺得意興闌珊,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問道,「岳父呢?」他似乎在昏迷的時候聽到了什麼,卻想不起來,方敏繼續搖頭,兩個人枯坐,直到到了第二日正午,日高三尺,陽氣強盛的時候,方家別墅之中頓時就傳來了再一次鬥法的聲音。
這一次似乎來了很多人。
方敏緊張地聽著,直到一個留著山羊鬍的中年老道笑呵呵地闖進來,告訴她已經沒事了,她這才覺得恍如隔世。
方家的厲鬼被消滅得乾乾淨淨,之前那強大的仿佛沒有人能夠抵抗的厲鬼已經消失不見,據說是已經被滅殺。不過強大的厲鬼同樣叫這老道帶來的幫手們受傷不輕,其中一些人在見到禍亂人間的厲鬼消滅之後就很快散去,然而山羊鬍的老道卻帶著兩個同伴留了下來,對方敏噓寒問暖,十分溫柔妥帖的樣子。
雖然他長得很難看,可是在見識過了逸晨那張噁心的臉之後,方敏覺得這起碼是一張人臉。
他們很快就背著逸晨打得火熱。
老道駐紮在了方家別墅,為方家慢慢地梳理好了整個別墅的氣息,這別墅再一次變成了活人的居所。
沒有人理睬逸晨這個所謂的掌門。
屍毒已經從他的臉上延伸,甚至慢慢地入侵了他的整個身體,他的全身走在腐爛變壞,像是一個行走的屍體,當然會被人看不起。
他整日裡躲在房間,當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妻子現在正在做些什麼。
沒有人給他送飯,直到逸晨實在餓得不行,才艱難地自己從房間裡走出來。可是他走出來到了客廳,卻隱隱地聽到了客廳裡傳來少女銀鈴一樣的笑聲。這笑聲格外熟悉,是他妻子的聲音,逸晨一愣,沒有想到當自己的丈夫受了重傷已經奄奄一息的時候,一個妻子甚至沒有眼淚,沒有關心也就算了,卻還有笑聲。
他勉強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走到了客廳。
客廳裡,寬敞的輝煌的大廳的沙發之中,一個美麗清純的女孩子正帶著幾分羞澀坐在一個山羊鬍的中年老道的腿上。
她美麗清純的臉上帶著少女的膽怯與喜愛,一雙手有些瑟縮地攬著那老道的脖子,就仿佛曾經她每一天都那樣攬著他在他的懷裡歡笑的樣子。她的笑容甜蜜美麗,充滿了柔情,那也是曾經她在他的面前的最美好的樣子。
那一刻,逸晨看著那坐在老道身上的少女,竟然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那個女人是誰?
那是他的妻子麼?
他的妻子怎麼可能會無恥得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敏兒?」他試探地問了一句,卻見那穿著一件漂漂亮亮的裙子的少女霍然抬頭看了他一眼,之後帶著幾分厭惡地轉開了頭。
晴朗的光線之中,那沒有掩飾的厭惡還有討厭一目了然,清晰無比,那樣一個從不曾在妻子的臉上發生的表情叫年輕的掌門手腳冰涼。他動了動嘴角,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只是慢慢地往妻子的面前走了兩步問道,「你是敏兒麼?」
「好臭。」敏兒嬌嬌地靠在那得意洋洋的老道的肩膀上,「真噁心。」
逸晨呆滯地站在那裡。
他顫抖著看著自己的妻子,又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說什麼?敏兒,你說什麼?」哪怕那嘲笑還有鄙夷的樣子都在眼前,可是他卻依舊不敢去相信此刻在自己面前的這一幕。
他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在一片片地碎裂,可是卻還是帶著幾分無法掩飾的央求問道,「敏兒,你在騙我,對不對?」他霍然想到了昏迷的時候被自己遺忘的記憶,比如方先生是怎樣和方敏的爭執,看著在自己面前笑靨如花的少女,他許久之後才艱難地說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他愛的少女,明明是這世上最可愛柔弱的女孩子。
她總是會甜甜軟軟地叫他大師兄,然後會在他修煉的時候帶著愛慕躲在山林之間的樹後偷偷看他。
她甚至不在意自己的修煉,不在意自己浪費時間沒有修煉,只為了多看他一眼。
那是他面對總是比他還要努力修煉的宋伊的時候沒有的滿足。
明明是這樣的。
「大師兄,我沒有騙你。」方敏看著逸晨那樣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整個客廳都傳來了腐爛的味道,皺了皺眉,輕歎了一口氣才含著眼淚走到了他的面前,目光轉移到了不必看見他的臉的地方,含著眼淚說道,「當你是掌門,是優秀的修士的時候,我是真心愛著你的呀。可是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看看你自己,還有一點像人的樣子麼?大師兄,你已經變成怪物了,你已經不是我喜歡的那個大師兄了。」
她扭了扭衣角,帶著幾分羞澀地對逸晨說道,「現在我喜歡別人了。大師兄,你一直都那樣喜歡我,你祝福我好不好?」
「你說過會永遠愛著我。」逸晨看著方敏低聲說道。
他覺得自己的眼眶發熱,兩行血淚奪眶而出。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無比的可悲。
為了眼前這個笑靨如花,一臉清純無辜的模樣的少女放棄了同門,放棄了宋伊,放棄了一切他最驕傲的東西,只為了這場愛情。可是當他以為自己擁有了幸福的時候,原來自己心愛的女孩子早就已經變了模樣。
他只覺得這一刻,自己的身體都空了,曾經堅守的一切都支離破碎,甚至叫他想,他竟然為了她,為了她失去了一切。她甚至頭也不回地從自己的身邊走掉,然後……帶著另一個男人在他的面前嘲笑他。
「你不能這麼做。」逸晨抬手,卻看見方敏厭惡地退後了一步,避開了自己。
「大師兄,我為什麼不能這麼做?當初你也是拋棄了大師姐和我在一塊兒。現在你已經變成這樣,難道還要我付出青春和一個怪物在一起麼?」
方敏頓了頓,露出柔軟的笑容來對怔忡的逸晨說道,「大師兄,我覺得你還是和大師姐之間的感情最好了。青梅竹馬,你回去找她,她一定會很高興的。」她目光閃爍,顯然隱瞞了宋伊曾經對她說過的那一些話,可是逸晨卻下意識地呆住了。
「小伊?」
「是呀。你們本來就是一對,是大師兄你變心。可是女人的心都很柔軟的。大師兄,你回去找大師姐,放了我好不好?」雖然中年老道也已經有了雙修的道侶,聽說也是他的同門師妹,可是方敏已經偷偷地聽說了,那老道的雙修道侶是一個胖胖的中年女修,沒有美貌,沒有青春,沒有身材,每日裡就知道在外面打打殺殺……她這樣美麗多情的少女,甚至令一個門派的掌門都心動,想要迷住一個老道的心,這是多麼簡單。
她這幾天和中年老道在方家的別墅裡日夜恩愛,他的心已經是她的了。
所以逸晨對她而言已經不再重要。
只要能成為老道的妻子,她就重新有了靠山,還可以繼承方家的一切,然後成為方家的家主,到了那個時候,她依舊是最光彩的上流社會的那個女孩兒。
她想到那樣美好的,無論是在普通人之間還是在修真者之間都風光的畫面,就目光越發瀲灩,對不知想到了什麼捂著心口的逸晨笑吟吟地說道,「大師兄,你跟大師姐從小長大,她嘴硬心軟,你是知道的呀。」她想起逸晨對自己說過的宋伊的評價。
那個傲慢並且總是嘴巴很毒的女孩子,其實有著一顆最柔軟的心。
她很容易心軟,並且很容易會選擇原諒。
她深愛一個人的時候,無論發生什麼,都願意在原地等待他。
真是奇怪……似乎有些不同,可又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
逸晨的眼底明明滅滅,低聲說道,「是啊。小伊會等我。」
方敏做錯了無數的事,可是只有一句話說對了,他從小和宋伊長大,所以知道宋伊是怎樣的女孩子。她曾經原諒過他很多的錯,甚至願意為了他,明明那個時候很不喜歡方敏,卻依舊一口答應幫他們去得到那具清朝的僵屍。
他想到那美貌的女孩子垂頭擦劍,抬頭的時候看向自己的看起高傲卻戀慕的目光,不由眼底也多了一些神采。
無論他在什麼地方,他做錯了什麼,她都原諒他。
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她都愛著他。
只有她的愛情是不變的。
「你的確和小伊不能比。她那麼美好,可是你卻甘願下賤。現在我明白小伊為什麼看不起你,不肯為你這個私生女撐腰。原來她早就看清楚了你是什麼貨色。」
逸晨的心劇痛,那一刻,甚至疼得不能呼吸,他分不清那是因為屍毒的原因還是因為方敏的背叛,只是眼前一片黑暗,卻偏偏因為想到宋伊而生出幾分光明。他突然輕笑了一聲,看著臉色微微一變的方敏輕聲說道,「原來你真的這麼低賤。」
「我低賤?」
「我從未看不起過私生女。私生女也並不都是很壞。可是我卻看不起你。我怎麼會當初愛上了你。」
逸晨轉頭嘔出一口帶著屍臭的黑色的血水來,轉頭看著模模糊糊卻變得醜惡的小師妹。
小師妹……
多麼可笑。
「現在我明白了,你真的這樣肮髒。」他有些虛弱,又只覺得今天的胸口格外憋悶,看見方敏一張美麗的臉扭曲了,那中年老道帶著幾分得意地看著自己,似乎覺得把一頂綠帽子丟在自己的頭上叫那老道格外得意洋洋,逸晨忍不住又嘔出一口血來對那老道冷冷地說道,「今天,她為了比我強大的人放棄了我。來日,如果道友落難,她也只會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去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你怎麼敢污蔑我!」方敏轉頭看見中年老道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頓時急了,上前用力地推了逸晨一把。
虛弱的青年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咳嗽了兩聲,黑色的血液在別墅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流淌。
他卻突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還有,你忘了,咱們領過結婚證的。」看見方敏的臉色驟然變了,逸晨的眼底露出幾分絕望與痛苦,那一刻,什麼都失去,一無所有的滋味叫他只覺得滿心的絕望。他曾經擁有一切的幸福,可是這份幸福卻在這一天都化作烏有。
他看著扭著腰肢對那個中年老道哀怨地抱怨的少女,輕聲說道,「不過你放心,你這麼無恥,竟然連這樣的男人都可以委身,我嫌棄你髒。」
「你說什麼?!」方敏轉頭看著他質問道。
「你媽媽是第三者,破壞別人家庭。你也沒閒著。」逸晨想要掙扎起來,卻只見曾經只對自己柔情似水的少女已經臉色扭曲地上前一腳踹在他的臉上!她此刻對他就仿佛是在對最厭惡的臭蟲,一滴血淚從逸晨的眼角滴落,他卻繼續說道,「你就算和我結婚,可是卻還是下賤得要去給人當第三者。」
他嗤笑了一聲說道,「你爸瞎了眼看上你媽,我也瞎了眼竟然看上了你。」
他笑了笑。
方敏卻覺得可惡無比。
她尖叫了一聲,一腳一腳地踹在了逸晨的臉上。
他的臉本就潰爛,在這一腳一腳之下露出了白骨格外猙獰。
那曾經美麗無暇的少女的鞋子上滿是鮮血,她轉身怯生生地撲進了那中年老道的懷裡哭著說自己可憐,完全沒有再看自己奄奄一息的丈夫一眼。
逸晨的心底悲涼無比,他只覺得自己的一切都失去,可是想到宋伊,想到他們曾經在一起追美好的那段時光,還有那簇擁在自己身邊的同門們,與那卓然的掌門的位置,他顧不得去把方敏怎樣,因為他知道,有那個的確有幾分能耐的中年老道在,他不可能把方敏怎麼辦。
他唯恐方敏對自己下殺手。
因為他還想回到宋伊的身邊去。
她會原諒他,然後一切重回正軌。
他依舊是最優秀的掌門,有最好的道侶,還有全心全意的師弟們。
渾身都在潰爛的青年一點一點,艱難地爬出了那個重新傳來少女清越笑聲的別墅,他每爬一步,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裡的血液少一分,直到已經爬出了方家別墅很遠,他已經虛弱得連呼吸都衰弱的時候,卻模模糊糊地仿佛聽見了師弟馮甯的聲音。
他似乎是在可憐巴巴地道歉,對宋伊說道,「大師姐,都是我的錯!花花,花花吃撐到了,我陪她去醫院了!」因為厲鬼吃撐了,所以去了一趟醫院……雖然這並沒有什麼卵用,可是花花卻覺得,別人生病要去醫院,那厲鬼生病也要去醫院。
她撒潑打滾兒,哭得滿屋子血淚跟凶案現場似的,馮寧只能帶著她默默地在醫院診室外面坐了好幾天。
那大概看起來應該像是個神經病。
醫院裡可愛的小護士們看著這天天報導獨自坐在診室外的怪人險些報警。
因此,他和宋伊錯過了方家別墅厲鬼大戰天師的這場戲。
等他們今天來,厲鬼早就沒影兒了。
「花花還好麼?」
「好得很,我給她燒了幾瓶山楂丸。」馮寧歎了一口氣說道,「從前委屈花花了,她都只能在山裡啃野豬……野豬血多難吃啊。現在有錢了,我就捨不得委屈她。」
他一副慈愛的老父親的樣子,厲鬼趴在他的頭上吧唧吧唧地磕血袋,還穿著一件漂亮的滿是鮮血的小裙子……宋伊覺得這簡直沒眼看了,正在這個時候看見不遠處已經不動了的那個人形,她突然挑了挑眉,認出了那是逸晨,轉頭對馮寧說道,「站遠點,我跟他有話要說。」
馮寧頂著花花去遠處給她站崗,僵屍哼哼唧唧地跟著她走到了逸晨的面前。
此刻奄奄一息的青年仰頭,看見一張逆著陽光美豔無比的臉,已經灰敗的眼神驟然明亮。
「小伊!」
「我允許你這樣叫我了麼?」宋伊勾了勾嘴角,看了看方家別墅,溫和地問道,「變成喪家之犬,一無所有被拋棄的滋味兒怎麼樣?」
她的眼底帶著幾分笑意,逸晨本來已經充滿希望的目光陡然變得驚悚起來。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她,那受到的衝擊還有傷害甚至超過了面對方敏出軌的時候。他努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宋伊的衣角,卻叫僵屍一腳踹開,那一刻,他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滯,掙扎著說道,「小伊,我錯了,我想回……」回到她的身邊,一輩子永遠和她在一起。
他得到的只是一聲涼薄的笑聲,
短促卻無情。
「小伊,你,你總是會原諒我,為什麼這一次不可以……」逸晨掙扎著仰頭,卻看進了一雙充斥著冰冷殺機,熟悉……卻更加陌生的眼睛。
那雙眼睛裡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又帶著幾分戲謔玩味,還有叫他陡然心臟都炸裂的絕望。
沒有半分遮掩。
「是啊。為什麼呢?」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最終,呼吸在這一刻驟然停止,眼神定格成了徹底的絕望與恐懼。
「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