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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小哥哥》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期末考試作弊的事鬧得沸沸揚揚。

  可再怎麽糾察, 也不可能把所有考場的所有科目監控錄像都看一遍。

  作弊的學生將會面臨家長和學校的雙重壓力,所以根本不會有人主動承認。

  黃主任一連召開了三次年級大會, 在廣播裡痛斥這種不坦誠的行爲, 最後留下一句:「現在抄到了一點用都沒有, 考的再好下次也會原形畢露。」

  她這段時間被氣瘋了,一是因爲顧湯驊考前被打的事情,已經查出了是當初被盛華開除的那個女孩做的。

  但因爲之前的事情比較複雜,她又沒辦法真讓袁秋妹付出什麽代價,否則把人逼急了, 一個投訴告到教育局, 她就麻煩了。

  二是這次期末成績。

  顧湯驊滑到了三十七名,已經基本上告別了日後所有競賽的名額。

  因爲明珠班本身是以留學爲目標, 而國內的競賽大多是針對高考的,所以如果不是成績格外突出, 名額是很難給到明珠班的。

  現在的前三十六名,無一例外,都是要經歷高考或保送的, 她再想給顧湯驊爭取名額, 也變得名不正言不順了。

  放假前的一天, 盛華已經不上課了, 基本全留給學生自習。

  但現在誰又能學的下去呢?

  大家早就收拾起書包開始玩手機了, 只等著一聲鈴響,就往校外衝。

  季悠再怎麽踏實,也不可能這時候還看的下去書。

  她擺弄著手裡的自動鉛筆, 一邊晃一邊發呆。

  祁彧伸手在她耳邊打了個響指,腦袋枕在左手上,輕聲問:「想什麽呢?」

  季悠回過神來,也歪過頭看向他:「挑戰杯的决賽,學校說因爲只有我和陳聰兩個人,所以讓我們自己去,往返火車票報銷。」

  祁彧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問:「比賽什麽時候?」

  季悠答:「就這個周五去考,然後待一整個周末,周一出成績,拿著證書拍完合照就可以回家了。」

  「考試地點在哪兒?」

  「昌平區的一個國試考試中心,我還不知道,可能要具體去找。」

  「怎麽住呢?」

  「學校說每天的住宿費報銷不超過兩百,自己找賓館,多了的自己補。」

  「......」

  祁彧一臉無語。

  一共就兩個學生還這麽摳,在北京二百塊錢能住什麽地方,快捷酒店嗎?

  考點附近的快捷酒店都不一定能訂的下來。

  「正好我也要去北京找祁衍,你跟我一起走。」

  其實他也不是非要找祁衍,主要是明知道季悠要自己一個人去,他不放心罷了。

  季悠一怔:「你找祁衍哥做什麽?」

  祁彧淡淡一笑:「畢竟快過年了,怎麽說我親媽也在那兒,總要見一面。」

  季悠輕咬唇,喃喃道:「你們......不在一起過年嗎?」

  祁彧平靜的搖頭:「不,我和我爸跟駐守的軍人一起過,我哥我媽不過。」

  這樣的情形已經延續很多年了,祁彧早就習慣了。

  要不是軍區的新年氣氛濃鬱,來家裡拜訪的人多,或許他和祁厲泓也不過了。

  又沒有團圓又不讓放炮點火,春晚也是一年比一年無聊,過著沒意思。

  季悠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只能用那種複雜又心疼的目光望著祁彧。

  祁彧好笑的彈了一下她的腦門:「怎麽又說到我了,你們周五考完周末是不是就沒事了?」

  季悠摸摸腦門,然後點頭。

  的確沒事了,學校還鼓勵他們在北京玩兩天,最好去清北走一走,體驗一下名校的氣氛,堅定一下學習的目標。

  季悠從來也沒去過首都,所以特別老實的聽學校安排,把周末定爲名校周邊游。

  祁彧思索了片刻:「陪我在北京玩兩天吧,我也好久沒去了。」

  「啊?」季悠面露猶豫。

  「你有安排?」祁彧問道。

  季悠立刻搖頭:「沒有啊,去玩唄。」

  什麽名校不名校的,去了又不給加分,還不如跟祁彧一起。

  她迅速的說服了自己,在戀愛面前特別沒有堅守。

  祁彧滿意的勾了勾季悠的小手指:「嗯,真乖。」

  他們倆正閒聊,教室大門被人一把推開,打斷了亂哄哄的氣氛。

  黃主任沉著臉出現在門口,胸膛一起一伏的運氣。

  宋青山從一本《源氏物語》裡抬起頭,楞楞的看了黃主任一眼。

  黃主任沒好氣道:「原來宋老師在呢,整個樓層就你班最亂,我以爲沒老師看著呢。」

  宋青山低頭看了看表,又抬頭一本正經道:「哦,我班正開總結研討會呢,我讓他們自由討論的。」

  裴南聽聞噗嗤笑了一聲,然後趕緊把嘴堵上。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宋青山說謊,把黃主任堵得臉色更差了。

  黃主任環視了一圈,又看了看宋青山的桌面,陰陽怪氣道:「是在討論《源氏物語》嗎,宋老師準備明年兼職教語文?」

  宋青山賽了塞助聽器,樂呵呵道:「只要學校有要求,我也可以嘗試。」

  黃主任似笑非笑:「宋老師先別想著兼職了,作爲班主任還是好好反思一下期末作弊的問題吧!」

  她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祁彧的方向,班裡的其他同學也難以抑制的朝祁彧看去。

  季悠默默的攥緊拳頭,憤怒的盯著黃主任。

  黃主任沒有指名道姓,現在她站出去了,反倒像是做賊心虛了一樣。

  祁彧却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嘴角挂起輕蔑的笑。

  氣氛頓時有些古怪。

  老實說,祁彧平時的學習態度誰都知道,像宋一瀾一樣游離在班級後十名才是正常的。

  可他一次比一次考的好,期中三百名還可以說是底子好,但這次的一百名實在是很多人不願意相信的。

  憑什麽沒努力就可以考得好呢,一定是抄了。

  但哪怕心裡這麽想,他們也不敢當著祁彧的面說出口。

  宋青山伸著脖子凑過去耳朵,皺著眉帶著一臉不解:「啥?」

  黃主任環抱著胸,冷笑一聲:「這個問題可是很嚴重的,學校明年的工作重心,就是嚴抓考場作弊!」

  宋青山楞了楞,把脖子什麽更遠了:「什麽?」

  黃主任沉默著盯著他。

  宋青山拍了拍耳朵,思索了片刻:「快樂?噢都快樂都快樂,來大家一起祝黃主任寒假快樂!」

  七班的同學當然聽宋青山的話,於是紛紛扯著嗓子特別不真誠道:「黃主任寒假快樂!」

  黃主任咬了咬牙,手指都有點哆嗦。

  「宋老師你好自爲之吧!」

  宋青山滿臉帶笑:「挺好挺好,你嫂子也挺好!」

  黃主任一跺高跟鞋,轉身甩上了門。

  宋青山立刻收起來笑容,面無表情的繼續低頭看書。

  裴南拉著許博銳小聲道:「咱老宋是徹底跟黃主任撕破臉了吧,裝聾這招都使出來了。」

  許博銳一瞪他:「老宋的助聽器都帶了多少年了,聽不見多正常,是黃主任沒禮貌。」

  放假當天,季立輝特意帶季悠出去吃了一頓。

  父女倆在一家蒸菜館點了幾個菜,雖然這家沒有祁彧帶她去過的那麽高大上,但却是當地幾十年的老牌子,口味十分純正。

  季悠吃了不少,到最後眼看著面前的蒜蓉粉絲蝦也吃不下了。

  季立輝抿了口茶水,掏出手機掃碼付了錢,然後對季悠道:「吃的怎麽樣?」

  季悠舔了舔唇角,摸了摸微鼓的肚子:「挺好的啊。」

  季立輝搓了搓手,謹慎道:「悠悠,本來你媽這個療程結束了,可以休養一段時間的,而且醫院也要過年,我就像把你媽接到你小姨家住兩天,我陪你去參加比賽。」

  季悠點點頭,知道肯定還有個但是。

  「但是...」季立輝緊接著道,「不知道爲什麽,現在柏市那邊又開始重啓你媽媽的案子,還成立了專案組,下的决心挺大的,要去我配合一下工作,把當年的情况再詳細說明一下。」

  季立輝越說聲音越小,越說越愧疚。

  每次他想彌補女兒,陪女兒做點什麽的時候,總有橫空出來的事情打斷。

  季悠變得越優秀,越獨立,他就越是辛酸。

  孩子的成長轉瞬即逝,恍惚過了這麽多年,季立輝從來沒有帶季悠去出去玩過。

  現在就更沒時間了,等季悠畢業去大學了,大概也用不上他了。

  季立輝一直覺得自己太平庸,太挫敗,哪怕忙的脚打後腦勺,却還是對不起這個家庭。

  季悠盈盈一笑:「沒事啊,我本來也和同學說好了,一起去。」

  季立輝嘆了一口氣:「啊,是那個跟你一起通過初賽的高三學長吧?」

  季悠含糊的「唔」了一聲,不自在的眨眨眼,低頭含住了吸管。

  「不過市裡决定重啓你媽的案子我真的挺欣慰的,這些年積壓了不少懸案都放在檔案室落灰了,只能等著未來犯罪分子自投羅網。」

  季悠又想起了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人,心裡突突的跳了兩下,有些不適。

  或許她也是某個懸案裡的關鍵人物呢,但就是因爲調查之後沒疑點,就這麽被放過了。

  她沉默片刻,努力把腦袋裡的猜忌擠出去。

  疑罪從無,她總不能憑藉第六感就給人家定罪了。

  季立輝抬眼望著她:「怎麽了悠悠?」

  季悠搖搖頭,彎眸道:「幸好重啓了,要是再隔幾年,真的所有的痕迹都比時間掩蓋了,再想找到那個人就更難了。」

  季立輝若有所思:「是這麽個道理,可我總覺得有點心理不安。」

  季悠蹙眉:「怎麽?」

  季立輝往座位上一靠,感嘆道:「領導對咱們家也太照顧了,先是給你媽治病的名額,現在又要重啓你媽的案子,怎麽什麽好事都讓我們攤上了。」

  季悠神情一動,喃喃道:「您和夏叔叔不是朋友嗎,或許是他幫忙了吧。」

  季立輝沒想跟季悠分享太多工作上的事情,但話說到這裡了,他也就順著跟了一句。

  「你夏叔叔的級別可不够,而且他最近跟前妻鬧得正焦頭爛額,根本沒精力管什麽事。反正我也不清楚,可能真的就是轉運了吧。」

  治病的事,季悠當然知道是祁衍,但祁彧和祁厲泓之間的交換,她却一點也不清楚。

  她生怕爸爸再多想,於是趕緊將話題轉到夏友建身上。

  「夏叔叔不是早就離婚了嗎,爲什麽還在鬧?」

  季立輝苦笑:「哎,大人的事兒你就別打聽了,哪是那麽容易斷乾淨的,更何况還有依芮。」

  季悠戳了戳飲料杯裡的冰塊:「我聽夏依芮說媽媽曾經跟夏叔叔談過戀愛,是真的嗎?」

  季悠抬起頭看向爸爸。

  柳香出事的時候,季悠還小,等季悠懂了,也得不到答案了。

  季立輝半晌沒說話。

  他覺得作爲一個父親,還是不適合跟女兒談論這種問題的。

  但季悠也大了,有些母親該做的事情,柳香做不了,他得告訴季悠。

  季立輝的神情飄的有些遠,喉結輕輕滑動,喃喃道:「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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