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鬼牌賭場(七)
還不夠,還不夠,現在他離教室後面還是太遠。
夏一回感覺到身上有無數隻學生的手,在死死地拖拽著他,阻止他前行。
30秒過去了,梅有乾的聲音越來越小,在歇斯底里的環境中,幾乎要聽不見他的聲音。可是夏一回知道他還是活著,因為依然有一大半的學生焦點放在了另一邊。
夏一回嘗試踉蹌著在人群中往外突圍,可這個難度係數實在是太大了。混亂之中,他跌撞著往後跑,待從縫隙中看清了教室後方的場景後,他激動著大喊:“這裏有個洞,這裏有個洞!”
“什麼洞?”梅有乾細若遊絲的聲音傳來。
夏一回加大了音量說:“我方才拿了那只藍色的野草,教室的佈局有了變化,現在後面多出了一個大洞。”
梅有乾現在可沒有心思關心什麼洞不洞的,他詢問喊著:“你有沒有把那株藍色的野草放回原地?”
一刀斬去身邊學生的頭顱,夏一回眼睜睜的看著這位學生將自己的頭按了回去,切口平整慘白,沒有鮮血。待切口組接回去之後,不出三秒鐘傷口就得到了癒合。
一片混亂之中,夏一回猛地捏緊手中的藍色野草,透過縫隙,眼睛再一次看向那黑色的大洞。
那洞黑幽幽的,看上去是向下蜿蜒而行,容量倒是剛好允許一人通過。
夏一回顫抖著手,這次爭鬥結束,他一定要想辦法弄過來一個長刀,不然近戰實在是太吃虧了。
“梅老狗撐住,我現在來救你了!”
另一邊,梅有乾的眼前一陣陣發黑,心肺像是積攢了一大團熱氣般,吸不進去也吐不出來,平白的橫在心口,叫人胸悶氣短。
這是即將脫力的徵兆,他已經戰鬥太久了。
“別過來,”梅有乾大局觀很重,他哆嗦的抱著頭,已經被打的沒有脾氣了,身上的軍裝外套也已經被撕成一條一條破布掛在身上。即便如此,他還是堅持道:“你專心把東西放回原地,不用管我。老梅我還能再堅持一小會兒……”
話還沒說完,一個肥胖的男學生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梅有乾開始劇烈的咳嗽,剩下的話如何也不能說出口了。
夏一回抻著脖子看了一眼,在他的視野之中,肥胖的男學生脖子上的肉一抖一抖,僵著臉整個就要泰山壓頂坐到梅有乾的身上。
這400多斤的重量壓下去,梅老狗估計就成了梅死狗了。
他不再遲疑,掏出弩箭,直直的一箭過去,直中男學生的腦殼。
這個檔口,夏一回一箭一個小朋友,利用箭的衝力讓身邊的學生退開。待身邊環境清靜起來,他立即加快步伐,迅速的往梅有乾那邊跑。
一把拉起縮在地上的梅有乾,彼時後者還有些懵逼,跟著跑了兩步路,正要詢問,待看清夏一回口中的那個大黑洞之後,他瞬間明白了。
他推了一把夏一回,急說:“快點進去,我給你斷後。不用太擔心老梅,我皮糙肉厚的……”
夏一回打斷:“閉嘴!跟緊我!”
事實上,夏一回是絕對不會和他客氣的。還沒有等梅有乾把話說完,他就只剩半個身子留在洞口外邊了。
梅有乾:“……”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大黑洞,正如他們所料的,外面的學生們像是感受到了什麼屏障,在外頭張牙舞爪一陣子,也就漸漸消停了下來,回到座位上繼續扮演木頭人。
見狀,夏一回鬆了一口氣,“沒事了,沒事了。”
雖然嘴上說著沒事,但他也沒有立即卸去防備。
往教室外邊跑也是脫離教室這個地方,鑽進這個大黑洞也是脫離教室這個地方,他們現在只是得到了暫時的清閒,這個大黑洞裏還不知道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等著他們呢。
想到這裏,夏一回轉臉去看梅有乾,卻發現後者只是一動不動。
漆黑的洞裏什麼都看不見,梅有乾既不說話也不動,說實話看起來挺恐怖的。
夏一回甚至以為自己剛剛亂中出錯抓錯了人,真正的梅有乾被留在了外頭,而他抓進來的,是教室裏的鬼。
好在這個念頭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在夏一回忍不住要從空間中掏手術刀的時候,梅有乾終於動了。他顫顫巍巍的指了指夏一回手中的野花,說:“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
夏一回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莫名其妙的低頭看去。
手心裏正端端正正的擺著兩株野花,一株是他的,一株是在教室後頭撿到的。兩株野花光從外表來看是一模一樣的,只是這顏色一株黃,一株藍——
等等!不對!
夏一回驚訝的將野花舉到面前,甚至往黑洞外伸了一下,借助教室的燈光去看這野花的顏色。
這花並不是一黃一藍,而是兩株藍色。
什麼時候有人將他手中的花調包了?為什麼他一絲一毫的察覺都沒有?
黑洞裏頭又擠又悶,明明是很燥熱的環境,夏一回卻莫名的出了一身冷汗。
他抬眼看了一眼任務欄,目前為止任務並沒有什麼變化。依然是保護野花,找到另外四株野花,將它們合栽到同一處。
他的野花都被人調包了,還談何保護?難道這樣就算做任務失敗了嗎?
“我們現在怎麼辦?”梅有乾從空間裏掏出了一套新的軍裝外套,將自己身上的破布扯下來,換上了新衣服,沒一會兒他就從街邊的流浪漢重新變回了那個精氣神忒棒的帥氣大叔。
夏一回攥緊了手中的兩簇野花,在方才的半個小時裏,他接觸的活人就只有梅有乾,若是野花真的被人調包了,那可能的人選也就只有他一個人。
想到這裏,他不著痕跡看向梅有乾,心中的思緒萬千,眼神戒備且質疑。
梅有乾雖然性格大大咧咧的,但他粗中有細,不至於連旁人眼中的疑慮也看不出來。
他頓了頓,但是也沒有什麼惱羞成怒之類的情緒,只是儘量的放平聲調,同夏一回解釋說:“老弟你先冷靜,如果你那邊電子音沒有出什麼提示,就說明任務進度沒有被耽擱。”
“我不知道你那邊的任務是什麼,我這邊反正是保護野花,找到另外四株並且栽種到一塊。嚴格說起來,他只是說野花,並沒有說是什麼顏色的野花。”
“你也別懷疑是不是被什麼人給調包了,這樣想純粹是自己在嚇自己。不如思考一下,方才是不是觸犯了什麼機制,導致這花自動的變了顏色。”
說完,梅有乾舉起雙手放在腦後,表示自己並沒有任何的敵意。
夏一回盯了他一會兒,最終妥協說:“好吧,不得不承認你說的是對的。”
經由梅有乾的這一番提點,夏一回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他在原地盤腿坐了一會,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在我們來這個教學樓之前,已經有玩家先一步來到了這裏。這個人有可能也是想要拿什麼東西,但最終失敗了,進而逃進這個黑洞,匆忙之中將自己的野花落在了教室裏面。”
梅有乾深思了一會,點頭說:“我覺得可能性很大。”
擺在面前的選擇貌似只有一個,那就是緊緊跟著前人的步伐,向著洞的深處爬去。
兩人都是實幹派,一旦敲定了方向就不再遲疑。夏一回打頭,梅有乾斷尾,兩人一前一後的在黑洞中爬行。
爬行過程中,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洞的直徑在變化,原本這裏可以容納一個成年人很輕鬆的通過,但是現在,有些地方夏一回甚至要側著身子爬過去。
他的身材算瘦,但是身量並不算小,就連他都過得如此艱難,更別提人高馬大的梅有乾了。絲毫不意外的說,後者有好幾次都卡在了黑洞裏邊,是夏一回連拖帶拽的將他弄了出來。
就這麼磕磕絆絆的爬行了二十多分鐘,環境越來越窄小,這說明離出口越來越近了。
“這個洞應該是純手工挖出來的,不像是暗道。”梅有乾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
夏一回頓了一下,其實這點他之前也注意到了。這個洞挖的坑坑窪窪的,中間還繞了好幾次彎路,瞧這個模樣,挖洞人的方向感應該不怎麼樣。
又向前爬了一段距離,前方總算出現了零星半點的光亮。
夏一回沒有遲疑,他放緩動作,緩緩靠近了洞口。
眼前的一切與想像中的有些不同。原本在他的想法裏,目的地應該依然是教學樓的某處,但很顯然,挖洞的人魄力十足,開個洞直接從教學樓挖到了食堂。
梅有乾捅了一下夏一回,似乎也想看看外面的場景。
夏一回不敢貿然發出聲音,但他也沒有立即讓開,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矮著身子又往外邊看了兩眼。
洞口應該正巧在某個通風管道處,還有百葉窗樣式的排氣扇堵在洞口。
外邊熱氣騰騰的,大鍋爐就這麼架在炭火上頭,有人站在鍋爐前面,從夏一回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清一雙女式高跟鞋與細小白嫩腳腕。
那鍋爐前的女人似乎在煮什麼東西,奇怪的是,夏一回並沒有聞到食物的香氣,他只聞到了一股極其濃烈的鐵銹氣味。
側身轉換角度,夏一回才明白這鐵銹氣味從何而來。在那高跟鞋主人身邊,還有一雙女式運動鞋,這人似乎受了非常嚴重的傷,腳下都積了一灘小小的血液湖泊。剛才所聞到的鐵銹氣味正是這血所傳出來的。
難不成這高跟鞋女人想把那個受了重傷的人……給活活煮了?
夏一回打了一個寒顫,正當他想要調轉角度看得更清楚時,萬萬沒想到這個時候,梅有乾竟然捅了他兩下,這兩下可不得了,正正巧捅在他大腿上的傷口。
本來傷口就有潰爛的徵兆,哪里承受的住這樣一下,夏一回條件反射的低呼一聲,待反應過來,趕忙閉上嘴。
不幸中的萬幸,這裏距離鍋爐還有段距離,高跟鞋女人似乎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你戳到我的傷口了!”環境狹小,夏一回甚至不能扭頭往後看,他只能用氣音控訴著梅有乾。
周身環境死寂了好幾秒,在夏一回眼中,這幾秒鐘就好似幾個光年那般漫長。
很久很久以後,好幾米開外的地方傳來梅有乾的聲音,“老弟你說什麼呢?我剛剛又被這個洞給卡的動不了,快過來拉老梅一把。”
“……”
夏一回手腳冰涼,如果不是梅有乾戳他的,那這洞中的第三人,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