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娛樂圈狼人殺(三十一)
玻璃門外,大樓下面還圍著近萬粉絲。
各處擠擠攘攘,只有玻璃門前有一小塊空地。不是粉絲們不被允許靠近那裏,實在是那塊空地太滲人了。
也不知道是被詛咒了還是怎麼滴,最開始是喬蘭從那裏跳了下去,後來陸陸續續有其他明星葬身于此。
地面上一灘又一灘凝固的暗紅色血跡,有的顏色深些,有些顏色尚淺。乍一看還以為是紅色油漆,可那隱隱約約的血腥味又無時不刻的提醒著眾人,這不是油漆,這是人血。
明黃色的警戒帶圍繞成一圈,帶上寫有‘嚴禁穿越’的字樣。與此同時,有紅白相間三角錐形狀的錐筒標立在周圍,十分嚴格的將一小部分區域獨立地圈了起來。
周圍擠滿了人,這塊地界卻宛如無人之境,與四周形成了鮮明對比。
“裏頭的音樂好像結束了。”某位調試著攝像機的短髮記者閒聊著說。
“槍聲的音效吵死了,機器都收不了音。”在短髮記者身邊,一位和她穿一樣服飾的記者抱怨著小聲吐槽。
兩人對視一眼,眸中皆閃過一絲慶倖。好在此時聒噪的音樂終於停了下來,他們的工作也終於可以重新開始。
兩人迅速拿起單反,趁著音樂間隙討論前幾天拍到的路透圖。
‘嘣’的一聲槍響,兩位正在熱烈討論的記者沒有在意,只繼續剛剛的話題。過了大概十幾秒,他們猛的反應過來,不約而同的抬頭看向玻璃門。
音樂都已經停了,音效怎麼還在繼續?
玻璃門內的槍響聲為她們解答了這個疑惑。
機槍的掃射聲接二連三的響起,隱隱約約有尖叫聲從大樓內部傳過來。
不僅僅是這兩個記者,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了樓內的異常。這時候人們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都呆在原地不動,甚至伸著腦袋往玻璃門內好奇張望。
短髮記者本能的將攝像機調成錄製模式,對準玻璃門。就在這時,身邊傳來陣陣驚呼。
她猛的一愣,下意識的抬頭看去。順著人群指向,最終將攝影機對準了天臺。
時間點掐的剛剛好,六層樓的天臺上方,忽然飛出了兩個人影。這兩個人糾纏在一起,一上一下。看那姿態,似乎是爭鬥推搡時不小心被絆了下來。
“臥槽!”此起彼伏的驚歎聲響起。所有人都是一臉懵逼,他們顯然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在兩人的正下方,正是那塊被圈起來的地方。地面上的鮮血還沒有完全乾涸,現在又要有新鮮血液來填充。
也許是身體慣性,看到那倆人摔下來的一瞬間,短髮記者忍不住後退,尖叫著抬起攝像機擋住臉。
與她有相同的還有許多人,大家的反應更加真實。他們就像是潰散的鳥獸般,尖叫著四處逃遁而去,也有人偏開眼光,不忍心再看空中。
類似的場景,他們已經見過好多回了。不久前,也有其他明星從高處跌落下來。就摔在那個被黃線阻隔起來的包圍圈內,他們的血跡還留在原地,雨水都沖刷不乾淨,只層層交疊在一起。
百花盛典的最後一天,難道又要有新的受害者出現了?
就在所有人心中不忍的時候,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空中兩人落勢一頓,在眾人不敢置信的眼光中,他們竟然直直的停在了半空中。
與此同時,天臺邊緣出現一個修長的身影,離得太遠辨不清面部,但大致能看出那人長得十分高。
這三人形成一種詭異的靜態局勢。
如果牛頓還活著,那他一定對眼前的景象歎為觀止。地心引力的束縛已經全然不存在,空中的兩個人就像靜態圖片一樣,動也不動。
“是夏一回和馬憐山!”不知是誰大聲喊了一句。
粉絲們倒退的步伐紛紛一頓,毫無疑問的說,這是她們頭一次用這樣的表情面對自家偶像。
天天說沖鴨,飛起來飛起來。今天,男神竟然真的飛了起來……天哪,到底是她們在做夢,還是這個世界玄幻了?
眼前的一幕實在有違人類的認知,地面上的人紛紛仰頭看著天空,嘴巴半張不張,滿臉懷疑人生。有反應快的路人已經掏出了手機,對著天空開始拍照。
“臥槽,大新聞啊這是。”有記者激動的舉起相機,是讓同伴趕緊拍,催了半天旁邊都沒有什麼反應。
回頭一看,同伴滿臉激動,“我在錄視頻,剛剛那個場面我已經全部錄下來了。”
地面的眾人陷入驚歎的時候,空中的兩人雖然看起來十分炫酷,但那感覺卻著實不好受。
眾所皆知,當美女從高空摔落的時候,超人通常會飛起來用公主抱的方式去接住她。排除電影藝術的因素,單從現實情況來看,美女絕對會斷成三截。
而現在夏一回就面臨如此狀況。
他感覺自己的腰被鐵棒重重地捶了一下,就只是這一下,幾乎要將腰身整個折斷。那只被馬憐山拽著的手更是幾近脫臼,即使是動一動手指頭,連帶著整個手臂都劇痛無比。
夏一回以為自己已經是很慘了,抬頭一望,他的心中頓時好受了許多。
身上的馬憐山滿臉菜色,看上去下一秒要吐似的。他還有一半臉沐浴在白光之中,看樣子技能還沒有完全消失,正處於極限值以內。
在這樣的狀況下,馬憐山忽然受到如此猛烈的衝擊,那個難受的勁可比夏一回所遭受的要強烈百倍。
可不能讓他吐出來。夏一回大腦頓時敲響了警鐘,現在的狀況是他在下面,馬憐山在上,若是馬憐山吐出來,那豈不是全噴到自己身上去了。
夏一回心道,即使自己不潔癖,也不能是這個髒法啊。
趁著馬憐山還在猛烈衝擊的餘韻中,夏一回忍著腰痛,硬生生的攀著馬憐山的脖子。一使勁,整個人往上一翻,就騎在了馬憐山的背上。
幾乎是他騎上去的那一瞬間,馬憐山痛苦的嚎出聲,怒斥道:“滾下去!”
“可不能滾下去,這得有十來米了。”夏一回沒有被他猙獰的面部表情嚇到,反倒輕鬆的調笑說:“要滾……也得是你先滾下去,正好還能給我做個墊背。”
這話還能再不要臉一點嗎?直播間的觀眾們幾乎要笑出鵝叫。
馬憐山更是怒火攻心,一口鮮血直接噴湧而出,滴滴嗒嗒的落到了地面上的明黃警戒帶以內。
伴隨著鮮血落下,地面上的眾人只覺得此時的畫面更加奇異。
未知帶來的往往是恐懼,許多人控制不住腳步,紛紛後退。
此時依然堅守在前線的,恐怕只有電視臺的記者們,以及聞訊而來的員警。
“從業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象,我不知道怎樣向大家講述目前這個狀況,額,大家還是自己用眼睛去感受吧。”直播記者拿著麥克風,一下看看空中的兩人,一下看看鏡頭,臉上的神色有些茫然懵逼。
這一瞬間,他引以為傲的職業素養盡數不見,面對突發情況,他所餘下的竟然是孩童般的無措。
滴滴的警笛聲響個不停,將本就喧鬧的現場攪和的更加混亂。
玻璃門大開,有荷槍實彈的員警端著槍跑出來疏散人群。
但是百花盛典前方的圍觀人群實在是太多,一時半會兒散不開,隱隱地有些越管越亂的架勢。
地面上的粉塵被逃竄的人群掀起,空中都是一片霧濛濛的。
一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路人們悄悄的打開了直播鏡頭,滿臉激動的反復重申:“你們一定不知道剛剛百花盛典發生了什麼,老子剛剛看到了神仙!活的神仙!”
恐懼、驚訝、害怕、好奇……種種情緒混雜在一起,侵襲著人們的大腦神經。也就是在這一瞬間,氣氛徹底燥起來。
空中的兩位‘神仙’還在僵持之中。
剛剛那一下可把這兩人摔的不輕。夏一回感覺人中部位有些發癢,他抬手微微蹭了一下,滿目皆是刺眼鮮紅的血跡。
愣了好幾秒鐘,夏一回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居然摔出了鼻血。
再一看體力值,上頭的數字從170直接摔到了117。
單單剛剛那一下就給它摔掉了近50體力值,用腳趾頭想也可以知道,馬憐山此時的體力值估計只剩一層血皮了。
似乎是映照了夏一回的猜想,馬憐山忽然哆哆嗦嗦的從空間中掏出一瓶牛奶。
見狀,夏一回沒有絲毫猶豫,一腳直接蹬向馬憐山的手腕,正中紅心,馬憐山手上力氣一鬆,牛奶直直的從半空掉落下去。
“有炸彈,趴下!”員警條件反射地大聲叫喊著。
靠近包圍圈的有記者,有員警,也有粉絲們。聽見這句話,員警瞬間趴下,那些普通人可就做不到如此訓練有素。聽見‘炸彈’二字,他們的第一反應不是趴下,而是拔腿就跑。
跑了兩三步,發現身後並沒有炸。也許是職業病,記者們紛紛調轉方向,重新將攝像機對準了掉落下來的那個物件。
調一下焦距,鏡頭拉大,可以很清晰看清楚掉落在地面上的物件。
“掉下來的是什麼?”身邊的員警手上拿著槍,嚴厲問道。
“……”記者看了一眼鏡頭,又看了一眼員警,滿臉遲疑。
員警眉頭一皺,催促喝道:“快說!”
記著哭喪著臉,接連看了鏡頭好幾眼,方才結結巴巴說:“掉下來一瓶牛、牛奶。”
員警:“……”
半空之中。
夏一回微微勾唇說:“你可知道我是如何辨別出你的偽裝的?”
眼睜睜的看著牛奶掉落下去,馬憐山哪里還能聽到夏一回的話,他幾近狂躁,怒吼著反過身去。想要重新騎到夏一回的身上,化被動為主動。
夏一回哪肯讓他如願,只雙手用力按壓著馬憐山的肩膀,以保持他面部朝下的姿勢。
兩人扭打的過程中,夏一回冷森森的聲音響了起來。
“當時一看見我,你就問我‘你沒事吧’,而張清嶼問的是戰況如何。這並不是因為我和大神之間交情淡薄,只是因為我們長了眼睛,我們能看出來對方有沒有事。明明能看得出來對方身體安好,那何必還要多費口舌去問一句呢?”
“啊,或許你不知道。”夏一回的唇邊掀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我們高玩之間都極度重視默契與效率,一般能用眼睛看到的,都不會動嘴去問。因此……幾乎在你說出那四個字的同時,我就已經開始懷疑你了。”
這話簡直是太氣人了!什麼叫他們高玩?他馬憐山就是低級玩家嗎?!
馬憐山掙扎的更加用力,就連身體上的疼痛也暫時被擱置腦後,此刻他只想翻身而上,狠狠的甩上夏一回幾個巴掌,制止住後者喋喋不休的嘴巴。
馬憐山越生氣,夏一回就會越開心。後者頓了頓,興奮的舔了下上唇,繼續說道:“第一個問題,我問的是我和張大神第一次見面是在哪。”
“我明明沒有記錯地址!”馬憐山心中更加氣憤,這個地址連張清嶼本人都不記得了,他卻記得清清楚楚的。直到現在,他都搞不清夏一回是如何分辨出他倆的。
聞言,夏一回只是低垂眼簾看著他,憐憫的說:“是啊,你沒有記錯。只是很可惜,我和張大神第一次見面不是在遊戲副本裏。”
馬憐山的臉上閃現過一絲茫然,緊接著,他不可置信問道:“你和他在現實生活中認識?”
“你可以這樣理解。”夏一回沒有多說這件事,不著痕跡轉移馬憐山的注意力,“我們再來看看第二個問題,我和張大神在狼人殺副本中第一次肌膚相親是在哪。”
說到這裏,夏一回臉上露出嘲諷的笑意,“我敢打賭,一定是你直播間的觀眾們讓你做出害羞的表情。”
“難道他們在騙我?”馬憐山的眼睛有一些失神。
“不不不,他們沒有騙你。”夏一回無辜的聳肩說:“可是他們不知道,狼人殺副本裏,我和張大神第一次‘肌膚相親’鬧了點小矛盾。”
想起了有關前男友的那次談話,夏一回心有餘悸。
當時的張清嶼整個人飆著殺氣,想起來都害怕。第二個問題重提舊事,張清嶼的反應怎麼可能是害羞。
馬憐山的表演實在是太片面了,拙劣的他都不好意思拆穿。
而且,夏一回問這個問題,同樣也是為了誤導馬憐山。
肌膚相親,會是怎樣的肌膚相親呢?
他就是要讓馬憐山誤會,誤會他與張清嶼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果然,第三個問題直接炸出了‘戀人’這兩個字。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張大神絕對不可能說出戀人這兩個字……這是想嚇死他麼?
聽完了夏一回的解釋,馬憐山終於明白了自己的破綻出在哪里。原來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瞞過夏一回。
一想到自己沾沾自喜,然而面前的兩人早就識破了他的偽裝,甚至還聯手在一起對付他,馬憐山心底就浮現出無窮無盡的怒氣。
“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喉嚨中發出陣陣怒吼,伴隨著這狂暴的聲音,馬憐山臉上的白光竟然隱隱的澆滅了下去。
屬於他自己的樣貌被逐漸隱藏,取而代之的卻是另一張臉。
那張臉明豔又奪目,叫人瞧一眼便再也挪不開目光。
夏一回的視線牢牢的釘在這張臉上,當然,他可不是被驚豔到了。
就是再好看的一張臉,連看了26年,也是會審美疲勞的。
——這一次,馬憐山披上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