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〇
燕翎的話聲響起:“書房在什麼地方?”
濃眉大眼漢子抬手忙指,接著他氣一閉,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濃眉大眼漢子所指處,是畫廊上透著燈光的一間屋,燕翎飛身挨了過去。
那間屋門口有兩個站門的,燕翎根本沒等他們出聲,就把他們點倒了,然後帶著一陣風闖進了屋。
是間書房,燈下,書桌後,坐個穿袍子的白胖老頭兒,他看見了燕翎,眼一睜,要叫!
燕翎已到了書桌前,隔著桌子一指頭差點沒點著白胖老頭兒的鼻子:“想活命就閉上嘴。”
白胖老頭兒把到了嘴邊的一聲叫又嚥了下去。
這時候,外頭闖進來十幾個,個個握著單刀。
顯然,已經驚動了當值巡夜的人。
闖進來是闖進來了,可是都停在門裡,沒敢近。
燕翎道:“想活命讓他們出去!”
白胖老頭兒像沒聽見。
燕翎揚掌劈下了桌子一角,跟切豆腐似的:“你聽見了沒有?”
白胖老頭兒一哆嗦,忙叫:“出去,出去!”
八成兒他自忖腦袋沒桌子結實。
那十幾個猶豫著出去了。
白胖老頭兒又說了話:“你知道我是什麼人?”
這是跟燕翎說話。
“不知道我就不來找你了。”燕翎道。
“你敢殺官?”
“你怎麼不問問我是什麼人?”
“你是什麼人?”
“你派人找的那具遺體,是我的義父。”
白胖老頭兒臉色一變,驚聲道:“你,你是……”
“我姓燕,叫燕翎,天下緝拿的重犯,你知道天下為什麼緝拿我?”
白胖老頭兒沒說話。
他當然知道,他如今還敢說什麼?
“所以,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你,你比起那已經死的,實在微不足道。”
還是真的。
白胖老頭兒還是沒說話。
只怕他已經是嚇破膽了!
“我義父是在你這府衙自絕的麼?”
“不,不是!”白胖老頭兒又搖了頭。
“那是在那兒?”
“我不知道。”白胖老頭兒又搖了頭。
“是麼?”
“我真不知道。”
“追找我義父遺體,人總是你派的。”
白胖老頭兒沒說話,沒說話就是默認。
“我義父既然不是在你這兒自絕,遺體也不是從你這兒弄出去的,你為什麼派人追找?”
白胖老頭兒仍然沒說話
燕翎一拍桌子:“答我問話!”
白胖老頭兒嚇了一跳,忙道:“我是奉命行事。”
“你是奉誰之命行事?”
白胖老頭兒嘴張了幾張,卻沒能說出話來。
燕翎道:“我問你話,你沒聽見麼?”
白胖老頭兒忙點頭:“聽見了。”
“說!”
“我,我不能說。”
“為什麼不能說?”
“他,他不讓說。”
“誰不讓說?”
白胖老頭兒嘴一張,話險些衝口而出,可是他還是及時閉上了嘴,沒說出口。
燕翎冷冷一笑:“他不讓你說,我讓你說,你要是不說,我要你的命,你聽誰的?”
白胖老頭兒沒說話。
燕翎道:“我沒那麼多工夫,也沒有那麼好心情……”
忽聽外頭人聲吵雜,似乎又來了不少人。
白胖老頭兒要往起站,可是他只欠了一下身又坐了下去,仍然沒說話。
燕翎冷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指望他們能救你,是不是?”
白胖老頭兒沒任可表示。
只怕這也是默認。
“你錯了!”燕翎道:“就算全京城的兵馬都來,他們也救不了你,除非他們不要你的命了。”
事實上,外頭人聲吵雜歸吵雜,但卻不見有行動。
白胖老頭兒的臉色漸漸不對了。
燕翎又一聲冷笑:“你應該感到安慰,他們還要你的命。”
白胖老頭兒像沒聽見。
燕翎又拍了桌子:“我可不像他們,說!”
白胖老頭兒又嚇了一跳,但仍然沒吭聲。
燕翎隔桌子抓住了白胖老頭兒的脖子,白胖老頭兒兩手忙撐桌沿兒,想掙沒掙開。
他怎麼掙得開?
就算是個高手也不行。
燕翎的手微緊。
白胖老頭兒的一張臉開始脹紅,接著是眼珠子,不但紅,而且凸出來了,只不過轉眼工夫,他揮動著雙手連點頭。
燕翎鬆了他:“說!”
白胖老頭兒兩手抱著脖子猛喘,還直咳嗽,半晌,總算恢復了。
燕領道:“我告訴你,再有一次,你就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白胖老頭兒忙道:“我說,我說……”
燕翎道:“我聽著呢!”
“是烏大人,是‘兵馬司’烏大人。”
“你是說職司京城禁衛的‘兵馬司’?”
“是,是!”
“姓烏的住在那兒?”
“西大街,到了西大街一看說知道了。”
“說兩個女子趕車弄走了我義父的遺體,也是姓烏的告訴你的?”
“是,是!”
“姓烏的是個賣國求榮的亂臣賊子,你可知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幸虧你不知道。”
燕翎一指點倒了白胖老頭兒,從後窗穿了出去。
他是怕白胖老頭兒一嚷嚷,他去找姓烏的又費周章,到時候逼得他傷及無辜。
這樣外面的人至少有一段工夫不敢進來,他有這一段工夫,找姓烏的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