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籌辦婚禮
倆人大學畢業之後,雙方的父母就開始張羅他們的婚事了。
因爲祁彧的特殊身份, 所以他們的婚禮不能出國辦理。
孟溪則對這件事十分上心, 左選右選, 她看好了海南一家五星級酒店。
這家酒店擁有自己的度假村, 私人海灘,米其林厨師和豪華頂級的婚房。
平時光是一間房一晚上都要四千塊錢,孟溪則想在這裡舉辦婚禮,少說得花個幾百萬。
爲此祁厲泓不太滿意。
他是個傳統的軍人, 一向講究節儉實用, 對於鋪張浪費的事情向來看不慣。
而且祁彧也是軍人, 婚禮辦得這麽隆重讓身邊的同學, 甚至是上級該怎麽想。
哪怕孟溪則再有錢, 也不能讓祁彧這麽張揚招風,這麽做容易把祁彧孤立起來。
而孟溪則却覺得, 她努力奮鬥了一輩子, 連給兒子一個體面的婚禮都不行?
用自己的錢還需要別人指手畫脚?
爲了這件事她特意坐飛機回了闌市, 趕到闌柏軍區跟祁厲泓當面對質。
那輛豪華的保時捷轎車剛停到軍區門口, 就被衛兵攔下來。
但一看裡面坐的事孟溪則,又趕緊讓開了道路。
雖然大家私底下都知道祁首長和夫人貌合神離, 已經好多年沒在一起住了,但人家畢竟是名義上的夫妻。
望著豪車緩緩駛進去,衛兵低聲道:「真有錢啊。」
另一個人哼了一聲:「也是真頭疼啊。」
孟溪則拎著包包,面色冷峻的走到祁厲泓的辦公室,也沒客氣, 抬手就推開了祁厲泓的門。
整個軍區還沒有敢不敲門進祁厲泓辦公室的。
祁厲泓一皺眉,從文件裡抬起頭剛要呵斥。
一見是孟溪則,他又硬生生的把脾氣給壓了回去,連臉上的煩躁不悅也舒緩開來。
他把文件放在一邊,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什麽事?」
孟溪則勾唇冷笑:「我聽說是你不讓我兒子用我的錢?」
祁厲泓揉了揉眉心,嘆了一口氣,從桌子後面繞到門口,把辦公室的門給關好,生怕被別人聽了去。
他耐著性子道:「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不是我不讓他用,而是影響......」
孟溪則毫不客氣的打斷祁厲泓的話:「祁厲泓,什麽影響?我自己光明正大賺的錢,光明正大的花,能有什麽影響?」
「影響大了去了,先不說季悠的父母怎麽想,人家是普通人家,拿不起你這麽多的錢,你讓人家覺得虧待自己女兒嗎?當然她父母都是老實善良的人,也不能跟你計較這點事。關鍵是祁彧的......」
孟溪則根本懶得聽進去,再一次打斷祁厲泓的話:「你自己心裡清楚季悠的父母根本就不會有意見,我憑什麽還管別人,你是爲別人活得嗎,官沒多大管的還挺寬,你以爲你自己是玉皇大帝啊?」
祁厲泓一閉眼,緩了片刻後睜開:「是,我知道你有錢,整個軍區,整個軍校你最有錢,但給別人留下這個印象有什麽好處呢?」
孟溪則誇張的攤了攤手:「哈,給別人留下這個印象?我是祁彧的媽媽,我有錢,怎麽了?這個印象怎麽了?有錢低人一等嗎?你怎麽不覺得你當首長還給兒子丟臉呢!」
孟溪則的語速快,說話淩厲咄咄逼人,祁厲泓的臉氣的有點發紅。
他用食指重重的點了點桌子,點的指腹都有些發麻:「所以我從來不干涉他的學習,儘量降低軍區首長的存在感,我讓他過普通學生的生活!」
孟溪則嗤笑一聲:「你降低別人就不知道了?還普通學生的生活,普通學生會想著考軍校去吃苦嗎?普通學生會繼承他媽媽的財産,繼承他媽媽的公司,當一個自由自在,可以去國外辦婚禮的富二代!」
祁厲泓抿了抿唇,粗重的喘了好幾口氣。
他吵不過孟溪則,以前就吵不過。
孟溪則總有自己的道理,根本什麽意見都聽不進去,她長得好看事業又成功,幾乎沒有經受過半點打擊,這樣的人怎麽可能輕易聽得進別人的意見。
尤其是祁厲泓的意見。
他好好說也不行,耐著性子解釋也不行,稍微硬氣點就更不行。
只要不按照孟溪則的意思來,她就一定跟你死磕到底,甚至不計後果。
她爲了勝利肯付出的代價,遠比祁厲泓多得多。
「你就希望你兒子當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坐吃等死的富二代?」
祁厲泓反問道。
孟溪則的眉毛都立了起來:「你別跟我偷換概念!祁衍是你說的這樣嗎,他就選擇了正確的道路,只要唐讓讓想結婚,他可以給她準備最豪華的婚禮,讓她做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季悠怎麽就不配了,祁彧沒他哥有錢,我這個做媽媽的想幫襯他的婚禮都不行了?你這話敢跟季悠去說嗎,你看她有沒有意見!」
祁厲泓翻了翻白眼:「季悠根本不是你這種人,她在意的是祁彧,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講究排場,炫耀浮誇?」
孟溪則睜大了眼睛,狠狠的瞪著祁厲泓:「我講究排場,我炫耀浮誇?祁厲泓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嗎?我家書香門第,我爸爸一副字畫都能買一套房子!我嫁給你的時候有什麽,你能拿出什麽!」
孟溪則吼完仍然氣息不勻,她的胸膛劇烈起伏著,手指微微發抖,眼底射出的氣憤與恨意像刀子一樣刺在祁厲泓身上。
如果目光真能變成刀,祁厲泓早好幾年都已經千瘡百孔了。
然而咆哮過後,是空前的安靜。
誰都沒有再說話,整個房間裡只留下發泄似的呼吸的聲音。
祁厲泓望著孟溪則雖然精緻,但却不似往昔年輕的臉,脾氣突然之間消失殆盡。
當初他和孟溪則是經人介紹才在一起的。
孟家看中他的人品和未來的發展,祁家看中孟家的門第和教養,兩家一拍即合,婚事就這麽促成了。
孟溪則大家閨秀,嬌寵長大,連蘋果都沒有自己削過,足以看出孟家對這個唯一的女兒有多麽呵護。
她在學習上很有天賦,不管什麽領域,只要讓她接觸,她最後都能學的很好。
她冰雪聰明,思想前衛,而且還長得格外漂亮。
那時候喜歡孟溪則的人很多,甚至在她留學的時候,還有不少外國富商對她窮追不捨。
哪怕粗淺的不考慮她的家世,孟溪則無疑也是吸引人的。
又嬌又美的大小姐,一顰一笑都帶著自信和朝氣,談吐不俗又性格爽朗,祁厲泓只見一面就很喜歡。
但相比之下,他就沒有那麽出彩了。
畢竟連地位都是祁老爺子的,而他當時只是祁老爺子的兒子罷了。
祁老爺子一生剛正不阿,工資還勻出去一部分資助貧困山區的孩子上學,祁厲泓的幾個過命朋友,都是被祁老爺子資助過的孩子,現在也給了他不少助力。
但在當時,他一沒功績,二沒權利,兜裡沒錢,不懂浪漫,的確不是孟溪則的最佳選擇。
可孟溪則還是嫁給他了。
當時祁厲泓高興壞了,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運的人,孟溪則是他最愛的女孩的模樣,現在他們結婚了。
他堅信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他在格外樸素簡單的婚禮上,在火紅熱情的花燈前,在一張張鋪著塑料的大圓桌邊,義正言辭的發誓,會對孟溪則好一輩子。
然而孟溪則變成現在這樣,也都是因爲他。
想到這裡,祁厲泓的眼圈有點發澀。
他不自在的眨了眨眼,努力向上看,想把這點酸澀的情緒壓回去。
其實如果理智的想,孟溪則也幷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她之所以如此咄咄逼人,還是爲了找祁厲泓的麻煩,跟祁厲泓對著幹。
要是今天祁厲泓非要大操大辦,把婚禮鬧得舉國皆知,孟溪則肯定又跟他反著來。
她幷沒有那麽熱衷於策劃婚禮,作爲一個有錢的母親,她大可以找一家信得過的婚慶公司,把一切事宜交給他們去做,自己樂得清閒。
其實歸根到底,她不妥協的只有祁厲泓罷了。
哪怕離開了,她也要讓他過的不順當,讓他不舒服,讓他事事都不能盡如人意。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小心眼兒,幷且堂而皇之的把記仇做到了極致。
但祁厲泓却不能忘,當初孟溪則是信了他的誓言,嫁給一窮二白的他的。
祁厲泓微低頭,揉了揉眉心,聲音疲憊道 :「對不起,我剛剛不應該那麽說你。」
孟溪則剛剛休養好,正士氣高漲,準備開啓下一輪的大吵特吵。
誰想到一句都沒喊出來,祁厲泓竟然服軟道歉了。
孟溪則皺了皺眉,氣道:「你有病了嗎祁厲泓?」
這不是祁厲泓第一次跟她道歉。
在他們關係還沒有惡化的時候,在他們還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的時候,祁厲泓是很讓著孟溪則的。
他覺得小事情沒有必要計較,沒有必要讓孟溪則不開心。
所以只要孟溪則有什麽不滿意,祁厲泓就會認真道歉,沒什麽比讓家庭和睦更重要的了。
但是自從那件事之後,道歉就不管用了。
無論他怎麽誠懇,怎麽抱歉,怎麽祈求,都換不回孟溪則的釋懷和諒解。
當一個人真正想要離開的時候,是很冷靜的。
冷靜的就像被厚厚的鐵墻封裹起來,任何話語都傳遞不到她的心裡。
「我只是爲了剛剛說錯的話道歉,但幷不代表我認可了你的做法。」
祁厲泓强調道。
他只是一時生氣,才口不擇言的。
他得實事求是,孟溪則要真是講究排場,炫耀浮誇的人,也不會嫁給他。
「呵,你以爲我在乎你的道歉?」
孟溪則叉著腰,高傲不屑的揚起了下巴。
祁厲泓知道吵不出來什麽結果,只得道:「你可以不聽我的,但你能不能聽聽祁彧的意見,要是祁彧和季悠願意這麽辦,我二話不說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