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同居的第一晚……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沈嘉烟有著和他姝麗容貌匹配的好聲音,清越動聽,吐字發音時總帶有一種獨特的軟軟腔調,尤其是撒嬌時,能讓人連骨頭都酥了。
所以,我未曾想過這清甜軟糯的聲音會吐出這樣刻薄無情又飽含惡意的話。
我有些不敢置信地慢慢轉過身。我男友身姿頎長,逆光站著的時候像一株挺拔的白楊。白日言笑晏晏的臉退去笑意後顯得格外冷漠疏離,尤其是那雙總是水潤明艶的溫柔眼瞳此刻亦充滿了嫌惡與厭弃,看我的目光就像在看一隻臭蟲。
……此時此刻,我甚至都不知道是應該先驚訝另一個[我]的存在,還是應該先驚訝我男朋友對我堪稱180度大反轉的態度。
「『烟烟』這個稱呼叫起來好聽又親切嘛!你難道不喜歡呀?」身後的[我]嬉皮笑臉,好像全然沒聽見剛剛他那冰冷的話語。
我扭頭去看我男友,他仍舊面無表情,連一個眼神都欠奉,更是懶得回答[我]的話,抱著手裡的書就準備繞過我和[我]繼續往前走。
「哎——」我伸手想攔住我男友,但他却好像看不見我一樣徑直往前走。沒料到我男友會這麽拽,我楞了一楞,等回過神來,他已經要撞上我的手了!
我正準備著急地收回,却看見當他碰到我時,我的整隻手突然「嘭」地一下爆炸成霧。待他穿過我後,霧粒又重新聚在一起,合成了右手。
我目瞪口呆,一時間忘記了反應。
「別走啊烟烟!」身後的[我]仍舊笑得沒個正形,還試圖張開雙臂攔住我男友的去路。[我]個高四肢長,過道又只有這麽窄,雙臂敞開了幾乎就把狹窄的走廊擋了一大半。
跟玩老鷹捉小鶏似的,我男友向左走,[我]就朝左攔,我男友朝右繞,[我]又向右靠。反復了這麽一兩次,我男朋友臉更黑了。[我]見他真生氣了也沒再擋路,而是放下胳膊訕皮訕臉地凑人跟前想說些什麽,就在[我]快要靠近沈嘉烟時,他却突然出手襲向了[我]!
我男友本來懷裡是抱了本書的,但剛就在瞬間,他左手肘迅速向下傾斜,書順勢倒進肘窩,與此同時他右手如電快速出擊,捉住[我]的左手腕向外一使力,[我]一個沒站穩便順著他力的作用方向傾斜反向,他隨即旋扭[我]的手臂,一招反剪就把[我]給推到墻上壓實了,而他左手那本書從始至終都拿得穩穩當當的,歪都沒見一點歪。
我在一邊看得瞠目結舌,完全沒想到我男朋友身手居然這麽好!整套動作猶如行雲流水,極具觀賞性與實戰性。而且他好敏捷,速度也快得嚇人!出手的幾個動作快到我只能捕捉到殘影,而等我反應過來時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哎哎哎!痛痛痛!」[我]從背後被沈嘉烟壓著,看得出來他使的勁兒還挺大,[我]給痛得齜牙咧嘴的,一點兒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你到底想幹嘛?」我男朋友冷著臉睇[我],眉宇間充斥著不耐,聲音冷得像含了冰碴子。
「我不幹嘛!我就是、我就是……」[我]一邊委屈地替自己辯解,一邊用另一隻沒被縛的手吃力地在褲兜裡掏來掏去,摸了半天才終於從裡頭抓出兩張叠得整整齊齊的電影票,[我]費力向後伸手,把票拿到他眼前晃了晃,「喏,就這個,最近特火,我看了看口碑也不錯,所以就……我、我只是想請你看個電影而已……」
「……」我男友冷淡地瞥了兩眼電影票,終於還是鬆手了,他動作粗暴把[我]的手向下一甩,[我]差點被他帶的摔一個趔趄。
[我]才站穩呢,我男朋友就看都不帶看[我]一眼,轉身就走。[我]看著他毫無留戀决然離去的背影也急了,想要再上前攔住他可才被反剪過的右手臂還隱隱作痛,[我]只能在他後面怯怯地喊:「你還沒告訴我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呢!就這個星期六的票!」
「不去。」我男友清冷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爲什麽啊!」[我]不甘地大聲詢問道。
我本以爲我男朋友這次依舊會懶得理[我],却不想他竟大發慈悲地停下了脚步。
「不喜歡。」我男友語氣淡淡地回答。
「啊?那你喜歡什麽啊?我看了下最近要上映的還有喜劇片、懸疑片、灾難片……哦!還有一部動畫片!烟烟你喜歡看啥我回去,啊不是,我現在就可以在網上買!」居然收到了回復,[我]就跟原地打了鶏血似的在那兒興奮地詢問他的喜好。
「呵……」前方背對著我們的沈嘉烟輕輕冷哼了一聲,他緩緩轉過頭,流麗的眼尾微微上揚,琉璃一般亮麗的眼珠轉動,凝向[我]的方位。他顔色淺淡的薄唇翹出一個譏誚的弧度:
「我不是不喜歡電影,我是不喜歡你。」
***
「!」我從猛地驚醒,我張開嘴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夜裡的冷風像小刀一樣灌進我的肺,我混沌的大腦也隨之變得清醒。
「原來是夢啊……」我坐起身,心有餘悸地呼出一口氣,腦袋上受傷的部位在隱隱作痛,夢中的[我]那股痛苦難過的情感似乎殘留在我的四肢百骸,動一下都牽著我的心在疼。
「唔——阿擇,你怎麽醒了?」耳畔傳來我男友睡意朦朧的聲音。我這才想起自己身邊還睡了個人呢。
我男友的睡姿很不規矩,跟他仙氣旖旎的外貌極不搭。明明入睡前我倆還好好一左一右地平躺在床上。可現在他却跟隻八爪魚似的纏在我背後。
我醒來時,是背對著我男友側躺的。而他則嚴絲合縫地貼在我身後,跟粘我背上似的,右手搭在我胸前,右腿更是大剌剌壓我腰上,連左腿也不放過我地硬是擠進我交叠的腿縫間。
我好像明白我爲什麽會做噩夢,醒來後又爲什麽覺得心臟隱隱作痛了……
沒有人能在被團團包圍的情况下還能好好睡著的……沒有人。
「噔——」我男友撑起身,按開了床頭燈,漆黑的臥室一下變得亮堂多了。「阿擇,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是傷口又疼了嗎?」他坐起來,扳正我擔憂地問道。
我男朋友長得真他媽漂亮。這是我每次看他的臉超過3秒後腦袋裡一定會浮現的感想。
尤其是在他這麽專注地看著我的時候,好像全世界只有我,我是他的唯一一樣。不得不說,這讓我身爲男人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我正想笑著回他一句沒事,可腦海裡那個冷酷尖刻的沈嘉烟突然在我腦海裡冒出來。
「我不是不喜歡電影,我是不喜歡你。」
我皺著眉使勁搖了搖頭,想把這譏誚尖酸的聲音甩出去。
「阿擇,你真的沒事嗎?你要是哪裡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講,不要讓我擔心好不好?」我男友見我皺眉便一臉緊張地不行的樣子,語速也情不自禁加快了許多。
「沒,我沒事,我能有啥事兒啊,就是做了個噩夢而已。」我笑著伸出手摸摸他的頭安慰道。
果然,我男朋友對我的觸碰格外沒有抵抗力。我隻摸了他一下,他便乖乖順著我的手,小心趴在了我的胸膛上。我男友的髮絲細軟柔順,我擼他跟擼猫一樣。
「阿擇,你如果不舒服了一定、一定要跟我說哦!我睡著了直接推醒我就好了,不要自己忍著……」我男朋友悶悶地講。
我隨意安撫了他幾句,便扯過被子把我和他蓋上準備繼續睡覺。
黑暗中我眨眨眼,夢裡那個冷漠嘲諷的沈嘉烟淡得快要消失不見。我低頭看看環在我身上的手和脚,心裡有些疑惑:
我爲什麽會做那樣的夢呢?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