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連滾帶爬地回到了小旅館。

　　我自我安慰，絕對不是因為想起了上學時後門玻璃窗上映出的班主任，實在是時間不允許，還得趕末班車呢。坐車回去吃點晚飯就到上班時間了。

　　坐車時我隨手搜索了一下旁聽生該做的事。出來的信息回答什麼的都有，相同的一點就是：馬哲之類的還是算了吧。

　　呃，看來我真是撞大運，隨便一走遇到的就是馬哲。這是吃了沒有準備的虧，出來的太倉促了。應該好好研究一下課程表，挑個有看頭的，比如人體藝術什麼的。

　　平靜的日子過了幾天，這天領班告訴我說有客人預約，已經在包廂等我了。我本沒當回事，相反還很高興。這人受歡迎了，就是忙啊。

　　進去後我差點滑倒。

　　在超近距離接受了來自全日制統招一本大學正統老師用馬什麼哲進行的幾十分鐘精神洗禮後，看見這張臉，「生產力和生產關係之間的矛盾」、「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築之間的矛盾」巴拉巴拉就在我腦海裡迴響了。

　　我本能地想逃，不過回過神來自問：我幹嘛要跑？他又不是我老師，我也不是真的學生。我們連對話都沒有過，和街上擦肩而過的路人是同一級別。他每天要面對的學生那麼多，怎麼會記得人群中偶然出現一次的人呢？

　　現在他出現在這裡，就說明他此時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卸下老師的外衣，也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

　　大哥，你居然會知道跟這種店裡的領班預約和點人，你很懂嘛。

　　就算他想起我，比較緊張的也應該是他才對，畢竟我是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想通了這點，我輕鬆自如地和他打招呼，就像平時對所有客人一樣。

　　他一直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我，任由我幫他點單，叫了一箱啤酒和好幾樣小吃，還有一個大果盤。

　　他不說話我就當他是默許了，嘩嘩把所有啤酒瓶都打開了。這樣喝不完也沒法退了。

　　我開始唱K，表演我的拿手曲目。雖然他不說話，但畢竟是付了服務費，必要的服務還是要提供的。我真敬業。

　　唱完一首，他終於開口了：「坐吧。」

　　大哥你終於捨得開金口了。那天上課你那麼火爆，現在卻這麼安靜，我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

　　「我的課是不是很無聊？讓你一臉的痛不欲生。」

　　噗。我差點噴啤酒。

　　「我之前看見信息說這裡有個人是大學生，還附照片。我當時以為虛假廣告，就是個噱頭。沒想到那天在課堂上學生中看到你，我真的很吃驚。」

　　他竟然真的記得我。

　　原來早就看過我的宣傳照了。一個正統大學老師，怎麼會關注牛郎信息？

　　「原來不但是真的，你還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這誤會大了。我趕緊說：「你認錯人了。」

　　他盯著我：「我順著宣傳信息找到這裡，專門指定了你。你進來時的表情就證明了我沒認錯。」

　　嗚，是我自己暴露了。

　　「那天來上課的就是你，對吧？」

　　我只好承認，順便解釋下我就是來旁聽的。

　　他卻死活不信：馬哲是所有專業必修，但沒有旁聽生會來聽馬哲課，他們都會把寶貴的旁聽時間安排到更有興趣的課堂去。只有正式學生才會用一臉「不想來又不得不來」的表情在課堂上欲生欲死。

　　大哥，你以為我想啊，我是被你嚇的好不好。

　　「你不承認的原因就是這個打工吧。」他一臉的悲天憫人，「不要再做了。如果家裡困難，可以申請助學貸款。我會幫助你的。」

　　我滿頭大汗。

　　你特地到這裡來找我，原來是來拯救失足學生的啊？

　　看他一片赤誠，我不能駁了人面子不是？趕緊痛苦流涕，表示感激，並解釋：「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就算窮的去討飯也不滿足申請條件，因為我真的不是學生。」

　　我怕我不說清楚，他就會一直用老師的身份纏著我要我放棄這份工作。就算我不說清，等到他直接去查學生資料，發現並沒有我這個人時，還是會曝光的。到時候，這件事弄不好會被渲染成「惡意冒充」。

　　這個說明讓我很痛苦，讓我清楚地直面自己學歷造假的事實。

　　何必呢？讓我把美夢做下去不好嗎？

　　這些日子，特別是經過S大文學院一日游以後，我都快要相信自己真是大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