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最後一位粉絲離開片場時，劇組的午休時間即將結束。

　 季池川這個時候才開始吃盒飯，李因坐在他身邊，「盒飯都冷了，要不要讓佳佳拿去熱一下？」

　 「沒事。」季池川全然不在意。

　 李因右手托腮，「做你的粉絲可真幸福，如果我的偶像也這樣對我溫柔以待，我一定感動得涕泗橫流，非他不嫁。」

　 「她們大老遠趕來片場，挺不容易的。」季池川說，「善待粉絲，也算是我工作的一部分。阿因，我希望你能理解。」

　 李因當然理解，他對粉絲的溫柔，就像她對書粉的用心，正是這些粉絲的存在，增加了他們工作的價值和意義；這些總是無條件支持偶像的粉絲，更是組成工作和人生成就感的一部分。

　 只是……

　 如果她和他還只是以前的尋常工作關係，她一定覺得他是一個在粉絲心中，非常稱職的偶像；現在，他倆之間多了一層親密關係，李因繞是告訴自己無數次，理解、理解，一定要理解，心中的那股酸意，也仍舊控制不住地泛出來。

　 默默在心中嘆了口氣，李因說：「我也是有大把書粉的人，當然會理解你了。」

　 「這樣就好。」季池川把吃剩下的盒飯遞給佳佳，讓她幫忙處理，「我剛才看你沒怎麼吃飯，是不是盒飯味道不好？」

　 李因一愣，「剛才那麼多人圍著你，你都能看到我嗎？」

　 「希望自己一抬頭就能看到你，這不就是我讓你來片場的目的嗎？」因為這時有女演員向著他走來，季池川的聲音低低的。

　 「空下來的時候，我就會四處找你，只要看見你站在不遠處，我就覺得很安心。」

　 李因的心猛地向下一沉，她忍不住嘴角上翹，「總是演男主角的人就不一樣，隨便說句話都這麼蘇。請問……你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說話技巧？」

　 「沒什麼技巧，言為心聲而已。」季池川笑著站起來整理身上戲服，「我要開始工作了，你去找個地方休息吧。」

　 李因也站起來，那個之前邁著小步向著季池川走來的女演員，在他們面前站定了。

　 這個女演員頗有些姿色，李因上午的時候見過她演戲，她雖然在這部戲裡演的是女N號，但是演得十分用心，林酥說，這個女演員有演技、又很有手段，假以時日，一定會大放異彩。

　 現在，她手裡拿了一瓶礦泉水，面帶嬌羞地站在季池川面前，難道是……對他有意思？

　 果然……

　 「池川，在太陽底下坐了那麼久，你渴不渴？我幫你拿了一瓶礦泉水。」她朝季池川遞上了礦泉水。

　 季池川問李因，「你口渴嗎？」

　 李因搖了搖頭，他說：「謝謝，我不渴。」

　 他拍了拍她的胳膊，「阿因，編劇回來了，你去她那裡吧。」

　 李因點點頭，離開之前，又看了一眼這個拿著礦泉水站在原地，被季池川拒絕後，一臉嬌羞的表情轉為無限落寞的女演員。

　 沒事沒事，反正她是女N號，而且很快就會領盒飯離開劇組了。

　 這樣安慰了自己一通，李因走向憋了一股氣回來的林酥。

　 林酥一見到她就低聲抱怨，「好氣哦！明明是她自己沒看明白，硬說是我寫錯了！現在好了，我又得改劇本了！」

　 李因問：「她要改哪裡？」

　 「燕曼尼知道薛邵沒死後，私自外出找他那裡。原劇本寫的是燕曼尼一出城就迷路了，在老農民的幫助下才找到薛邵；她偏偏要改成，燕曼尼出城後被老農民拐騙，差點失身，靠自己的英勇智慧，才脫離老農民控制，找到薛邵。」

　 ……這是變相給自己加戲嗎？

　 「燕曼尼是一個很柔弱的女人，她的堅強體現在精神上，不是體力上；要是那個老農民有意騙她，以她的身體素質，估計早就已經失身幾百遍了。」

　 林酥贊同，「就是嘛，而且，這麼突然地把老農民的形象改成負面的，考慮過老農民的感受嗎？！」

　 李因問：「這場戲什麼時候拍？我去和金導商量一下，讓他盡量不要改。」

　 林酥唉聲嘆氣，「這是B組的戲，是副導負責的，你去和金導商量，可能沒什麼用。」

　 李因挽住林酥的胳膊，「別這麼悲觀，我作為原作者提的意見，那個副導總不至於一點都不聽吧？今天晚上是不是還要對劇本，我和你一起去。」

　 林酥看李因，「阿因，我好像不認識你了，你以前那副不問世事的高冷模樣去哪裡了？之前還對這個電視劇，一點都不關心的。現在居然……連一個老農民的形象變化，都要干涉了？！」

　 李因乾咳以掩飾尷尬，大概是因為，和季池川的關係變化後，她就不由自主地希望，這部以他為男主角的電視劇，可以呈現得完美一些、再完美一些……

　 所謂愛屋及烏，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劇組下午的戲，一直拍到將近傍晚五點才結束，等林酥收拾了東西，拿著筆記本電腦準備去副導那裡對劇本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李因和她一起去副導房間，一推門就見裡面坐了不少人。

　 林酥走進去，簡單地把她和李因對劇本的想法告訴了副導，副導皺眉看謝秦，似是不大同意，又不好意思直說。

　 謝秦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低頭挑著指甲，語氣不屑，「我不同意，我演了那麼多戲，從來沒遇到過這麼窩囊的女主。這場戲必須按我說的那麼改，要不然，女主從頭到尾都這麼弱，觀眾看了會不滿意的。觀眾要是不滿意，收視率就上不去，收視率上不去，咱們現在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

　 她說的頭頭是道，副導點頭道：「謝小姐說的挺對的，編劇，要不咱們還是，按她說的那樣改？」

　 謝秦出道至今拍的戲，差不多都是全部人物圍著女主轉的無腦瑪麗蘇劇，為了表現女主光環，其他配角的智商都被強行拉低的那種，說句實話，那些電視劇，除了演員顏值不錯，也就挑不出其他什麼優點了。

　 現在這部《烽火戰英雄》，卻是考據異常認真的主旋律正劇，哪裡有說改女主形象，就改的道理？

　 李因坐在林酥身邊，思考了片刻，看向謝秦，擲地有聲地說道：「燕曼尼的人設就是那麼窩囊的人，不能隨便改。」

　 謝秦的表情更加不屑了，她沒有明著反對李因，只低聲嘟囔，「寫了一個這麼沒用的女主，還好意思張揚。現在這麼囂張有什麼用，以後看到電視劇收視率奇低無比，怎麼哭都不知道。」

　 李因：……

　 看副導和謝秦都不肯鬆口，林酥有些慫了，「阿因，要不，我們還是，稍微改改？」

　 李因皺眉，輕輕搖了搖頭，「不可以。」

　 最後還是副導先扛不住了，他拿出手機，「大家都別急，我問問金導的意見。」

　 金導的電話撥通後，副導按了免提，他向他簡略講了謝秦和李因關於改劇本的爭執，電話那端的金導聽他說完後，立即笑著說：「既然李小姐都那麼說了，我們當然是選擇尊重原著了。」

　 「池川，你覺得應該怎麼辦？」電話那頭，金導又笑著問季池川。

　 想來季池川正好在金導身邊，他只回了四個字，「尊重原著。」

　 金導的聲音又回來了，「副導啊，那就這樣吧，沒別的事了吧？沒別的事，我掛電話了。」

　 副導喏喏地點了頭，他掛了電話，「那就聽李小姐的吧。」

　 李因滿意地笑了笑，林酥也鬆了一口氣，「終於不用改劇本了，這個劇本，改得我都快瘋了。」

　 既然劇本不用改，接下來也就沒有林酥什麼事了，她拉著李因站起來，「副導，那我和阿因就先回去了，你們慢慢忙吧。」

　 謝秦有些生氣地盯著副導看，副導強顏歡笑，「好的，你們去吧。」

　 不過李因也沒打算搭理謝秦的那些小情緒，她和林酥一起離開副導房間，走到走廊上時，林酥接起一個電話。

　 「佳佳？你怎麼現在打電話給我？」

　 電話裡佳佳的聲音有些著急，「林姐，李姐現在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啊？」

　 林酥點頭，「是啊，怎麼了？」

　 佳佳得到林酥的肯定答覆，鬆了口氣，「你讓她快到池川房間，喬姐有事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