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番外 3

　　阿眸快要出嫁了，卻還沒見到自己的准夫君。她的准夫君去東津衛，又掙軍功去了。

　　她也不著急，三天兩頭地便進宮去，跟陸蒔蘭在一起。

　　阿眸再抵觸男人，卻還是答應了成親，她知道，只有嫁給陸槿若，她與陸蒔蘭才有更多相見的機會。以兄嫂的身份，進宮可不是容易得多嘛。

　　再說，那陸槿若畢竟是蘭蘭的兄長，也醜不到哪裡。

　　等到了陸槿若與阿眸大婚前兩天日，陸槿若才快馬加鞭地趕回來。

　　正正成親那日，陸蒔蘭和蕭慕微都去了陸家，拜堂大禮後，則是一起在新房，等著看合巹禮成。

　　看著兄長成親，阿眸也有了歸宿，陸蒔蘭心中的欣慰自不必提。

　　新娘的紅蓋頭被喜秤掀開時，身著紅地繚彩霞帔吉服的阿眸便展露在眾人之前，她看著倒不緊張，那雙水盈盈的大眼還在左右顧盼，尋找陸蒔蘭的身影，櫻紅的臉蛋含著笑意，實是嬌俏靈動。

　　連喜婆都是頭回見這樣完全不害羞的新娘，連聲道：「這樣漂亮又大方的姑娘，實在少見。」

　　喜婆又看看一旁長身而立的陸槿若，心道，嫁給這樣玉似的公子，也難怪這樣開心，道：「給新人端合巹酒。」

　　喝合巹酒時，兩人靠得近，阿眸擅長調香，嗅覺極為靈敏，她便嗅到這陸槿若身上的一絲杜若與祈草混雜的淡淡香氣，跟那次從彌宣公主手裡救下她的假陸蒔蘭，氣味一模一樣。

　　阿眸的眼神閃了閃，若有所思。

　　等陸槿若去前頭宴客，她便悄聲問了陸蒔蘭，果真如此，那天男扮女裝的美人，正是她的哥哥陸槿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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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客當然也不能在婚房留太久，陸蒔蘭與蕭慕微一同回到女席間，立即吸引了所有參宴的夫人小姐們的注意。

　　而男賓這邊，則是京中權貴幾乎都來了。只是，卻不見原先的陸伯爺。據說是失蹤，也有說是病逝，陸家對此避而不談，也沒有人敢問。

　　蕭慕微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人有些懨懨的不適，霍寧珩便提前接她離開。

　　等到宴會結束，霍寧珘親自來接陸蒔蘭時，則是全場靜寂。

　　居移氣，養移體，霍甯珘原本就氣質卓絕，如今坐在天子至尊的位置，年紀雖輕，卻已更是不怒自威。長眉鳳眸，高鼻薄唇，五官完美精緻，令所有少女都移不開眼。

　　只是，對於選秀，偏偏當今陛下遲遲不鬆口。

　　霍寧珘朝幾位老誥命看了看，便帶著陸蒔蘭離開了。

　　等到陸槿若送完貴客，折回來時，早前熱鬧的婚屋裡已是靜悄悄。

　　阿眸早就取下鳳冠，換好自己的衣裳，不是中衣，而是她居家的一套裙裳，類似於外裳，十分服帖細滑，穿著舒服卻裹得嚴實，絲毫不會露出哪裡。

　　陸槿若應酬賓客時喝了不少酒，連他的妹夫，當今新帝霍寧珘都親自來了，他自是要奉陪。因此，面生微暈，眼似桃花，實在是個可堪入畫的少年。

　　阿眸淡定自若的神色突然凝住，睜大了眼，她看到陸槿若熄了燈，只留龍鳳大燭。隨即看著那少年向自己走來。

　　陸槿若垂眼看看女孩，道：「安寢吧。」

　　阿眸有些犯懵：「要圓房？」

　　她這才認真地打量陸槿若，對方的眉目與陸蒔蘭很是相似，五官輪廓也能沾幾分，但線條要硬朗不少。對著這樣一張臉，阿眸便也不再那樣排斥。但也僅限於在一個屋裡生活，要她圓房，那可不行。

　　陸槿若詫異看看這小姑娘，不圓房，那元帕怎麼交？再說，他又沒有隱疾，娶個媳婦兒為什麼不圓房？雖然這媳婦兒還不如自己美貌，但馬馬虎虎還算能入眼吧。

　　「不是……」阿眸更驚訝：「我讓人交給你的信，你沒收到嗎？」她在信上不是跟他說好了，兩人不圓房，她會給他找幾房小妾，好好伺候他的。

　　陸槿若的神色微變，他還真沒有收到這阿眸寫的什麼信，便問：「什麼信？寫了什麼？」

　　阿眸雙唇動了動，糟糕，怎麼會這樣，那可怎麼辦，當著人的面她還怎樣提出。

　　陸槿若的耐性似乎快用光，看著阿眸，眉頭越蹙越緊，她到底想做什麼？

　　聽著江家嬤嬤和陸家的嬤嬤都在外面催促，阿眸心一橫，就這一次，權當報恩。橫豎跟被人打了一頓差不多，上回若不是陸槿若，她不知會被那彌宣公主鞭打折磨成什麼樣子呢。

　　阿眸從小見得多，知道那些女人都是怎麼應付男人的，轉瞬朝陸槿若換了個嬌媚笑容，道：「夫君，那就來罷。」

　　「……」陸槿若伸出手，放在阿眸肩上，感受掌心少女的顫抖，沉默片刻，終究還是移到她衣襟，慢慢解開她的紅寶盤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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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有些熱，霍甯珘與陸蒔蘭近來都是住在清涼殿。

　　清涼殿建在內湖邊的芭蕉塢，景致佳，又涼快，鎏金回紋缽裡的艾草柱燒得嫋嫋。

　　做了皇后之後的事務，對陸蒔蘭來說，實則挺簡單的。她本就是個思維敏捷，動作麻利的，後宮這些事情，更是稱心應手。

　　原本的皇后當然沒有她這樣清閒。理當統攝六宮，底下的妃嬪不計其數，多的是大事與繁碎事務會向她請示。但是，由於霍寧珘未置妃嬪，她的後宮事務頓時少了許多。

　　但是大家都知道皇后娘娘能幹，才德兼備，因此，不選秀女，這矛頭也暫時無人指到她身上。

　　不過，這位皇后娘娘雖說不需管理一干妃嬪，卻沒有閒著，更是個閒不住的。內察司就不用說了，她還打算開設女子學院。

　　陸蒔蘭與霍寧珘一起回來的時候，主動靠近他，顯然是要親自伺候夫君更衣。

　　霍寧珘看了看自己這位皇后娘娘，知道她這般主動，多半是有事要說，便抬臂配合，姿態慵懶，任她幫自己寬衣解帶。道：「蒔蘭今日還主動幫夫君更衣，莫不是有什麼事要說？」

　　陸蒔蘭微微一怔，她的確有事要對霍寧珘講。但他這話怎麼說的，仿佛她都不怎麼在意他，只是有事才如此。

　　她便決定先不說自己想提的事，而是先去沐浴。

　　陸蒔蘭從玉池子裡出來時，發尾濕氣氤氳，身上披的裙子極為輕薄，是一種細縐的絲羅裙擺，外面是藍色，裡面是白色，使得這裙子透出一種湖水般的輕透來。腳踝上，還系著細細一條金絲絞鏈。

　　饒是宮人日日看著這位皇后，也不由為之姿容傾倒。

　　宮人為陸蒔蘭烘乾了長髮，霍寧珘則親自用墨玉梳為她梳發。陸蒔蘭的一頭青絲柔軟水亮，握在手裡，如緞般細滑，他是最喜把玩欣賞的。

　　陸蒔蘭這時才說道：「皇上，我想開設一個書院，專供姑娘們念書學習。禮樂射禦書數醫都可以設學，還有女子特設課目，按大家的長項和喜好來選擇課程，皇上覺得可好？」

　　霍寧珘指尖在她晶瑩的臉頰輕摩了摩，看看陸蒔蘭，沒有立即說話。在他看來，自是沒有必要折騰這麼個女子官學。

　　不過，他就喜歡看陸蒔蘭找他商量事情，而且是她的異想，非他不能為她辦到的一類事情。這時候的陸蒔蘭，為達到她的目的，也會不自覺地撒嬌了。

　　霍寧珘慢慢拒絕道：「世家姑娘們，大多會請專門的老師教導，有少數也會在族學裡念書，至於集中到一個地方念書……女子不用做官，學無以致行，朕認為沒有這個必要性。」

　　「皇上，你想想，男子為何就能參加學習，女子為何就不能呢。再說，一個家族要培養出優秀的子孫，母親也是格外重要的。世家姑娘們能入學，這樣，對於她們的家族，夫君與後人，都是有利的事。」

　　陸蒔蘭認真說完，一雙鹿兒般溫潤的眼睛，水澤瀲灩，眨也不眨地看著霍寧珘，充滿期待。

　　霍寧珘道：「那容朕再考慮考慮。」

　　「好。」陸蒔蘭一聽，就知道是有希望了。她又笑道：「皇上對我真好。」說完還湊過去，將唇瓣貼在他俊秀的下頜，給了霍寧珘一個他最喜歡的獎勵。

　　在霍寧珘內心，是擔心有別的女人傷害威脅到陸蒔蘭，才一直不同意選秀，但他口頭卻是另一套說辭，道：「蒔蘭，朕為你捨棄三宮六院。你是否也應為朕做出些改變？」

　　「什麼改變？」陸蒔蘭自是問。其實，她覺得成親之後，自己改變挺多了，做了許多以前完全沒有想過的事。

　　陸蒔蘭很快弄明白，這位新皇要她做出的改變是什麼？

　　霍甯珘將陸蒔蘭橫抱而起，放在涼榻上，兩人的身軀相貼，沒有一絲縫隙，尤其在這夏日裡，彼此更加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柔若無骨，幽香馥鬱。沒有三宮六院，皇后娘娘自然要「技多不壓身」，還要更大膽一點。

　　一直到深夜，清涼殿裡柔婉動人的低吟才完全消失。

　　過一陣，又聽到殿室一端的玉池中傳來沐身的水波聲，還有男子愛憐的嗓音：「四哥快做父親了，他與公主的心結也解開，現在公主身孕已滿三個月，他便打算帶公主去江南待產，你可想一起去看看？」

　　陸蒔蘭睡意朦朧靠在霍寧珘懷裡，很是驚訝，她沒有想到進宮不久，霍寧珘就願帶她出宮去看看外面，立即道：「想。」

　　霍寧珘將洗好的陸蒔蘭又抱離水中，道：「好，那我們便一起去一趟。」

　　陸蒔蘭無聲地笑了。

　　清涼殿的綃紗在夜風中飛舞，漸漸徹底安靜下來，只餘夏夜的花紅似火，蟲鳴如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