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六
三夫人房在那兒,孫英跟文師爺都知道,很快的,三夫人房在望,房裡燈光外透,外透的還有男女的笑聲!
兩名護衛從黑暗中迎了過來,孫英擺擺手,兩名護衛走開了。
到了房門前,燕翎示意文師爺叩門,文師爺那敢不聽,上前輕輕敲門。
“誰?”房裡傳出一聲不耐煩的喝問。
“察帥爺,學生有要事求見。”
“噢!是逸雲。”
語氣好多了,很快的門開了,開門的是名頗具姿色的少婦,帶著脂氣香,也帶著酒氣:“喲!還不只一個呢!”
文師爺、孫英欠身叫:“三夫人!”
三夫人一雙鳳眼只盯著燕翎了,卻沒在意他沒見禮也沒叫人,想問這是什麼人,燕翎一指頭就點倒了她。
房裡、燈下,放滿了酒菜的桌旁,有個腦滿腸肥的胖老頭兒,看見了,站起來要說話,燕翎拉著文師爺已經到了桌旁,一隻手也扼住了他的咽喉。
官大一點,人也鎮定些:“逸雲、孫英,這是怎麼回事?”
燕翎道:“文師爺,你替我說。”
文師爺囁嚅道:“帥爺,他是那兩個人的朋友。”
“那兩個人?”胖老頭兒一時沒想起。
“那兩個江湖人。”
“胖老頭兒想起來了,臉色馬上變了:“好大膽,你竟敢……”
燕翎手上一緊:“少跟我來這一套,別說是你這個衙門,再大的衙門我也敢闖。”
“你,你想幹什麼?”
“你說呢?”
“人是我帥府殺的,難道你還要我償命?”
“有什麼不可以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你……”
“我什麼都知道了。”
“逸雲,你……”
“帥爺,學生不得已。”
“罷了,罷了……”
“文師爺說,金邦誰跟你接的頭,人現在什麼地方,他完全不知道,要我問你。”
“逸雲!”
文師爺低下了頭。
“年輕人,這幹你什麼事?”
“我是大宋朝的子民。”
“大宋朝又不是你一個人的。”
“你還沒有答我問話。”
“年輕人,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
“你看錯人了。”
“年輕人,人生在世,為的是什麼?”
“為的是仰不愧,俯不怍。”
“年輕人,我年輕時也跟你一樣……”
“是麼?”
“到了我這個年紀,已經看透了,什麼都是假的,只有名與利才是真的。”
“所以你才賣身投靠?”
“年輕人……”
“你官至‘安撫司’,大宋朝朝廷待你薄了麼?”
“你還年輕,你不懂……”
“這有什麼不懂的?頂多金邦答應給你多一點。”
“要緊的不在多少,要緊的在大宋朝的朝政令人灰心,也令人痛心。”
“的確,做官的都像你一樣,朝政怎麼會好?”
“你到底還是不懂……”
“我還懂一點,兔死狗烹,鳥盡弓藏,金邦答應要給你什麼,你能保證他們會信守諾言?你又怎麼知道,你不會落個悲慘下場?”
“年輕人……”
“你讀過聖賢書麼?你何忍置朝廷與百姓於不顧,父母、師長、列祖列宗、後世子孫,你對得起那一個?”
“我說過,你不懂……”
燕翎雙眉陡揚,雙手猛一緊。
胖老頭兒身子一挺,兩手亂抓,說不出話來還要說:“年輕人,不要傻……”
燕翎手上微鬆。
胖老頭兒猛喘幾口:“對了,不管你要什麼,我都給……”
“我要你的命!”
胖老頭兒忙道:“年輕人,你有一身好能耐,只要我把你推薦給他們,將來有你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燕翎像沒聽見:“告訴我,像你這樣的,還有誰?”
“年輕人……”
燕翎手往旁邊一挪,落在胖老頭兒“肩井”上。
他用了力,胖老頭身子往下一矮,要叫!燕翎的另一隻手捂上了他的嘴,當然,叫不出聲了。
胖老頭兒那受過這個,面無人色,身子發抖,豆大的汗珠一臉都是。
燕翎道:“敢叫,就是你自找早死……”
他鬆了捂在胖老頭兒嘴上的手:“答我問話。”
胖老頭兒沒叫,顫聲道:
“我,我不知道……”
文師爺見燕翎沒抓著他,認為如今是機會,轉身就往外跑。
孫英要攔他,燕翎的手已經落在了他脖子上。
他機伶一顫,忙停住了。
燕翎道:“就憑你再敢動一動,我先殺了你。”
文師爺機伶再顫,不敢動了。
燕翎又向胖老頭兒,“那跟你接頭的人,現在又在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他們這像對個結盟的人麼?”
胖老頭兒沒說話。
“看來你是只求速死了!”
胖老頭說了話,急道:
“我說的是實話,你就是殺了我,我也是不知道。”
“我相信你不知道。”燕翎道:“他們怎麼會讓你知道,好吧!我不問了。”
胖老頭兒忙道:
“年輕人,別做傻事……”
燕翎這麼說,他知道他的時候到了。
“傻事?”燕翎道。
“我是個官,而且是朝廷重臣。”
“你配麼?”
“你不能不承認我是。”
“我說過,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你沒有證據。”
“我不在乎。”
“你殺官,殺朝廷重臣,論罪抄家滅門。”
“我不信朝廷不明是非。”
“你不過是個江湖人,你以為朝廷信你,還是信我?”
“我願意試試。”
“年輕人,我說過,不管你要什麼……”
“我也說過,我要你的命。”
說完了這句話,燕翎的手已經插進了胖老頭兒的胸膛,拔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顆血淋淋的心。
胖老頭兒一聲沒吭,往後就倒。
孫英把臉轉向一旁。
文師爺登時嚇昏過去了。
燕翎把那顆熱騰騰的心往桌上一放,望空道:“祖大哥、侯三哥,英靈不遠,我已經替你們報了仇了。”
他轉臉拍醒了文師爺。
文師爺機伶連顫,說話像哭:“我只是奉命行事……”
燕翎像沒聽見:“文師爺,現成的文房四寶,把你們幹的事都寫出來。”
現在燕翎還不是說什麼是什麼,文師爺儘管整個人抖得很厲害,但他還是寫了,寫完拿給燕翎看。
看完,燕翎搖了頭:“又一個讀聖賢書的,文師爺,你可惜了。”
文師爺知道要糟,扯著喉嚨要叫。
燕翎的手掌已經砍在他咽喉,燕翎的手掌像刀,把他一顆腦袋砍了下來,整整齊齊,血噴得老高,屍體一晃倒下。
燕翎把文師爺的人頭也放在了桌上:“祖大哥、侯三哥,還有他!”
孫英又一次的轉臉一旁。
燕翎把文師爺寫的那一張,用那位三夫人的一根簪子釘在了牆上,然後道:“孫領班,咱們走吧!”
孫英突跪下一膝:“孫英叩謝不殺之恩。”
他現在知道,他自己有多麼幸運。
燕翎扶起了他:“孫領班,出去之後,你最好找個地方躲一陣,看看情形再露面。”
孫英道:“難道朝廷真會是非不分……”
燕翎道:“我是說朝廷沒有明了真像之前。”
孫英明白了,沒再多說,他陪著燕翎離開了帥府,當然一路通行無阻。
離開了帥府,燕翎跟孫英就分了手。
燕翎連夜找到了楚九,把事情告訴了楚九,楚九聽了痛哭,趴在地上直磕頭,謝燕翎為祖沖跟侯老三報了仇。
燕翎扶起了楚九,又交待了幾句,這才返回客棧,到了第二天,才從從容容的離開了客棧。
看時候,案是應該發了,只是案發應該先找孫英,找不著孫英就找不到燕翎。
沒錯,案是已經發了,燕翎出城的時候,城門口已經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