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頂樓是用指紋開鎖的， 反正之前不知不覺， 顧亦居就落了陳妙的指紋。她出了電梯，按了指紋走了進去，順勢關上門，心頭的怒火倒是消了很多。鞋櫃上有拖鞋，但陳妙沒穿，她赤腳踩在光滑的大理石上。

　　冰涼涼的， 很舒服。

　　白天在黃瀾區那地方染了一身的灰塵， 晚上去吃飯，就算不喝酒感覺衣服還是帶了點兒酒味，加上他們偶爾抽煙，煙味也全飄在衣服上。陳妙沒搭理顧亦居回不回來， 赤腳拿了睡衣走進浴室裡。

　　門一關。

　　把自己鎖裡面泡澡。

　　她進去後沒多久。

　　門開了，顧亦居咬著煙走進來。趙義跟在身後， 探頭看了眼兒：「小女孩呢？」

　　顧亦居看了眼鞋櫃， 有陳妙換下的高跟鞋，但她的拖鞋沒穿，顧亦居解開領口兩個扣子：「在房間裡。」

　　這自然的， 老夫老妻的語氣， 讓趙義忍笑。

　　顧亦居直接走進書房，趙義跟上，在書房裡談話。

　　這一談就是將近半個小時。

　　陳妙洗好澡， 穿著睡裙， 擦著頭髮赤腳走出來， 泡得有點兒久，她頭有點暈，她走到開放式的餐桌，靠在上面，伸手拿水壺倒了一杯溫水。低垂著眉眼喝，開放式餐桌跟廚房挨在一起，隻亮了一盞橘色的燈光。

　　將陳妙籠罩在燈光下。

　　書房的門打開。

　　走出來的兩個男人都看到了靠著桌子的陳妙。

　　她的睡裙隻到膝蓋，白皙的長腿還帶著一點點的水珠，一顆顆地順著腿滾落。纖細白皙的手捏著杯子，另外一隻手懶懶地擦著頭髮，臉被頭髮半遮半掩，但白皙的脖子卻沾著水珠，配上那橘色的燈光。

　　很是慵懶的姿態。

　　像是一幅美人畫。

　　趙義心頭一跳，察覺到了加速的感覺，張了張嘴正要說話，眼前一片漆黑，一件黑色的外套罩上他的頭上，遮擋住了他的所有視線。

　　一長腿狠狠踹了下他的膝蓋，踹得他差點摔倒。

　　顧亦居捏住他的襯衫，嗓音發啞，狠狠地道：「滾。」

　　趙義：「......」

　　你他媽的，老子看不見路了怎麼滾啊？

　　隨後，趙義就被人拎著似的，一路提到門口，下一秒，人被踹出了門，緊跟著出來的還有他的皮鞋。

　　趙義一把扯下頭上的外套，看到躺在腳邊的皮鞋，轉身衝回去，狠狠地拍了下門：「我草你啊，顧亦居，你這隻狗.....」

　　他腳上還穿著顧亦居家裡的黑色拖鞋，太他媽狼狽了。

　　靠。

　　*

　　陳妙似是被驚醒似的，抬頭看向大門。

　　顧亦居回身，拽了下黑色襯衫，一步步地往陳妙這兒走來，「誰讓你穿著這樣就出來的？」

　　他嗓音啞得不行。

　　陳妙放下手裡的杯子，無奈地支著下巴靠在桌子上：「我泡澡泡得有點兒久，有點兒脫水頭暈，出來找水喝，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顧亦居掐滅了煙，沒有回答她的話，蹲下了身子，抬起她的小腳。

　　陳妙驚呼了一聲，急忙扶住桌子：「幹什麼？」

　　下一秒，小腳就被他吻住。

　　陳妙臉更紅了，輕輕地晃了下腿。

　　顧亦居緊捏著她的小腳，低聲威脅：「別動。」

　　陳妙心跳加速，低著頭看他。許久，她偏頭紅著臉，縮著腳丫子，顧亦居站了起來，摟著她的腰，去尋她的嘴唇，道：「以後在家裡就這麼穿，但是有客人就不許....」

　　陳妙推著他的肩膀：「你還沒道歉呢，你剛裝醉了。」

　　顧亦居呼吸在她耳邊，手緊了緊，「這是情/趣啊，有必要嗎？」

　　陳妙一腳就踩上他的腳上。

　　卻被顧亦居攔住了膝蓋，往他身上帶去。姿勢更是曖昧了。

　　陳妙察覺他的舉動，擰了擰眉，手盤上他的脖子，湊近他道：「有件事兒我想說。」

　　顧亦居動作稍微頓了一下，偏頭耐心地等了會兒。陳妙拽著他的襯衫道：「我好像來大姨媽了。」

　　顧亦居：「真的？」

　　陳妙：「真的。」

　　顧亦居：「我看看.....」

　　陳妙：「.......」

　　你特麼要臉嗎？這都要看？

　　陳妙心一狠，拉著他的手：「走，來看。」

　　進了房間，陳妙轉身面對顧亦居，抬手去撩裙擺。

　　顧亦居雙手抱胸，靠在衣櫃上，看著她撩，勾著唇，似笑非笑。

　　陳妙撩了幾秒，突地，鬆了手，拿起床上的枕頭，狠狠地砸向顧亦居：「看，看個頭啊，看個鬼啊，看什麼看，要不要臉啊。」

　　枕頭往他臉上，胸膛直招呼，陳妙像隻跳腳的小野貓。顧亦居悶笑了聲，偏頭任由她砸，陳妙還出腳踹。

　　又給了她幾秒鐘的時間。

　　顧亦居抓住她的手腕，往懷裡帶，吻住她的嘴唇：「既然親戚不來，該辦的事兒就好好辦。」

　　陳妙哭：「......」

　　能不能放我一晚？

　　*

　　陳妙是被手機微信聲給吵醒的，她從被窩裡伸出手，拿走床頭的手機。眯著眼一看，是小滿發來的微信。

　　說今天有個同學聚會，叫陳妙一定要參加。

　　陳妙昨晚答應了小滿，伸手回了她。這才把手機放下，被窩裡暖和，外面冷氣卻很足，陳妙微微側身，腰上的那隻手反射性地摟緊她，高大的身軀貼了過來，陳妙偏頭，看了眼身後的男人。

　　他下巴冒了點兒胡渣，剛硬的臉如雕像似的，睡著了有點兒冷漠，可是看起來又格外性感。

　　陳妙拍了下他的手，低聲問道：「今天沒什麼事兒吧？」

　　顧亦居唔了聲，薄唇往她頭頂上貼來，有點兒迷糊地親了親她的頭頂。

　　陳妙知道他其實有點兒起床氣。

　　拉開他的手，沒再問他鬧他，就是從地上拽了一大型抱枕塞在他懷裡。隨後偷偷地下了床，陳妙赤腳走進浴室裡，洗漱換衣服出來，床上的男人還擰著眉睡著，陳妙沒叫醒他，提著小包走出房間。

　　此時早上九點多。

　　一般沒什麼工作，顧亦居會多睡一會兒，平日裡，如果要工作。他很早就起來跑步了，陳妙下了樓，剛走到門口，手機就跟催命似地響起來，她掏出手機一看，是顧亦居，陳妙接了起來。

　　顧亦居嗓音很低，帶著不耐煩：「一大早你去哪了？」

　　那語氣低得壓死人，一看就是起床氣作怪。

　　陳妙走出酒店大門，說：「我去小滿家，她知道我回來Y市，今天有個同學會。」

　　顧亦居那頭沉默了兩秒。

　　神色冷淡地踢走床上的抱枕：「我送你去。」

　　「不用，我上的士了，你忙你的。」陳妙攔了的士上車。

　　顧亦居那頭又沉默了幾秒，似是在恢復起床氣，過了會兒道：「好，明天回海市了。」

　　陳妙嗯了一聲，「廚房裡我燒了熱水，你喝點，昨晚喝那麼多酒。」

　　顧亦居挑眉：「知道了，寶貝。」

　　陳妙眉心一跳，什麼寶貝？肉麻死了。她趕緊掛了電話。

　　小滿家離陳妙所在的酒店不遠，的士一會兒就到了。小滿在家門口等著陳妙，一看到她下車，立即揮手，陳妙笑著走上前，抱住了小滿。

　　她在高中那三年，除了父母對她偏心以外，她在班裡的關係都還不錯的。小滿推著陳妙道：「中午我們幾個人去吃飯，吃完了下午找個店坐下來聊聊天....」

　　陳妙笑著說好。

　　她考上了華清大以後，跟小滿幾個都有聯繫，不過她們都不知道她是自己賺錢讀書的，小滿大概知道一些，不過她不是多話的人，陳妙不說，她也就當自己不知道。兩個人去了小滿的房間聊天。

　　到了中午，就出發去了Y市的購物廣場，那兒，離顧亦居以前的檯球室跟網吧就很近了，路過那間檯球室，陳妙下意識地看了檯球室一眼，小滿笑著撞陳妙一下：「怎麼？還記得顧亦居？」

　　陳妙頓了下，笑了笑。

　　她喜歡顧亦居的事兒，小滿也知道一些，只是知道得不夠深透。

　　小滿歎口氣：「一眨眼都八年過去啦。」

　　陳妙笑著嗯了一聲，來到了約定的餐廳，一眼就看到高三班的那幾個同學，他們衝陳妙揮手，還笑著調侃：「高材生....」

　　陳妙翻個白眼：「你們也是，都是高材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沒你高，華清大學呢。」當初陳妙考上華清大學，真的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鏡。

　　陳妙有點無奈，跟小滿拉了一張椅子坐下。

　　大概八個人，圍著桌子坐著。

　　體育委員如今在Y市的體育館裡當籃球教練，他拿著菜單給陳妙又調侃她：「華清大學生來點菜。」

　　陳妙唔了一聲：「這裡確實只有我才有資格點.....」

　　其餘人轟地一聲，笑了起來，全笑她不要臉。

　　說起來，陳妙跟他們也有八年多沒見了，不過那種熟悉的感覺一見面還在，八個人一坐在一起就像回到讀書那會兒，全都年輕了似的。

　　於是這餐廳，這一桌，就顯得格外熱鬧。

　　小滿的同桌之前是個文靜的女生，這會兒倒是變得有點兒活潑，不過她幾番掃陳妙，因為這裡只有陳妙長得最好看了。那女生她如今活潑了，連帶得也會打扮了，心裡多少就有點比較，她撩了下頭髮，嗓音柔柔地道：「陳妙好像漂亮好多了....」

　　陳妙點完了菜，放下菜單，看向那女生，笑道：「露露你也變漂亮了，比之前漂亮多了...」

　　「是嗎？」露露笑了笑。

　　就是笑得有點假。

　　露露是做酒店業的，昨天剛從京都回來。她又撩了下頭髮，說：「哎，你們還記得十二中的顧亦居嗎？」

　　所有在聊天玩鬧的人都停了下來，這可是名人，他們紛紛看向露露，體育委員笑著拍桌子：「怎麼可能忘記？顧爺啊，怎麼？露露有一手料？」

　　小滿下意識地看陳妙一眼。

　　陳妙看著變得漂亮同時也變得有點兒犀利的露露，微微笑著，沒有吭聲。

　　露露被他們一看，虛榮心略漲。

　　她笑道：「我上次在京都，就看到他了，我還拿到他的一張名片，你們猜，他現在在做什麼？」

　　「做什麼啊？還拿名片，那肯定是幹大事吧？」體育委員很給面子地接話，這裡八個人中，除了陳妙跟露露都已經在外面工作以外，另外的六個人全留在Y市，各自做著一些清閒而舒服的工作。

　　露露微微一笑，露出了剛箍完特別白皙的牙齒：「他如今是天使集團的總裁，陳妙，你在海市，知道天使集團吧？」

　　小滿有點兒無語：「天使集團誰不知道啊？」

　　只要有手機的都知道好嗎，這些年沸沸揚揚的新聞全是天使集團的。體育委員也笑著道：「我也知道啊，不過真是驚訝，他居然會是天使集團的總裁啊....」

　　露露點頭，她從包裡拿出一張黑金色的名片，放在桌子上，給他們看。

　　其餘的人刷地全靠了過去，低頭一看。

　　紛紛驚呼了起來，「真的呢....」

　　「這兒還有號碼....」

　　「我能記一下嗎？」其中一個女同學立即拿手機想記，露露啪一聲，拿走了那張名片，笑著道：「不行啊，就是給你們看看....」

　　那女同學：「......」

　　操，有什麼了不起的。

　　「還是露露你厲害，居然認識顧亦居。」另外一個女同學笑得捧她。

　　露露隱隱有點得意，支著下巴，視線掃了陳妙一眼。

　　陳妙一直很平靜，她喝著檸檬水，也不搭話。說真的，人都會變的，不會叫的狗最會咬人了。露露還真是變很多呢，全是一些不用猜就透的小心思。露露笑著問陳妙：「陳妙，你...以前跟顧亦居關係不是很好嗎？」

　　陳妙自己不知道，在高中那會兒，能近顧亦居的身，又跟他認識。其實令很多女生妒忌，不少的人私下說她，說她跟顧亦居這種危險人物玩到一起，但其實誰心裡不是羡慕著？尤其是那些春心萌動的小女生。

　　陳妙咬著吸管，點頭：「是啊，很好啊。」

　　「那你們現在都不聯繫了？」露露笑得露出了酒窩，眼眸裡帶著得意。

　　陳妙點頭：「是啊，不聯繫了，都那麼久了....」

　　露露更得意，「要不，我把他手機號碼給你？」

　　陳妙順著她的話：「好啊。」

　　露露想了下，又道：「算了，還是不要隨便把他的號碼給別人了，又沒經過他同意。」

　　陳妙很想把檸檬水砸在她的臉上，就特麼一個電話還弄得好像很牛逼似的。顧亦居這個狗男人到處放名片？

　　小滿有點兒不爽地道：「露露，你什麼意思啊？逗著人玩兒呢？你要嘛就給，要嘛就不要炫耀，有什麼了不起的，你有本事現在就打給顧亦居，看看他跟你關係多好啊....」

　　露露：「......」

　　陳妙頓時來了精神，她點著桌子，帶著一絲壞笑：「對啊，你打打唄，讓我們也仰慕一下，不然你口說無憑啊。」

　　露露：「......」

　　過了一會兒，露露被逼得沒法，只能硬著頭皮拿出手機，當著他們的面，撥打了名片上的號碼，還放了揚聲。

　　很快的，音樂鈴聲響起來，那邊不一會就有人接了起來。

　　一個男聲傳了出來：「你好，這裡是顧總的秘書台，我是柳助理，請問有什麼事兒嗎？」

　　露露臉色略微僵硬。

　　她正想說話。陳妙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一亮。

　　來電：顧亦居。

　　所有人一眼看過去，愣住了。

　　露露指著陳妙的手機：「他... 是誰？」

　　陳妙哦了一聲，拿起手機，正想回答。

　　一隻修長的大手搭上陳妙的肩膀，顧亦居低沉的嗓音傳來：「她男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