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契約（一）

　　宋伊沉默著戒備。

　　她站在甬道口， 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這個紅衣如火的俊美男人。

　　「跑！」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

　　「大師姐還在裡面！」這聲音就是剛剛那個潮流小帥哥兒的聲音了。

　　宋伊勾了勾嘴角，微微抖了抖耳朵， 聽見沒有腳步聲跑向門口的聲音，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雖然說墓穴門口本封住了， 不過這個時候誰敢在被她救下之後不顧她的安危就跑， 就別怪她先回頭賞他一劍了。

　　「師姐，師姐……」小帥哥背著降魔杵帶著那隻嚇得瑟瑟發抖， 把一臉血的淒厲臉孔塞進了小帥哥脖頸裡的厲鬼跑到宋伊的身邊， 看了一眼還僵持在甬道口那個身影，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恨不能暈過去戰戰兢兢地說道，「僵，僵屍！」

　　那紅衣男人有著一頭烏黑的長髮，垂落在臉頰上，可是一張俊美得妖異的臉孔就算是在微弱的光線之下也能令人心神搖曳。更叫人心生恐懼的是， 這男人的臉色青白一片， 並不是活人的膚色， 還有那微微張開嘴，還沒有收回的可怕的獠牙， 還有那仿佛屍山血海之中走出的凶厲與血腥氣。

　　「清朝僵屍？」宋伊轉頭看了看這小帥哥。

　　這怕不是糊弄傻子。

　　清朝僵屍能有這火候？

　　這僵屍起碼都得有個千年……

　　宋伊的目光沉了沉。

　　她記得這小帥哥剛剛說什麼來的？

　　清朝古墓的下方還有一個千年大墓，都說裡面睡著一隻千年僵屍。

　　還是穿著紅衣下葬，更是大凶之兆。

　　宋伊沉默了。

　　這是要團滅的節奏啊。

　　「大師姐，你， 你先走……」小帥哥顯然也想到了，嚇得雙腿發軟，聲音都哆哆嗦嗦起來。只是宋伊看了他飛快地把降魔杵給橫在胸前，厲鬼抱著他哭得可憐兮兮的，可是滿是鮮血的長髮卻開始慢慢地延伸，向著拿到紅色的俊美男人而去。

　　她嗤笑了一聲，拎起這小帥哥往後扔去，抬腳，慢慢地走向那隻還鑲嵌在甬道上方的俊美男人，仰頭，壓低了聲音，只叫自己和這僵屍聽見，看著他依舊一臉懵逼地看著自己，輕聲問道，「動不了了吧？」

　　妖異的紅衣男人對她露出了一雙可怕的獠牙。

　　這色厲內荏的小模樣兒。

　　宋伊就笑了。

　　千年僵屍的確是大凶。

　　不過那個什麼……在棺材裡睡了一千年什麼的，這胳膊腿兒蠻僵硬的吧？

　　「你既然已經出來了，我就不能放你回去。當然，都是我們的錯，不該打攪你睡覺。」宋伊很禮貌地對這隻目光陰冷兇狠的僵屍溫和地說道，「你既然已經清醒，就算是再抱歉，我也不能把你放在這裡不管。」

　　這種兇橫的僵屍一旦放出去，那簡直就是人間煉獄。他現在是啥啥都沒有才有些僵硬，可是一旦吸了血……宋伊的目光微微一沉，在僵屍一雙血紅的眼睛的注視之下輕聲說道，「我不想除魔衛道，所以，希望你和我簽訂一個契約。」

　　雖然他們這些修士的確是應該把這僵屍給滅了，可是說起來僵屍似乎蠻無辜的。

　　明明是這些人類衝進人家的墓穴裡，睡得好好兒的都給弄醒了，憑什麼還嚷嚷除魔衛道？

　　不合適吧？

　　她的眼底帶著幾分冰冷與幽冷，明明眼底閃過一抹殺氣，可是一轉眼，卻又平和起來。

　　僵屍掙扎了一下，卻絕望地發現，千年沒有吸血，老胳膊老腿兒的，真的很硬……

　　「我有一份主從契約。」宋伊也想不起這是當初在哪個想要偷襲自己卻被反殺的倒黴鬼的身上得到的一種捆綁僵屍的辦法，反正……既然這個世界和現世差不多，想必功法也能夠通用。

　　她語氣平和，因為覺得自己是上門的惡客，因此努力地跟這隻妖異的僵屍講道理，文明做人類來的，溫和地說道，「雖然同樣是令你聽命於我，可是只要你不要殺人，不要造成人類社會的混亂，我就不會命令勉強你。我只是一個人修，雖然修煉了幾分道行，不過也不過三百年的壽元，只要三百年裡你願意修身養性，那坐化前我會放你自由。」

　　僵屍死死地看著對自己微笑起來的女子。

　　宋伊仰頭，從那雙血紅的眼睛裡看到了一個美豔的女孩子。

　　她看起來年紀並不大，只有二十幾歲，穿著一件長長的紅色的裙子，身段玲瓏，看起來有點兒……

　　一點都不清純，反倒有點像是個狐狸精。

　　「你看，我也穿著紅衣，道友，咱倆有緣。」宋伊繼續微笑。

　　僵屍被禁錮在甬道裡，似乎在思索著。

　　他剛剛撲出來的那股子兇狠與狠辣，已經用掉了醒來之後全部的靈活。

　　半晌，他長髮垂落在宋伊的臉上，點了一下頭。

　　「多謝。我向你保證，絕不會傷害你。這契約的手段只不過是為了我們師兄妹的安全，還有其他人的安全。」宋伊覺得這僵屍還是蠻通情達理的。這年頭兒，這樣好說話的僵屍似乎已經絕跡了，不說別的，那些墓裡的僵屍只要遇著活人，那還不是說吸血就吸血，說團滅就團滅啊？

　　她一邊慶倖這僵屍還真的蠻理解大家都不容易的，一邊咬破了食指指尖，逼出一滴心頭血，在僵屍兇狠的目光裡低聲念咒，當那滴心頭血慢慢地變得妖異赤紅，仿佛僵屍的眼睛，她鬆了一口氣，把這滴血輕輕地點在了僵屍死白冰冷的額頭上。

　　那滴血轉眼隱沒在了這紅衣僵屍的額頭間。

　　僵屍的一雙眼睛在這滴血消失不見的瞬間，慢慢地褪色，化作了淡淡的血紅，看起來跟戴了美瞳似的。

　　「道友，你這可真是大凶啊。當年也是有來歷的吧？」宋伊看見就算是融入了自己的心頭血，這僵屍的眼睛竟然還沒有完全褪去血色，頓時心有餘悸，就知道自己剛剛就跟走鋼絲似的。

　　但凡這隻僵屍還能動彈，他都絕不可能同意她的「禮貌」的建議，只怕自己這幾隻小人修就跟開胃小菜似的，都得叫他給吃了。她卻只是看著這只在契約之後得到了自己一部分靈氣的僵屍終於可以有力氣活動，甬道在這一刻驟然崩裂，轟然塌陷，一道血紅色的身影慢慢地落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一個雖然俊美得妖異，可是一雙眼睛凶厲得令人恐懼的男人。

　　宋伊笑了笑。

　　她沒有對這僵屍吆五喝六的意思，只是平等相待。

　　更何況只要有了這份契約，這僵屍就要聽命於她，宋伊覺得對於一個無辜被吵醒的千年僵屍來說已經足夠委屈了。

　　「在墓裡睡覺多沒勁，道友，不如來人類世界玩耍一番。你看過電影麼？追過星麼？去過遊樂園麼？」宋伊對這隻僵屍伸出手笑著說道，「那真的是一個很有趣，令你喜愛絕不會願意去毀滅的美好的世界。」

　　或許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不好的地方，可是宋伊想，比那些不美好更多的卻是更多的美好與光明。她在黯淡的靈光之下對紅衣僵屍伸出手，笑容之中卻帶著幾分涼薄與漠然，那僵屍死死地用一雙紅色的眼睛看著她，慢慢地走到她的面前，啪地一聲……

　　拍掉了她的手。

　　僵屍仰頭，居高臨下地看她。

　　宋伊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沉默地收回了手。

　　僵屍突然咆哮起來，啪地拍了拍殘留的甬道，頓時石壁崩塌。

　　宋伊就沉默地看著這隻莫名其妙的僵屍，看見他依舊居高臨下地用淡淡的紅色的眼睛看著自己，那眼神……

　　她試探地再一次對他伸出手。

　　僵屍又啪地一聲拍掉，傲慢又僵硬地揚起了頭。

　　宋伊沉默著第三次把自己的手伸到他的面前。

　　僵屍這才矜持地，優雅地把自己冰冷僵硬卻又修長的手放進了她的手心。

　　宋伊萬萬沒想到，這僵屍大概還是一隻崇尚三顧茅廬的僵屍。

　　她莫名覺得這僵屍大概有點不好搞……

　　「走吧。」她默念道德經，平復了心中屬劍修的狂暴的殺氣，這才牽著這隻紅衣僵屍慢慢地從已經塌陷得一塌糊塗的甬道之中走出來。

　　有些開闊的墓穴之中，此刻正站著幾個緊張的青年，當頭一個是跟自家厲鬼抱在一塊兒哭著祈求宋伊平安無數的帥氣的潮流小青年。他的身邊還站著三個心有餘悸，此刻臉色蒼白十分狼狽的青年，似乎這四個抱團兒，帶著幾分敵意地看著對面。

　　對面是一對兒非常漂亮的青年男女。

　　青年英俊白皙，微微彎曲的短髮之下是一雙剔透的茶色的眼睛，他穿著一件灰色的風衣，手裡提著一柄靈劍，看起來又挺拔又俊秀。他緊張地看向剛剛甬道塌陷的方向，身後卻護著一個臉色蒼白，瑟縮地躲在他身後的穿著一件漂亮的裙子，白色的涼鞋仿佛踏青而來的漂亮女孩子……這是來墓地，似乎還是來抓僵屍的，還穿著裙子……

　　宋伊的目光慢慢地掃過這青年和女孩子，突然笑了笑，鬆開了僵屍的手，聽見他不高興地嘶吼了一聲。

　　這一聲嘶吼令人肝膽俱裂，墓穴之中的人都驚恐起來。

　　「小伊，快，殺了他！」

　　「剛才那句『快跑』是你說的？」

　　宋伊卻對那青年對自己的命令充耳不聞，反而慢慢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帶著幾分笑意問道。

　　青年一愣，看見那紅衣僵屍站在那裡凶厲逼人，頓時對著宋伊不敢置信地問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裡爭風吃醋？！」

　　他實在不能理解宋伊的腦回路。

　　總是這樣的。

　　總是感情用事，就算是別人都火上房了，可是宋伊卻始終只會糾纏一個問題。

　　「你愛不愛我？！」

　　這種問題叫青年簡直都要絕望了。

　　宋伊是他們這些師兄妹之中修為最高，武力最強悍的那個，可是偏偏卻總是……

　　宋伊微微抬手，劈手就是一個耳光。

　　重重的耳光摔在青年白皙的臉上，那張雪白俊秀的臉孔頓時浮出一個鮮豔的巴掌印。青年只覺得臉頰劇痛，臉一偏，之後臉上火辣辣的疼，竟然看著地面半晌沒有回神兒。

　　他很久之後才在這劇痛的疼痛裡發現到底發生了什麼，一雙錯愕的眼睛看向宋伊，卻看見眼前這美豔的女孩兒只是垂頭擦了擦自己的手指，抬頭冷冷地看著他說道，「畜生！危急關頭把自己的同門丟出去保命，你也配和我說話？！」

　　剛剛紅衣僵屍撲出來的時候，是這小子把自己的同門甩到了僵屍的面前，擋住了僵屍的一瞬間。

　　如果不是宋伊上前給了僵屍一腳，同門就要因此殞命。

　　宋伊很少會發自內心地厭惡什麼。

　　可是拋棄同門，卻是宋伊最厭惡的事。

　　能將彼此的後背交托的同門，卻被這樣出賣……

　　宋伊眼底壓著一點點冰冷的殺機。

　　「小伊，我……」這青年挨了一個耳光本想要發火兒，陡然聽到這個，頓時臉色一變，急忙看向不遠處的那幾個同門師兄弟，卻看見剛剛被自己丟出去的青年正帶著幾分明亮的光彩看著在為自己討回公道的宋伊。

　　他心裡一顫，浮出幾分危機感，急忙對宋伊說道，「我只是……敏兒師妹跌倒了，如果不這樣做，敏兒師妹就會死。」他把身後攥著自己的風衣的女孩兒推出來給宋伊看，叫宋伊看著女孩兒可憐巴巴的樣子輕聲問道，「你忍心麼？」

　　「不忍心她去死，你就忍心以命換命，叫同門師弟去死是麼？她那麼高貴，得同門犧牲自己叫她活著？」宋伊看見這俊秀的青年不吭聲，咬著嘴角看著自己，勾起淡淡的譏誚輕聲問道，「既然你這麼捨不得她去死，那為什麼不是你撲上去攔住危險，叫她逃跑？你自己也捨不得死，卻捨得叫別人去死，對不對？」

　　她尚且不知道這個小世界的劇情……文本文檔也是絕了，可無論如何，她都厭惡眼前的青年。

　　如果這青年是這個小世界她要維護的對象，那宋伊只能遺憾地結束這個世界，先送這傢伙去死一死。

　　她的眉眼之間的冰冷叫青年陡然瑟縮。

　　可是他卻無從辯解。

　　「我，我只是……」

　　「大師姐，大師兄只是擔心我，並沒有什麼的。大師兄關心的其實只有你。我只是……」

　　「我在這裡說話，哪兒有你說話的份兒。」宋伊高傲地看著正想要對自己辯解的這個悠閒得仿佛能逛街的女孩子，冷冷地說道，「我沒有記錯的話，大家是為了給你找到一具僵屍，叫你能夠煉化保護自己才來到這個地方。既然都是為了你，那發生危險你先死，這有什麼不對？更何況我在這裡問他拋棄同門到底是不是個畜生，你和我說什麼關心不關心？」她嗤笑了一聲 ，帶著幾分刻薄地看著這個瑟縮了一下的女孩兒輕聲說道，「你還真會幫你師兄自作多情的。」

　　「小伊，你到底想做什麼！」青年看不下去了。

　　「事實分明，一切都應該有個公道。」宋伊頓了頓，捏著鼻子回去牽住了僵屍的手，這才把這僵屍給拉到自己的面前，面對眼前這一群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小修士平淡地說道，「這位道友為屍不錯，願意原諒你們這一次擅闖墓地之事。他已經和我簽訂了契約，聽我號令。」她毫不臉紅地給自己加戲，僵屍低低地嘶吼了一聲，卻沒有反駁什麼，見他這麼配合宋伊目光溫和了幾分，這才抬了抬精緻的下顎冷冷地說道，「不過此地不能繼續停留。我們退出去。」

　　「師姐，這位……道友真的被你契約了？」潮流小帥哥帶著幾個師兄弟就圍到宋伊的面前，眼睛亮晶晶的。

　　一隻血淋淋的厲鬼趴在降魔杵上，在僵屍不懷好意的目光裡哭得滿臉是血。

　　「這位道友非常強大。」這個不用宋伊多說，剛才差點兒團滅來的，宋伊溫和地對這帥氣的青年說道，「你們待他要如同對待我一樣尊重，明白麼？」

　　被契約的妖魔鬼怪在修士們的眼裡，如果不是強大到受人尊重，其實都會多少被看不起。宋伊覺得還是不要挑戰僵屍那為數不多的理智，叫這群青年識時務一點，別自己作死覺得僵屍現在被契約了就能可勁兒地欺負什麼的。

　　這話還用她說啊？

　　這幾個小青年怕死得很，早就一個勁兒地點頭了。

　　「至於那兩個貨，帶回師門。只憑他們貪生怕死，拿同門當擋箭牌，就應該嚴厲處置。」宋伊緩緩地說道。

　　小帥哥欲言又止。

　　「大師姐，你忘了？大師兄現在已經是掌門了。」

　　宋伊沉默了。

　　她現在萬分討厭文本文檔。

　　她希望找一個平穩的地方瀏覽一下這個世界的信息，至少把原主的信息都接收一下導入自己的腦海，從而獲取這小世界的一切的信息，因此點了點頭，在帥氣青年為難的目光裡含糊地說道，「那就等等。只是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算了。」怪不得給一個小師妹找僵屍煉化都能這樣大張旗鼓，興師動眾帶了這麼多人過來。

　　不過這種廢物都能當上掌門，恐怕這個門派的實力就很不怎麼樣了。

　　宋伊垂了垂眼睛，看了身邊的僵屍一眼。

　　僵屍齜牙，露出一雙猙獰可怖的獠牙，可是面容太過俊美，這獠牙分毫無損他的這妖異的美感。

　　他有點不願意，可是卻在宋伊微笑的目光裡把堵住了墓穴口的那道充滿粘稠的血腥與威脅的紅色靈光給打散。

　　大家急忙衝了出去。

　　「那個……先去方家修整一下吧。」挨了宋伊一耳光的青年在師弟們有些排斥的目光裡咬了咬牙，看了一眼身邊流著眼淚求助地看著自己的女孩兒對宋伊說道，「那也是小師妹的家。這次無功而返，小伊，我很失望。」

　　他俊秀的臉上露出幾分失望的樣子，宋伊卻懶得理睬他，沒直接一劍捅了他就是為了想要知道她在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任務。她直接帶著幾個師弟往山下走去，也不在意那青年愣了一下，急急忙忙地帶著小師妹追著她的身影一路而下。

　　僵屍依舊跟在宋伊的身邊。

　　他被宋伊抓著手，其他小修士是不敢和他並肩的，這令他有點滿意。

　　等到了山腳下，宋伊看到山腳下是幾輛奢華的豪車。

　　她想了想，還是帶著僵屍在司機有些奇異的目光裡鑽進了其中的一輛豪車，片刻之後，潮流小帥哥抱著自家血淋淋的厲鬼上了副駕駛。他咳嗽了兩聲，等到車子發動才對宋伊小聲兒說道，「師姐，是不是給道友換個衣服？」紅衣僵屍身上的紅衣鮮豔如火，可是那是古人穿的衣裳，這走在現代社會不得叫人當成神經病圍觀啊？倒是那一頭長髮，這年頭兒男人也喜歡長髮飄飄，他長髮的模樣又俊美，只要閉上嘴藏好自己的獠牙，那真的是美男一枚。

　　他懷裡的厲鬼羞澀地偷偷去看那隻進入車裡就露出幾分戒備與好奇的僵屍。

　　僵屍血紅的眼睛掃過厲鬼，厲鬼鑽到自家小帥哥的懷裡嚶嚶嚶去了。

　　「等到了休息的地方把你的……算了，你不行。」宋伊托腮說道。

　　「什麼我不行？」

　　「你的褲子短了點。」宋伊委婉地說道。

　　小帥哥頓時跟厲鬼抱著哭成一團。

　　這不就是嫌棄他腿兒短麼？

　　他看起來這樣活潑，還帶著劫後餘生之後的興奮與一點點神經質，宋伊理解這種大劫平安過去之後的後怕與恐懼，所以對這小帥哥還是默默地容忍了。

　　他們各自閉目養神，只有一隻僵屍在睜著紅色的眼睛，哢擦哢擦僵硬地，一點點地扭動著自己的脖子看著車子裡的每一寸的地方。等車子開到了一處非常豪華的現代化的別墅，宋伊下了車，叫幾個緊張又畏懼，還帶著一點奇特目光地看著自己的傭人領著去了一間客房。

　　她送走傭人，吧嗒一聲關上客房的門倒在床上，正要打開萬惡的文本文檔，就感到自己的身邊軟軟的床墊猛地一沉。

　　一隻紅衣僵屍僵硬地打橫躺在她的身邊，淡淡的紅色眼睛專注地看了宋伊一會兒，突然翻身，把宋伊壓在了床上。

　　他慢慢地俯身，俊美得危險的臉近在咫尺，冰冷的薄唇慢慢地貼在了臉色冷淡的宋伊的纖細雪白的脖頸上。

　　一隻手猛地橫在了他已經露出獠牙的嘴唇邊。

　　「刷牙了麼？」她冷冷地問道。

　　一千年了，吸血之前是不是得先刷個牙？

　　僵屍：……

　　僵屍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