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龍虎相爭
這一晚,蜜芽兒彷彿一片飄蕩在巨浪中的浮萍,任憑風吹雨打,震顫搖擺,烏髮鋪就在藍色格子床單上,衣裙飄落在乳白色地板磚上。
待到一切風平浪靜時,她軟軟地癱在床上,窩在被子裡。
床單透著潮濕,卻依然溫暖。
男人摟著她,下巴輕輕磨蹭過她的臉頰,在她耳邊低聲安撫著。
他知道她疼了,便著意想寬慰她的。
畢竟她還很年輕,兩個人也沒正式結婚,他這麼做,是孟浪了。可是實在忍了太久,今天看著家裡老人意思,他知道他們終於差不多可以了。再看蜜芽兒父母,言語中也是鬆動了。
他忍了太久,今天藉著酒意,突然就不想忍了。
他希望蜜芽兒是他的,一輩子都是他的。
蕭競越從後面環抱著蜜芽兒,在那昏暗燈光下細細打量著她白細嬌嫩的臉頰,看她濃密黑卷的眼睫毛在臉頰上投射下一點陰影。
一時看得有些出神,竟低啞柔和地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你很眼熟,好像很久前就見過你。」
疲憊的蜜芽兒聽聞這話,咬唇道:「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你才覺得我眼熟啊?」
這話裡,半是責怪,半是撒嬌。
蕭競越原本只是一個念頭突然冒出來罷了,那念頭輕忽縹緲,並不覺得十分深刻,可是一旦說出這話後,他再仔細看,才發現,他果然是覺得她眼熟的。
不由得憐惜地摟緊了纖細的她,感受著她柔軟溫暖的身軀,他肯定地道:「也許我們上輩子就認識,也許你是我上一世的妻子吧。」
蜜芽兒心裡微頓,總覺得有什麼觸到了心尖尖某處,酸酸甜甜的,說不出的滋味,抬眼輕輕瞥了他一眼,低聲道:「胡說什麼呢,人是沒有上一輩子的,就算有上一輩子,咱們也不會認識的。」
上輩子,她認識他,他卻是不認識她的,兩個擦肩而過的陌生人罷了。
陰差陽錯,她連和他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蕭競越卻握著她的手腕,肯定地說:「不,我一定見過你,記住了你的模樣。」
蜜芽兒輕笑,掐了他的胳膊:「隨你怎麼說吧,反正上輩子我肯定不認識你!」
蕭競越低首,看她笑起來的甜美嫵媚,心潮湧動,不能忍,便翻身覆上。
蜜芽兒環住他,任憑他肆意妄為。
一旦打開了這個禁忌,再往下彷彿容易多了。
兩個人談了這幾年,直到今晚,她才真真切切地覺得蕭競越是她的男人。
這一次做得時間較長,她煎熬了好半晌都不見結束,最後求饒到眼淚都出來了,他才算罷休。
實在太過疲憊,也是深夜困了,她倦怠地睡去。
這一晚,睡得並不太踏實,夢裡感覺到男人摟著自己不放開,又覺得窗外彷彿在下雨,淅瀝瀝的聲音一直往耳朵裡鑽。
半夜裡,人迷迷糊糊的,彷彿在空中飄,飄忽間就回到了那時,上輩子死的那時候。
她是被人家飆車的給撞死的,躺在那裡,很安靜的樣子,並不算太難看或者慘烈,只是沒氣了而已。
飆車的那個人急剎車的聲音刺耳得很,在公路上滑出一道痕跡後,終於停了下來,一前一後,從車上下來兩個人。
他們奔到了自己面前。
蜜芽兒心裡一動,她忽然覺得,這兩個人眼熟,眼熟得很。
這兩個人是誰?
她掙扎著想去看看,誰知道一用力,便感到背後的蕭競越抱住她。
「怎麼了?」男人關切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因為是凌晨時分,又是半睡半醒間,那聲音就格外性感魅惑。
「沒什麼。」蜜芽兒不好說自己的夢,只是翻轉過身,猶如一隻怕冷的小羊羔一般,鑽進了蕭競越的懷裡:「我剛做了一個夢,夢裡又冷又黑,我有點害怕。」
「沒事,沒事。」男人低聲安撫,抱著她,讓她貼緊自己:「可能是因為外面下雨了身上有點涼?我抱著你,乖乖,我抱著你就沒事了。」
「嗯。」蜜芽兒喜歡被男人有力的臂膀這麼抱著,溫暖舒服,更喜歡將臉貼在男人那結實的胸膛上,一股子強烈的男性荷爾蒙氣息,性感又安全,讓她覺得自己被人捧在手心呵護著,讓她覺得自己一輩子不用害怕什麼。
無論遇到什麼事,這個男人都能給她擋風遮雨。
蕭競越感到懷裡這小羊羔那依賴的軟糯,胸膛最堅硬的地方也柔軟起來,恨不得抱住她,就這麼抱一輩子,永遠不要離開才好。
在美國,他讀過聖經,知道聖經裡說女人是男人失去的那一根肋骨。
可是他總覺得,懷裡的這女孩兒,是他心坎兒上丟失的那點嫩肉尖尖,沒了她,呼吸都沒有滋味,心跳也失去了力道。
唯有這樣,環住她,將她禁錮在懷裡,他才能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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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戀愛的男女,做過了和沒做過,完全就是兩個樣子了。
蜜芽兒現在已經是和蕭競越經歷過那種事的了,再相處,就憑空比以前甜蜜了不知道多少倍。眉眼間比以前多了風情,言語間時而嬌嗔,時而溫順,時而頑皮,不知道多少女人家才有的面貌也慢慢地展現在蕭競越面前。
她愛對他撒嬌,也愛管著他,譬如以後不許他多喝酒,不許他熬夜,也不許他看其他女孩兒,看一眼都不行。
面對她的小霸道,他都一一允的。反正她是天她是地,她說怎麼著就怎麼著,他是絕對沒有不答應的。
這麼明顯的變化,有經驗的自然也能看得出來,顧老太早就和顧建國童韻說過蜜芽兒的婚事了。經過這幾年,童韻顧建國對蕭競越那是一百個滿意一千個放心,如今聽到顧老太都拍板了,自然是沒有不同意的。又和童父童母還有童昭等商量了下,最後決定先把婚期定下來,就定在了第二年的臘月。
這是顧老太找人特意看過的,是個好日子。
蕭競越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好消息,簡直是跟飄在天上一樣,沒個實在感覺。盼了這麼久,煎熬了這麼些日子,大膽地來了一招釜底抽薪,本以為老人家那邊可能不喜了,沒想到,就這麼如願以償了。
如今他有了房子,兩室一廳,雖然並不算太大,可也是南北通透,還送了一塊大陽台可以改裝成小書房用。
屋子裡的傢俱都是現成的,他和蜜芽兒一起挑選的,什麼都不缺。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他們只需要領個證,結個婚,蜜芽兒搬過來,以後就可以是夫妻了。
蜜芽兒看著樂傻了的蕭競越,噗地笑了,故意說道:「人家現在都流行鑽戒,我娘說了,你得給我買大鑽戒,不然不能結婚!」
蕭競越忙說:「那是當然,得給你買個大鑽戒,我看看托人從美國買吧。」
蜜芽兒笑:「你還是好好工作,趕緊多給我攢錢,我要大的!」
蕭競越:「好好好,給你買個鴿子蛋那麼大的!」
鴿子蛋那麼大的,自然是天價,蜜芽兒根本沒當真,不過還是笑著說:「行,我等著呢!」
蕭競越心裡卻是當了真的,他要掙錢,努力掙錢成為有錢人,他不能讓別人說蜜芽兒娶了一個窮光蛋。
蜜芽兒現在身份不一般,是京城房地產圈大人物家的女兒,自己不能太丟份。
其實如今的山海計算機有限公司,已經不再是昔日中科院旗下掛靠的小小門臉公司了。如今的山海公司在蕭競越和陸奎真等技術專家的帶領下,今年研製出了全球第一台中文尋呼機,並且開發制定了全世界第一個漢字尋呼標準。如今又在投入精力準備研發小型服務器,如果真研製成功了,就可以打破國外服務器場上在中國多年的壟斷地位了。
除了服務器市場,山海公司在個人電腦市場上的業績也是驚人的,目前銷售額已經超過了市場上原本佔有很大的份額的長城,北大方正,四通,還有聯想等公司,今年已經成為中國最大的計算機公司了。
蕭競越作為山海公司的技術領頭人,如今是公司的副總裁兼技術總負責人,除了不菲的薪資外,在公司中還擁有相當份量的個人股份。
目前公司正謀求能夠在香港證交所上市,一旦上市成功,他那些股份就會瞬間變為錢,很多很多的錢。
蕭競越並不是一個太在意金錢的人,他並沒有什麼負累,對物質生活的追求並不那麼強烈。可以說,對他來講,在實驗室裡沉浸在技術研究中也比在空調屋裡享受生活來得好。
不過他也明白,人不可能只為自己的興趣而活,既然活在這個世上,總是要考慮到其他各方面。對於他來說,除了公司發展,蜜芽就是最重要的人了。
一個男人有了妻子,就必須考慮未來家庭的生活,以及怎麼讓妻子過上更好的生活。與之而來的,自然是對於更優渥經濟條件的追求。
在婚事定了後,蕭競越帶著比以前更大的熱情投入到工作中,指望著公司能夠盡快上市,能夠擴大規模,能有更深遠的發展。
誰知道就在這一年的第二年,1991年,高速發展的山海公司遇到了成立以來最大的困境。
原來這一年,一場計算機產業的黑色風暴席捲歐美國家,不知道多少電腦廠商因此虧損甚至倒閉,就連業界泰斗IBM也不能倖免進行了大裁員。其他的類似康柏等也損失慘重,而與此同時,中國的計算機市場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貿易壁壘被打破,中外電腦短兵相接,國外品牌進擊中國市場,中國電腦產業被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競爭格局中。
蕭競越這一年忙得不可開交,有時候在公司裡都是幾天幾宿不回家的。蜜芽兒自己也在攻讀博士學位,忙的時候也顧不上管他,可是一有時間,就給了飯裝在保溫飯盒裡給他送過去。
誰知道這一天,到了蕭競越辦公室,旁邊的助理小王過來打招呼:「蜜芽兒姐,蕭總裁不在,他開會呢。」
「開會,這時候還在開會?」
蜜芽兒看看時間,已經是快一點了。她趕過來的時候堵車,本來還怕晚了蕭競越已經吃過了,誰知道蕭競越竟然還在開會。
「是,陸副總,蕭副總,還有睨總,都在呢,已經一上午了。」
小王沒說的是,他們討論得很激烈,外面辦公室的人偶爾路過,聽到裡面彷彿有爭吵聲,都大氣不敢出,趕緊躲開了。
蜜芽兒因為三不五時過來給蕭競越送飯,對於山海公司的睨總裁還是很熟的,睨總也喜歡吃她的菜。至於陸奎真,雖然說和她依然冷冷淡淡的,但是遇上事兒也都過得去。
「那我去他們辦公室外等著他們吧。」說著間,蜜芽兒提著便當盒到了他們往日開會的那個C辦公室,坐在旁邊的一個空閒工位上等著。
偶爾有來往的員工,知道這是蕭副總的未婚妻,也都點頭打個招呼。
蜜芽兒等了不知道多久,低頭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了,而屋子裡時不時還有爭論聲傳出,聽不清,但能隱約猜到是蕭競越和陸奎真的聲音。
她下午還有事要忙,便想著把飯盒委託給小王,回頭讓蕭競越吃了,自己先回去。
誰知正打算起身的時候,便見門開了,陸奎真繃著臉從裡面走出來。
迎面間,他看到了蜜芽兒以及蜜芽兒手裡的飯盒,輕輕佻眉,淡聲說:「你來給他送午餐?」
蜜芽兒點頭:「嗯,競越呢?」
這一兩年,在外人面前,她不叫他競越哥哥了,場面上她都直接叫他名字。只有私底下偶爾間親密時,才會像小時候那樣叫他競越哥哥。
「裡面。」
或許是剛才的爭論太激烈了,陸奎真眸中帶著些許怒氣,略顯嘲諷地道:「蜜芽兒,你也別太傻了,知道不?小心哪天人家把你賣了,你還幫著數錢呢!」
說完這個,他逕自摔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