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概是為了上鏡好看，季池川真人，看著比照片上瘦許多。

　 李因看著他點頭，「季先生，你好。」

　 季池川滿眼都是笑，「下午的時候，多謝你幫助我的助理。那些資料很重要，如果丟了，後果不堪設想。我當時和喬姐在酒店二樓，正好看到那一幕。李小姐身手很好，平時有練習嗎？」

　 站在季池川身邊的佳佳誇張極了地點頭，「是啊是啊！下午的時候，李姐赤手空拳打那個小偷的樣子，可帥可帥了！」

　 林酥笑，「那點算什麼，阿因可是有功夫的人。她高中的時候，就拿過全國女子散打冠軍。」

　 沒…沒這麼誇張……

　 李因補充，「是業餘冠軍，業餘！而且是青少年組！」

　 季池川笑說：「那也很厲害。」

　 佳佳更加激動了，她抬眼鏡，「哇！李姐好厲害！又能寫小說又能打小偷啊！李姐如果是男生，我下午的時候，一定對你一見鍾情！」

　 季池川看著李因，眼中笑意越發明顯了。

　 李因發現，他的眼睛很好看，稍有點內雙，內眼角尖而內陷，他笑起來的時候，整雙眼睛都帶著笑意。

　 定妝照上不笑的時候，眼神則清澈，又深邃……

　 這雙眼睛，這張臉，得迷死多少女性啊，真不愧是流量小生……

　 也難怪他有那麼多女友粉。

　 李因往林酥身邊縮了縮，稍低下頭。

　 不能再看他了，再看下去，魂都要被他的眼睛吸走了。

　 林酥覺察到李因的窘迫，笑著對季池川說：「池川你別見怪，阿因她就是這樣，人一多就變成李沉默，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

　 「李沉默？」大概是覺得這個外號很有趣，季池川重複了一遍，才說，「沒關係，我聽說金庸老師也是不善言辭的人，作家們的性格，大概都是這樣的吧。」

　 不是，其實我認識的許多作家，都挺善言辭的。

　 李因笑了笑，到底是什麼話都沒說。

　 電梯門開，李因和林酥先行一步走出電梯，李因見季池川和佳佳沒有走在他們身邊，於是回身查看，竟見季池川站在電梯外，為一位拄拐的老者，擋著電梯門。

　 那老者沒認出他，對他道了謝，步伐蹣跚地進了電梯，他才和佳佳一起走上前來。

　 李因想起網上對季池川的人品評價很高，說他是非常低調又儒雅的男藝人，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編劇和作家來了！」

　 李因和林酥一進貴賓包廂，就受到了包廂內人員的熱情歡迎。

　 李因下意識地有點怵，林酥一把把她扯到身後，對導演說，「金導，我已經把後幾場戲修改過的劇本發您郵箱了，您看了嗎？」

　 「還沒看，一會兒吃了飯，我們回酒店再討論。」

　 這個金導濃眉大眼，留一把絡腮鬍子，看著挺和藹。

　 但林酥一坐下就對李因說：「金導特別嚴厲，我完了，聽金導這意思，我今晚上又別想睡了——改劇本！」

　 李因笑了笑，又聽坐在金導旁邊的女人說：「俊男美女終於來了！讓我們等這麼久，快罰酒三杯！」

　 李因側身看向門口，原來是季池川和另一位漂亮高挑的女演員，一起走了進來。

　 林酥說：「這是女主角，謝秦。」

　 謝秦和季池川年紀相仿，一頭長髮直到腰部，年輕又漂亮，這幾年，靠著幾部八點檔的瑪麗蘇劇，也算是火遍了大江南北。

　 她一進門，就坐在了金導身邊，抬手喝了三杯酒，「路上堵車，我遲到了，甘願受罰！」

　 李因看她喝下三杯酒，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拉了拉林酥的衣角，低聲說：「她好豪爽啊！」

　 林酥說：「她是東北人，那豪爽是必須的啊。」

　 「池川，你也遲到了。」謝秦喝了自己的酒，又抬眉毛看季池川，「池川，我都喝了，你怎麼的也得表現一下吧？」

　 「是。」季池川點頭，然後居然順手拿起了李因面前的酒杯，安安靜靜地喝下了三杯酒。

　 霎時間，全場歡呼鼓掌。

　 男女主角這六杯酒下了肚，這餐晚飯的暖場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季池川放回酒杯，看了看有些擠的包廂，低頭問李因，「李小姐這兒還有一個位子，我可以坐下嗎？」

　 李因滿腦子都是他用了我的酒杯，雖然我不喝酒，但這是放在我面前的酒杯啊……

　 所以他一問，就下意識地回答：「沒關係的，我不喝酒。」

　 直到林酥扶著額頭，輕咳一聲提醒她，她才極窘地回答：「啊？你坐吧，這裡沒人坐。」

　 季池川在她身邊坐下了，李因卻因為剛才的誤答，緊張地捏住了衣服一角。

　 感覺自己好蠢，好想倒地裝死……

　 因為晚上還要和導演討論劇本修改情況，原本酒量海斗的林酥，在飯桌上一杯酒也沒有喝。

　 吃完飯，謝秦助理帶著明天休息的工作人員去唱K，李因則和林酥一起坐電梯回房間。

　 林酥說：「你在飯桌上表現不對勁啊。」

　 李因：「……啊？」

　 「我跟你這麼多年的朋友了，就你那點繞腸子的小心思，還想瞞過我？」

　 李因：……

　 電梯到了八樓，即將開門，林酥攬住了李因的胳膊，「阿因，難道你真的喜歡上季池川了？而且，還是一見鍾情？」

　 李因往林酥身上靠：「才沒有呢，林酥你這些觀察我的小心思，用來多寫幾個劇本多好啊。」

　 「叮」一聲，電梯門開了，林酥忽然咳了一聲，又推了李因一把。

　 李因疑惑抬頭，見電梯前站著的人，盈盈笑著看她們。

　 李因只覺得這個人面熟，林酥卻和她是老相識。

　 這個人是季池川……

　 的經紀人喬姐。

　 「完了完了完了，我剛才的話要是被喬姐聽到了，就完蛋了！」林酥塌下臉坐在沙發上，欲哭無淚，「喬姐在圈裡混了這麼多年，從無名經紀人混成金牌經紀人，靠的全是一身護犢子的功夫，季池川又是她麾下發展前景最好的鮮肉演員，最怕的就是『談戀愛』這三個字。更何況，她丈夫是這部戲的投資人！要是她剛才真聽到了我說的話，以為你對他有意思……」

　 她抱起筆記本電腦，苦著臉看李因，「咱倆都得被她列入聯繫人黑名單，永世不得翻身！」

　 李因安慰她，「怕什麼，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而且你說話的時候，電梯門還沒開，她怎麼可能聽得見。」

　 林酥看著李因，「我是絕對不可能喜歡季池川的，你可千萬別做虧心事啊！」

　 李因雖有些心虛，但還是點頭，「放心，我也不會的。」

　 林酥這才鬆了一口氣，她抱著筆記本電腦，明明已經走到了房間門口，卻又殺了回來。

　 李因抬頭看她，「怎麼了？」

　 「我擔心一會兒在金導那兒，還會再見到喬姐。阿因你會散打，一個頂倆，你陪我一起去，也好給我壯膽。」

　 她說著來扯李因的胳膊，李因無奈，只好答應。

　 ——存稿箱裡的新章節早已經發表了，陪林酥去看看劇本到底是怎麼修改的，也不會妨礙她的正事。

　 等她們進了金導的房間，才發現，幾個重要的演員，和他們的助理，都在金導房間裡。

　 除了喬姐。

　 這下，林酥整個人都放鬆了，她抱著筆記本電腦，加入商討劇本的大軍中。

　 李因則在佳佳身邊坐下了，佳佳見她主動過來，激動得一個勁兒地給她讓位置，「李姐，你坐！」

　 後又給她端了一杯茶，「李姐！你請喝茶！」

　 這拍電視劇不比寫小說，劇本的寫作方式，也和小說差了一大截，李因直覺得他們商討的內容，已經超過了她自己的知識範圍，所以只低頭喝茶，一言不發。

　 直到房間內忽然陷入一片沉寂，在座的每一個演員，都把目光投向她的時候，李因才後知後覺地出聲問：「怎麼了？」

　 林酥說：「金導剛才問你呢，對劇本的修改，是否有什麼意見？」

　 我的…意見嗎？

　 李因抬頭看大鬍子的金導，皺眉思索良久，才憋出一句話：「我沒意見。」

　 林酥一下子扶住了自己的額頭，一臉無可奈何，房間內的其他人，也是一臉驚訝。

　 金導笑說：「李小姐現在沒有意見，不意味以後也沒有意見。等到電視劇開播，李小姐和你的書粉，覺得電視劇拍得不合意時，我們這些人，就只能吃啞巴虧了。」

　 李因之前聽林酥說金導嚴厲，還沒有什麼感覺，現在聽他這樣一說，才真真切切感覺到了他對工作的認真和嚴肅。

　 翻拍小說，特別是大IP，對導演來說，確實是吃力不討好的工作——觀眾往往會覺得，電視劇拍得好了，那是因為原作本身寫得精彩異常；拍得不好，卻是因為導演功力不足，沒有將原作的精髓展現給觀眾。

　 李因皺眉，作為原作者，說自己對劇本沒有意見，確實不太負責任，可現在……

　 硬要她說點意見出來，她一時半會兒，也絲毫頭緒都沒有。

　 眉頭越皺越緊，李因仔細回憶著林酥他們剛才所說的話，卻是覺得，她腦中一秒前還異常清晰的記憶，這個時候，卻忽然一片空白了……

　 金導說了這一番話後，還以異常期待的眼神看著自己，李因不由得捏緊了自己手裡的塑料茶杯。

　 她被他看得口乾舌燥，拿起水杯喝了口水，顫了顫嘴唇，正想開口說話，卻聽季池川先她開口了。

　 他看著她，雙眼含笑，聲音低緩。

　 「李小姐今天一直在路上，小說更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