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謝秦是來賠禮道歉的。

　 李因在衛生間呆了很久，什麼都沒吐出來。

　 她無奈地漱了漱口，走到外面時，見謝秦仍站在門外。

　 她疑惑問：「你，這是……懷孕了？」

　 李因沒說話，她說：「恭喜你啊。」

　 李因：……

　 她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又覺得胃中難受，於是又往衛生間走。

　 季池川快步從屋外走進房間內，扶住了正欲踏進衛生間的她。

　 「阿因，你怎麼樣？」他語氣焦急。

　 「沒事。」李因走進衛生間，再一次漱了漱口，搖頭道，「應該是孕期反應。」

　 她聽到謝秦在衛生間外說話的聲音傳進來，「還真是懷孕了？你們倆的速度真挺快啊。」

　 季池川扶著李因，蹙眉盯著站在外面的她，表情嚴肅。

　 謝秦立即閉了嘴，李因又聽到外面有陌生女人說話的聲音。

　 她在訓謝秦，「謝秦，我求求你了，你就少說幾句吧！少說幾句又不會死！」

　 平時最愛跟人唱反調、嗆別人話的謝秦，這時候居然真的一句話都不敢再繼續說了。

　 季池川扶著李因走出衛生間，讓她沙發上坐下，又親自給她倒了一杯溫水。

　 李因這時候才發現，季池川這個小小的休息室裡，加上她，今天居然硬生生擠了五個女人進來。

　 喬姐、佳佳，謝秦，還有一個女人她不認識，看她剛才訓謝秦的樣子，應該就是她的經紀人。

　 喬姐和佳佳坐著，謝秦還有她的經紀人，則站在她面前。

　 她的經紀人拍了拍謝秦的胳膊，「還愣著幹什麼，快道歉啊！」

　 謝秦彆扭地扭了一下胳膊，又清了一下嗓子，才向李因彎下了腰，言辭誠懇地說：「李小姐，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亂髮微博蹭你和季池川的熱度，喬姐說，我的行為給你造了傷害，我對此感到萬分抱歉！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原諒我！」

　 這簡直活久見……

　 謝秦以前的那股傲嬌勁，都去哪裡了？！

　 李因拿著玻璃杯，喝了一口熱水，又咳了一聲，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對她的道歉。

　 她偷偷側身看喬姐，輕聲問她，「喬姐，我應該怎麼回答啊？」

　 喬姐說：「該怎麼回答就怎麼回答。」

　 哈？喬姐這說了等於沒說啊。

　 李因回身看仍舊保持著彎腰模樣的謝秦，想著她蹭熱度是為了替顧愷打掩護，顧愷又是那樣一個渣到人神共憤的渣男……

　 她瞎了眼愛上這種男人，仔細想想，居然好像還有點，可恨又可憐？！

　 李因握著水杯，看著謝秦眼下再多的遮瑕都掩蓋不住的烏黑，終是鬆了口，「你以後不要再這樣做了。」

　 謝秦這才鬆了一口氣，她直起腰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打我一頓，才肯原諒我呢。」

　 李因咧了咧嘴唇，沒說話。

　 打女人的事，她可做不出來。

　 謝秦的經紀人又向她道歉，「李小姐，對不起！這件事都是謝秦不好，她沒出道的時候，和那個顧愷有過一段情，所以一看到他有難，就衝動地做了這種錯事。」

　 喬姐冷笑說：「果然。」

　 她抬頭看謝秦，「是你出道以前，覺得顧愷沒出息，所以甩了他吧？」

　 謝秦尷尬點頭道：「你調查過我了？」

　 喬姐說：「哪裡用得著調查啊，這種爛大街的狗血劇情，我就是用腳趾頭猜，也能猜到。」

　 謝秦更加尷尬了，她站在自己經紀人身邊，居然緊張地捏住了她的衣角。

　 過了一會兒，她好像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放開經紀人的衣角，出聲問：「既然你們都知道我以前的事了，我也就豁出去了。我就想問問你們，你們這些人，一個個不是有權有勢，就是有才有錢的，為什麼要和顧愷一個快死的人過不去？！」

　 喬姐重複她的話，「顧愷？快死？」

　 她笑，「誰告訴你，他快死了？」

　 「是他自己告訴我的。」謝秦回答。

　 喬姐：……

　 她拍了拍身邊佳佳的肩，「佳佳，去把我辦公室裡顧愷的資料拿過來給謝秦看看。一個有力氣婚內不斷出軌十八線模特、還對妻子家暴的人，怎麼可能快死了？噢，對了，他前妻派去跟蹤他的人，今天早上還發消息給我，說拍到了顧愷嫖娼的照片呢。」

　 謝秦：……

　 佳佳得到喬姐的命令，立刻起身去拿資料了。

　 謝秦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因為喬姐的話氣得雙手顫抖，接起電話時，居然不小心按了免提。

　 顧愷強裝出虛弱的聲音，從她的手機中傳出，「咳……小秦，凌晨的事，我很謝謝你，我決定從今天開始，原諒你以前甩了我的事。小秦，你什麼時候有空，可以陪我一起去醫院嗎？」

　 謝秦的雙手顫抖著，她對著手機怒吼道：「滾犢子！」

　 用力掛了電話後，她捂著臉，滿臉淚水地衝進了衛生間。

　 她的經紀人連忙跟進去，房間內其他人，則……

　 一臉冷漠。

　 因為謝秦在微博上鬧出來的這場烏龍，電視劇《烽火戰英雄》的宣傳期，也不得不提前了。

　 季池川開始為電視劇宣傳到處跑路演，李因也宅在家裡，開了新文。

　 季池川的父母都是工作狂，知道她懷孕後，他們欣喜地回國看望過她幾次，之後，又出國繼續工作了。

　 李因聽說，季父擔任了國外某個電影節的評審，同時又在準備拍一部可以給他的導演之路畫上圓滿句號的電影，所以忙得不可開交。

　 帝都的別墅內，只剩下了李因和家中原先的阿姨，還有一個季池川請來的，叫方嫂的孕期保姆。

　 恢復自己從前習慣了的獨居生活，還不用像以前那樣自己做家務和做飯，李因樂得自在。

　 平時沒事的時候，除了看些雜書，她就研究那幾套季池川給她選擇的，他們小家的平面圖。

　 她遲遲做不出選擇，其實也有自己的私心。

　 那套在S市的單身公寓，她已經請了房產中介轉賣，希望他們能把它賣出個好價錢。

　 那套單身公寓賣出去後她拿到的錢，再加上她這些年攢下的積蓄，還有李畫家留下的現金和存款，也是一筆不小的數額了。

　 她總覺得，她和季池川以後住的小家，總得是各人各出一半的錢才公平。

　 林酥吐槽她說：「哪用得著這麼費勁啊，你隨便拿一幅你爸的畫出來賣，就抵得上季池川幾年的努力了！到時候，你想買什麼，不只用勾勾手就行了嗎？」

　 理是這麼個理……

　 李因猶豫著對林酥說：「我覺得，賣畫什麼的，可能只有到窮困潦倒得連飯都吃不起的時候，我才做得出來吧。」

　 林酥回她，「那你還是把這些畫，都留給你的子子孫孫吧。」

　 她掛了電話後，李因登錄了自己的微博。

　 今天《烽火戰英雄》開新劇開播發佈會，季池川的微博上會有直播。

　 她點進他的微博，見直播已經開始了。

　 他正在和觀看他直播的粉絲互動，嘴角帶著禮貌卻疏離的微笑，回答粉絲的問題時，依舊是從前滴水不漏的風格。

　 李因看了一會兒，給他送了幾個禮物。

　 他立即驚喜地笑了起來，開懷道：「謝謝李沉默的禮物！」

　 他才剛謝完，他直播頁面上的彈幕，就被各種「為什麼只謝她不謝我啊！」、「我也刷禮物了求男神看到我！」之類的話淹沒。

　 李因退出了直播，早知道他反應這麼激烈，剛才就不送禮物了。

　 方嫂拿著水杯，走來提醒她吃各類孕期需要補充的維生素，李因衝她笑了笑，吃下維生素後，再點開季池川的微博，見他的直播，畫面已經轉到新劇開播發佈會的現場。

　 他微笑拿著話筒，和謝秦等一眾劇中的演員，一起站在台上。

　 李因聽佳佳說，謝秦自從被喬姐好一頓威逼利誘後，就已經老實多了，並且，她決定洗心革面，重新做個好演員。

　 李因看她在台上，刻意站在女二身邊，與差點和她傳出戀情的季池川保持著距離。回答主持人的問題時，也是中規中矩的，表現得極有禮貌，就知道佳佳沒有說謊。

　 李因不由得感嘆，喬姐真是有手段。

　 聽說她一開始進入娛樂圈的時候，只是一個像佳佳這樣的小助理。後來，她開始做經紀人，帶誰誰紅不說，還馴服了自己很難搞的老闆季池澤，從此成為業界神話。

　 瞭解過她的履歷後，李因甚至有種以她為原型，寫個小說的衝動。

　 她出了會兒神，視線再回到手機上，見新劇開播發佈會已快接近尾聲。

　 主持人問在場的所有演員，「如果能回到過去，會做什麼事情？」

　 李因稍稍皺眉，這個問題，居然這麼巧合地，和季池川在巴西錄製真人秀玩遊戲時，有人提出的問題撞上了。

　 不過現在這個主持人提的這個問題，顯然是和新劇《烽火戰英雄》有關的。

　 因為李因看到，在場的演員，回答的角度，大多是從自己在劇內飾演的角色出發的。

　 輪到季池川回答了，他稍作片刻考慮後，回答道：「如果是官方一點的回答，我會希望回到1942年，為保衛家國付出自己的努力。」

　 主持人感興趣地問：「那如果是私人一些的回答呢？」

　 季池川笑了笑，說：「我很想回到十多年前，去找一位在我生命中，扮演著至關重要角色的朋友。我會找到她，然後告訴她，開心點，有我在。」

　 主持人說：「十多年前？那位對池川你來說很重要的人，應該是你的童年好友吧？」

　 季池川頷首，他總結道：「沒想到池川你還是這麼一個注重友情的人。」

　 他沒再深究。

　 也不知道他那個時候在巴西，為什麼不回答這個問題。難道是覺得在遊戲過程中作出這樣的回答，會顯得有些隨意？

　 這個回答，對他來說，有著非常特別的意義吧……

　 李因隔著手機屏幕看著季池川，晃了神。

　 如果能回到過去，高中畢業那一年，她一定會回到盤嶼島。

　 她會乖乖地呆在家裡，等著他帶著畫布和畫筆，來到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