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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芽的七十年代》第4章
☆、第4章

  顧建國回來屋裡,細心地先在門檻處跺了跺腳,等那點寒氣散得差不多了,才敢湊到炕頭前看自己小閨女。小閨女睡在炕頭上,兩個小手握成小小的拳頭放在小腦袋旁邊,正安靜乖巧地睡著。

  她那小扇子一般的睫毛微微垂下,小鼻子隨著呼吸輕輕上下起伏,看著實在是恬靜美好。

  顧建國一大老爺們,都覺得鼻頭有些發酸,他家媳婦怎麼給他生了這麼個惹人疼的小寶貝。

  「你回來了?」旁邊的童韻餵奶後,也是有些乏了,便睡在女兒身旁,恍惚一睜眼,就看到自家男人正對著女兒傻看呢。

  「嗯嗯,剛回,你要喝水不,我給你倒,還是要吃點什麼?」顧建國不著痕跡地按了按鼻子。

  「剛才那是怎麼了,看你看著咱閨女的那目光,就跟看到八輩子的情人一樣!」童韻看著自家男人,有些莫名發酸,不由斜眼瞅他這麼說道。

  顧建國看童韻躺在被窩裡,潤白的小臉兒泛著紅暈,略顯凌亂的烏髮鋪在枕邊兒,因為剛睡醒而朦朧惺忪的睡眼帶著些許慵懶的性感,而那一雙清凌的眼兒,斜斜看過來,半分嗔怪,半分笑意的,一時竟覺胸口蕩漾。

  當下看看外面院子裡沒人,湊到炕頭,低頭輕輕親了下童韻的臉頰:「你快些好起來吧……」

  後面的話他沒說,不過童韻自然是明白的,不由再次睨了自家男人一眼:「你過去娘那邊,娘說啥了?」

  顧建國想起娘的話,連忙向媳婦匯報:「咱娘給咱閨女取了名字。」

  童韻對這位小學老師的婆婆一向是敬重有加的,她聽顧建國說過,自家婆婆以前是大戶人家的陪讀丫鬟,些許認得字,卻飽受壓迫,後來逃難來到這裡,嫁給了公公。

  不過她總覺得,婆婆這個人說話的氣度,偶爾言語中的見識,可不是一個大戶人家丫鬟的格局。

  當下忙問道:「取了什麼名字?」

  顧建國笑著道:「取了個小名叫蜜芽兒,大名叫顧緋。」

  「蜜芽兒,顧緋……」童韻品味著這兩個名字,小名字自然是朝氣蓬勃甜蜜蜜的味兒,大名簡潔大方,卻是美極了。

  緋,透著一股子絢麗的美感,偏生又暗喻了紅色。

  新中國是紅色的,這個緋字雖然夠美,卻也不出格。

  當下她實在是滿意極了:「娘取的名字,就是好。」

  說話間,低頭望著睡顏甜美的女兒:「以後,你就叫蜜芽兒了,我的乖乖蜜芽兒。」

  顧建國看看嬌艷的媳婦,再看看乖巧萌軟的女兒,只覺得自己這輩子別無所求,當下脫了鞋上炕,鑽進被窩,抱住媳婦在懷裡:「咱娘說了,要給咱蜜芽兒好好辦個滿月禮。」

  「好好辦?還是算了吧,現在這年頭,大家都不富裕,我爹那邊又在被調查……」

  「別管那麼多,一切聽咱娘的就是了。咱娘說要辦,誰攔得住?再說了,你爹那邊被調查又怎麼樣,嫁到咱們家,就是咱們家的人了,咱可是烈士家屬家庭,誰敢找咱們麻煩。」

  童韻的爹,是首都醫院裡有名的心腦血管疾病專家,因為早期曾經出國進修過,家裡留有一些醫學方面的外文書籍,不知道怎麼就被定為口口修正主義,又被調查了。這還是前幾個月的消息,現在還沒個結果。

  按理說童韻這成分,根本進不了烈士家屬這種門第的,畢竟這是一個維出身論和血統論的年代。不過好在,大北子莊地處偏僻,這裡的氣氛遠沒有外面那麼熱火朝天。幾輩子的老農民了,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誰管那三七二十一的,童韻這下鄉的知青來了村裡,人能幹,心善良,又能識文斷字,偶爾還能幫著給大家看個頭疼感冒的,時候一長,大家都喜歡。

  其實說到底,童韻這成分不好,不就是因為她爹是醫生嗎?聽說不光是醫生,還是首都那邊的大醫生呢!鄉下人單純,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醫生不是治病救人的嗎,大醫院的大專家那更是治病救人的,怎麼就成了壞人了呢?

  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畢竟這世道,連老師都可以被打成臭老九,還有什麼不可能!

  反正他們知道,童韻這閨女,是個好閨女。

  後來顧建國和童韻搞了對象,不光是顧老太太高興,村裡其他人也都喜歡。

  陳勝利幫著打了報告,上面審批了,總算順利領了結婚證。

  不過童韻對於自己的出身可是心裡明鏡兒似的,所以處處小心,凡事低調,並不想給老顧家招惹事端。

  現在聽自己男人這麼說,想想,也就舒了口氣。

  「嗯,我聽娘的。」

  ……

  傍晚時候,一家大小十六口圍在一處吃晚飯,這是老顧家難得團聚的時候。

  四個兒子平時都是隊裡幹重體力活掙工分,四個兒媳婦稍微輕鬆一些,不過也都是實打實地拚力氣,平時四個兒媳婦下了工就趕緊回來洗衣服做飯餵雞打掃,忙得很。就連顧老太,雖說一把年紀了,可每天都要在村裡小學給孩子上課,上午三節課,下午再三節課,雷打不動。忙活完這些,她抽空還會教孩子們唱個歌啊背個詩的,都是諸如《東方紅》《不忘階級苦》《大海航行靠舵手》這種外面的流行歌。

  顧老太太拿起筷子,還沒忘記坐月子的童韻:「老五媳婦那邊吃了吧?」

  二媳婦陳秀雲一邊利索地給自家小兒子圍上圍兜,嘴裡說:「剛我端過去一碗紅糖水雞蛋,還熬了點小米粥,外加油散子。」

  說到這裡,她才想起這事還忘記給婆婆提:「我娘家剛才送過來的,說這撒子還是中秋節時候留下的,沒捨得吃,這不是正好趕上咱家添了喜,就給咱送過來了,說這個油水大,吃了下奶。」

  油炸撒子那可是個好東西,是用精細白面和了面,發好了,再擰成細麻花放到鍋裡炸出來的,香噴噴的好吃。這年頭,誰捨得用油來炸這玩意兒,所以金貴得很。

  陳秀雲娘家是大北子莊生產大隊過得好的,陳家兄弟幾個都有出息,堂兄弟那邊陳勝利還是公社的大隊長,這才能攢下點油炸撒子,要不然一般人家誰能有這個。

  顧老太太聽著點頭:「這玩意兒好,吃著下奶,趕明兒見了你娘,好好替我謝她,再把咱家攢著的雞蛋多塗幾個紅的,給你娘那邊送過去。」

  陳秀雲聽了噗嗤笑出聲:「娘,瞧你這話說的,你和我娘都是幾十年老交情,說這話,她估計都得笑話你忒見外了。至於紅雞蛋,趕緊的,收著吧,回頭咱家蜜芽兒滿月,還是有的送呢!」

  顧老太太想想也笑了:「你娘那摳門慣了的,不知道怎麼攢下來的!」

  「說得可不是,我那小侄子好幾次嚷著要吃,我娘掐出一小根根給他解饞,愣是沒捨得讓吃!」

  當下也就不提這事,大傢伙繼續吃飯,不過是紅薯乾餅子和玉米渣粥,再配上山裡撿來的涼拌野木耳,自家醃的鹹菜疙瘩,不過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

  偏生旁邊有個蘇巧紅,她是食不下嚥,滿心裡在那琢磨事兒。

  惦記著那麥乳精,足足惦記了兩天功夫,她也忍不住和自家男人提過這茬,結果男人一愣,之後瞅著她,開頭果然是:「我娘一個人拉拔我們五個不……」

  剩下的話,她一擺手,趕緊讓他別說了。

  千萬別說了,這話聽得都能磨出繭子來!

  在丈夫那裡碰了壁,她又猶豫了兩天,終於在艱難地嚥下一口剌嗓子的乾餅子後,決定開口拚一拚,不為其他,只為了自家那八個月的牙狗!

  「娘,有個事,我想說下……」她鼓了三天的勇氣,在張開嘴那一刻,變成了蚊子哼哼。

  「怎麼了,說。」顧老太太依然淡定地喝著粥,嘴裡隨口仍了句。

  旁邊的顧建黨,猜到了自家媳婦想說啥,拚命對她使眼色。

  別人都沒事,怎麼就她多事?其實嫂嫂們說的也沒錯,臭小子家的,都八個月大了,想什麼麥乳精?上面幾個小子,沒麥乳精,不也個頂個地壯實?

  要他說啊,臭小子,就不該慣著!

  蘇巧雲自然知道咱家男人在拚命衝自己擠眼,不過她才懶得搭理呢,她再次鼓鼓勁兒,終於開口了。

  「其實我想商量下,就是那個麥乳精,那個麥乳精吧,不是有兩罐子嗎,我想著,童韻奶也不少,其實一罐子麥乳精慢慢喝著不就夠了?」

  這話一出,全家所有人都聽懂了,伸出的筷子停下,嚼著的嘴頓住,除了幾個不懂事臭小子還在吸溜吸溜喝粥,其他人都停在那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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