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公佈戀情
「怎麼了,蜜芽兒?」童昭單位是給他配了車的,現在是司機開著車過來接人,他帶了蜜芽兒上車後,就見蜜芽兒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
蜜芽兒是已經打定主意要說的,誰知道這種事話到嘴邊,卻怎麼也沒說出來,稀里糊塗的,就被自己小舅舅拉上了車。
現在看著車馬上就要開動了,再聽到小舅舅這麼問自己,她知道再不說就完了,只好一狠心,一咬牙,一股腦地說:「小舅舅,有個事兒,我得給你交待下!」
說完這個,臉上唰的一下子,火燙火燙的。
這種事和同學好朋友之類的還可以隨便說說,可是和長輩,縱然是和小舅舅這種與自己曾經比較親近的長輩,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什麼事?」童昭側首看過來,見蜜芽兒臉上泛著紅暈,有些意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臉怎麼這麼紅,是熱的,還是發燒了?」
蜜芽兒搖頭:「小舅舅,我沒發燒,我也沒事,我就是想告訴你,我,我——」
童昭看著她這樣,不免擔心了:「你怎麼樣了?是學校裡出什麼事了?保研的事不是宣佈了嗎?」
蜜芽兒氣血往腦袋沖,不管不顧地說:「小舅舅,我談對象了!」
說完這個,她覺得耳朵外面嗡嗡嗡的都是聲音,臉燙得好像不屬於自己了,眼睛幾乎不敢去看小舅舅的反應。
而小舅舅也彷彿是呆住了,半晌沒吭聲。
過了好久,小舅舅終於開口:「談對象了?不錯啊,對方我認識嗎?」
蜜芽兒耷拉下腦袋,小聲地說:「小舅舅,你認識他……」
小舅舅挑眉:「是競越?」
聽到這個名字,蜜芽兒震驚地抬起頭,只見自己小舅舅含笑望著自己,彷彿一切都在預料之中的樣子。
「我猜對了吧?」
「你怎麼知道的啊?」
蜜芽兒有點不相信,他怎麼這麼輕易就猜到了?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和蕭競越在一起太奇怪,會不會嫌棄蕭競越比自己大七歲啊?
童昭抬手摸了摸蜜芽兒的腦袋,安撫地說:「我猜的唄,看來還真猜對了。你是不是怕我反對你們在一起,所以一直不敢告訴我?」
蜜芽兒輕輕點頭。
她確實是怕自己小舅舅反對的。
她知道在蕭競越心裡,自己小舅舅的地位是很高的,甚至也許是放在父親的位置上。如果說自己小舅舅反對,她不知道蕭競越會不會糾結難過,她並不願意讓蕭競越面對這種進退兩難的局面。
童昭見蜜芽兒點頭,頓時噗嗤笑出聲,他無奈地搖頭:「小傻瓜,不就談個對象,至於你藏著掖著還吞吞吐吐,有什麼不能告訴小舅舅的啊?」
蜜芽兒噘嘴,小聲說:「這不是怕你嫌棄他年齡大嘛!」
畢竟小舅舅是自己很重視的人,如果小舅舅不喜歡自己和蕭競越在一起,雖然她還是會堅持,可終究會覺得遺憾吧。
童昭揉了揉蜜芽兒的頭髮:「所以說你傻啊!我幹嘛要嫌棄他,他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自然知道他的秉性……唔,其實說起來,他還是很適合你的,比你大幾歲,可以包容你照顧你……這麼一說,你們在一起真不錯。」
蜜芽兒聽聞,抿唇笑了。
「小舅舅,你真好!那你幫我和姥姥姥爺說,還要和我爹娘說!」
說著這個,她幾乎撲過去要摟住童昭的胳膊了。
童昭面對小外甥女的撒嬌,還能說啥,只好挑眉笑:「這個我可得考慮考慮……」
「啊,別啊,小舅舅你別這樣啊!」
就在這兩個人說話間,蕭競越騎著自行車從中科院那邊趕過來了,他褲兜裡還裝著一個禮物,是特意挑選了送給蜜芽兒祝賀蜜芽兒保研成功的。
轎車內的童昭和蜜芽兒自然是看到了蕭競越,蜜芽兒一喜,就要叫住蕭競越。
誰知道童昭卻攔住了她:「你先留在車上等一會,我去和他好好談談。」
蜜芽兒一聽,意識到了什麼:「小舅舅,你要和他談啥啊?」
剛才小舅舅答應得太快了,好像絲毫沒猶豫地就接受了自己和蕭競越談戀愛的事兒,她總覺得幸福來得太快不踏實。
現在看小舅舅這樣,就更加懷疑了。
童昭眸中帶笑:「想啥呢,他把我小外甥女拐走了,我當然得和他好好聊聊,告訴他以後有什麼事都讓著你點,別讓你受氣什麼的,是吧?畢竟他大你這麼多,我得和他說說才放心。」
蜜芽兒聽舅舅這麼說,想想也是,估計這事兒對舅舅來說太突然,他總得和蕭競越好好聊聊,確認下這件事,才有真實感?
當下只能是點頭:「嗯,那你們先談,談完了咱趕緊去吃飯啊,我怕姥姥姥爺等著急了。」
童昭幫蜜芽兒順了下頭髮:「知道,很快的。」
蜜芽兒目送著童昭下了車,關上了車門,之後便朝著蕭競越騎自行車而去的方向走過去了。她探頭向那邊看過去,無奈樹擋住了視線,她看不到了。
無奈地靠在座位上,她心想,應該沒什麼吧,小舅舅是看著蕭競越長大的,也算是扶持蕭競越走到今天的,他應該是相信蕭競越為人的。
至於蕭競越那邊,小舅舅在他心裡的地位自然是比山還重。就算小舅舅教訓他幾句,他也不會說啥,只會說好聽的,這麼一來,兩個人也無非就是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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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昭笑呵呵地安撫過蜜芽兒,便下車了。
下車後,他逕自往前走,拐過一個彎,便見蕭競越將自行車支在那裡。
「競越。」他喊了聲。
「童叔叔?」蕭競越聽到聲音,回頭一看是他,倒是有些意外,連忙迎過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呢?」
童昭挑眉,凝視著蕭競越沒說話。
蕭競越看他臉色,約莫猜到他應該是知道的了,當下就要開口解釋,誰知道還沒發出音呢,童昭突然伸出拳頭,直接朝著蕭競越揍過來了。
蕭競越在中科大是學過拳腳功夫的,如果是換一個其他人,他肯定也直接一拳迎上去了。可是對面的不是別人,是童昭。
這世上,如果說有一個人可以隨意打罵蕭競越而使得蕭競越絲毫不還手,那個人一定就是童昭。
童昭一拳頭揍在蕭競越左肩膀上,蕭競越咬緊牙。
緊接著童昭又是一拳頭捶在蕭競越胸口,蕭競越疼得臉色發白,不過也愣是沒吭聲。
童昭抬起腳,直接給了蕭競越幾腳。
蕭競越悶哼幾聲。
在一頓拳打腳踢後,童昭也有些累了,他終於停手了。
「競越,來,說說,這事兒到底怎麼回事。」打了一通人,他也不氣,也不惱,竟然是彷彿心平氣和地同蕭競越商量事兒。
蕭競越這個時候已經被打得胳膊腫,腿腳疼,站都要站不穩了,不過他還是咬咬牙,勉強撐住身體:「童叔叔,你要我說什麼。」
童昭挑眉,淡淡地說:「就說說你是怎麼和蜜芽兒談上對象的,什麼時候開始的,都到了那一步,一五一十地,老老實實地,都給我說。今兒個,我有的是時間,不用著急,你該說的全都給我說明白。」
蕭競越扶住旁邊的一棵樹,咬牙把自己這次回來找蜜芽兒的事都一五一十說了,最後低垂著頭道:「童叔叔,我是真心想對蜜芽兒好,這輩子絕對不會辜負她。」
誰知道他這話一說完,童昭直接又給了他一腳。
蕭競越不敢言語了。
「還有嗎?」童昭問道。
蕭競越一時無言,他不知道他還能說什麼。
面對其他人,他都能掌控場面,可現在是童昭,一個對他來說重要到影響這輩子,一個感情上來說亦兄亦父的人。
「我對她是——」
話還沒說完,童昭又是一記老拳。
蕭競越這下子算是明白了,童昭根本不想聽自己說。
「還有嗎?」童昭又問了。
蕭競越這時候能說啥,他只能抿緊沉默無言。
童昭頷首,命令說:「走吧,車在外面等著呢。」
說完,逕自轉身離開。
蕭競越猶豫了下,想想童昭的意思,覺得應該就是那個意思,當下連忙跟上。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到了校門外,只見那裡停著一輛桑塔納,是公車,駕駛座上坐著一個司機,而蜜芽兒正在後面車窗那裡探頭看過來。
蜜芽兒一看蕭競越和童昭一起回來了,當下總算鬆了口氣,連忙下車迎過去。
「小舅舅,你可算回來了,競越哥哥,你也來了啊?」
童昭見她這樣,笑了:「少來,別裝了,是不是怕我欺負你競越哥哥?」
心裡這麼想的,蜜芽兒也不敢承認啊,連忙撥浪鼓一樣搖頭;「沒有沒有,沒有的事,我就是想著姥姥姥爺得等急了,咱們趕緊過去吧。」
童昭彈了個響指,笑:「好,上車。」
當下童昭逕自上了前面的副駕駛座,蕭競越看了看,也跟著上了後面座位,坐在了蜜芽兒身邊。
「競越最近你們計算所忙嗎?」童昭的語氣熱情和善,像是在聊家常。
「還好,是有點忙。」蕭競越恭敬地回答。
「前段時間那個匿名信的事,到底怎麼回事?」童昭隨口問道。
蕭競越不敢怠慢,連忙從頭到尾都說了一遍。
「這樣……奎真那小子雖然驕傲了點,但是確實不像是幹這種事的人,現在寫匿名信的人有眉目了嗎?」
「有,不過一時之間也不好動。」蕭競越連忙回答說:「其實我現在有個新的機會,目前也在考慮。」
「什麼機會?」
蕭競越便說起來,原來最近他們中科院下屬的一家公司叫山海公司的計算機公司,有意招攬他過去負責芯片的研發。為了這件事,中科院院長也專門找他談過,意思是想大力發展這家公司,如果他能過去加入,將是很大的助力。
「那你怎麼想的?」
「我目前也在考慮,如果留在中科院,可能是一輩子做科研,可是這幾個月,我也在想,自己到底更適合中科院的環境,還是外面的公司環境。」
童昭往後微微靠在座椅上:「這個各有利弊吧。」
蕭競越點了點頭,這次的「匿名信」也算是一個警鐘,讓他明白,要做成一件事必然面對一路的荊棘,自己到底選擇哪條路,什麼更適合自己,確實是一個問題。
蜜芽兒聽到這個,卻是心中一動。
這件事,聽起來似曾相識,雖然和她所知道的上輩子的信息並不太一樣。
山海公司後來就是在蕭競越手中發揚光大,以至於最後收購國際知名企業,成為大型跨國公司的,想不到蕭競越竟然在這個時候就面臨這個機會了。
一時之間,童昭和蕭競越兩個男人就當前這情況討論著,蜜芽兒難免開始回憶上輩子的一些線索,以及這輩子的發展,試圖從中找出共同點,以作為這輩子的指路燈。
就在這時候,飯店到了,車子停下,大家下車。
下車的時候,蜜芽兒明顯注意到蕭競越好像發出一點痛苦的聲音,下去時候的腿腳也好像有點僵硬。
「你腿怎麼了?」蜜芽兒忍不住問道。
童昭也看到了,皺眉說:「怎麼了競越?沒事吧?」
蕭競越艱難地扶著車門,看看一臉心疼的蜜芽兒,再看看一臉關切的童昭,最後搖搖頭:「沒事,就是騎自行車的時候摔了一跤,摔疼了。」
「嘖嘖!」童昭搖頭,恨鐵不成鋼地上前拍了拍蕭競越的肩膀;「這麼大人了,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他這一拍,蕭競越發腫的肩頭也跟著巨疼無比,只疼得他冷汗往下流。
「又怎麼了?」童昭一臉無辜地問。
蕭競越還能說啥,面對這真誠又關切的童昭,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咽:「叔,我沒事,就是肩膀昨晚不小心碰到宿舍門上,疼。」
蜜芽兒這下子覺得不對勁了:「你真沒事吧?怎麼腿也摔了,胳膊也碰到了?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該不會出了什麼車禍瞞著沒說吧?
「對對對,還是去醫院吧,我讓司機開車送你過去,好歹檢查下,這樣乾忍著也不是事啊。」童昭比蜜芽兒都關心他。
蕭競越深吸口氣,再深吸口氣。
他現在總算知道,什麼叫一山更比一山高。
他用這個辦法狠狠地讓陸奎真吃了悶虧,現在童昭也把這個法子現成地用到了他身上。
不過他當然得忍,他當然不能說。
他瞭解童昭的脾氣,也知道童昭的心思,挨了這一頓打,吃了這次啞巴虧,這事兒就算是定了。
「沒事,只是碰了一點,不值當。」他笑著無所謂地說。
「沒事就好,那進去吧,老人家等著呢。」
於是三個人往裡面走,蜜芽兒開始還擔心蕭競越,後來很快心思就轉到了姥姥姥爺那邊了。
看樣子,舅舅這一關算是過去了,舅舅會幫著自己說話的。
可是姥姥姥爺呢,他們會不會覺得蕭競越大七歲,堅決不同意呢?
不過想想,他們應該是聽小舅舅的吧?
這麼胡思亂想著,便踏入了大廳中,今天童昭是訂了一個包間的,服務人員引導他們進了包間。
包間裡,童父童母都等急了的,見到兒子和外孫女過來,總算是鬆了口氣,趕緊讓服務員上菜。
童昭介紹了蕭競越,蕭競越也恭敬誠懇地跟著喊了姥姥姥爺。
「今天因為來得匆忙,也沒準備什麼東西看望您二位,實在是失禮了。」蕭競越面對兩位老人,姿態低得很。
本來童父童母是存著疑惑的,怕找個大七歲的,憑空看著比蜜芽兒「老」,或者說心思太全乎,把自己家蜜芽兒哄得團團轉怎麼辦。
現在一見蕭競越,頓時放心了。
穿著體面,看著穩重大氣,雖然不算太年輕(二十四歲的比起十八歲的確實不年輕了),不過好在那模樣周正,換句話說就是比較俊,好看。
況且說話辦事又是很穩妥孝順的樣子,兩個老人家還能不滿意嗎,他們連農村女婿顧建國同志都接受了,這個大七歲,擺跟前一看也算不了什麼。
「說什麼呢,這麼客氣做什麼,來,快點坐下,坐下喝口茶。」
童母仔細地打量蕭競越,越打量越喜歡,坐下後又問了蕭競越平時工作啊生活的事,蕭競越都一一恭敬地回了,童母更加滿意了。
「蜜芽兒這孩子不太懂事,被我們寵得任性,平時有什麼,你得讓著她點。」
童母說出這話,顯然就是同意了的,蜜芽兒一聽這個,抿唇笑了,心裡總算鬆了口氣。
蕭競越也是,原本提著的心放下了,他不自覺便望向旁邊的蜜芽兒,見她唇邊帶著淺淡的笑,眼眸裡亮得彷彿能發射出陽光。
看著這樣的她,他越發覺得,別說被打一頓,就是被打十次,都是值得的。
童昭從旁,看著自己小外孫女和蕭競越的眉來眼去,真是萬般滋味上心頭啊!
其實這件事,他剛回來從父母那裡聽到後,約莫也明白了,當下就跑去學校接蜜芽兒,恰好趕上蜜芽兒給自己攤牌。
他面上裝得若無其事,背地裡就是要給蕭競越狠狠地來這麼一下子,給他一個下馬威。
蕭競越這小子,也是他看著長大的,他當然明白了。
這小子從小心思就重,想得事情也多,面上看著老實,其實背地裡彎彎腸子真不少。如今拐跑了自己的小蜜芽兒,不知道籌謀了多久呢,可真是癩蛤蟆要吃天鵝肉。
他也不是說不讓他吃,不過既然有膽子覬覦自家蜜芽兒,那就該知道,萬一以後辜負了蜜芽兒,或者讓蜜芽兒傷心了,會有什麼代價。
現在教訓也教訓過了,該給他吃的排頭也給他了,按說這事兒算是過去,他也該接受了,不過看著他們這麼眉來眼去,怎麼這麼不是滋味。
從小疼到大的小苗苗,竟然被人挖走了。
正想著,不知道怎麼,童母的話題竟然轉移到了他身上。
「你說你怎麼大年紀了,到底怎麼回事啊,你和一蕊打算什麼時候要個孩子?昨天我和一蕊她媽說話,她媽還說呢,心裡著急,可是和一蕊說,一蕊總是說工作忙,你說這工作再重要,能有要孩子重要嗎?」
一聽這話,童昭就無奈了。
他當時結婚,其實也是想著到了年紀該結婚了,他和芮一蕊還算能合得來。可是沒想到芮一蕊堅決不要孩子,兩邊的老人都著急要孩子,這下子矛盾大了。
因為催著要孩子,甚至根本不能在一塊兒住了,芮一蕊煩有人催,而自己父母甚至芮一蕊父母那邊就忍不住想催。
也是,能不急嗎?
「爸,媽,一蕊她工作忙,她那家外貿公司現在生意太好了,忙得很,等忙完這陣子,我會找她認真地談下這問題。」
「可不是得談談,再這樣下去,你們都多大年紀了?你別光怪我催,你說這事兒,擱誰家能不煩?」
童昭能說啥,他只能點頭:「是,是,媽你說得對。」
說話間,他起身:「爸,媽,你們先和競越說話,我出去趟洗手間。」
還是決定先尿遁吧。
童父童母見了,搖頭:「你啊,其實你就是不把這事兒放心上,你說你如果真想要孩子,和一蕊談,她能不當回事,她不打算要孩子事先就應該說好,何必現在鬧成這樣呢!」
童昭一邊應著,一邊推開了門,誰知道也是趕巧了,恰好看到對面服務員引著兩個人過來,就是去對面的包間。
那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妻子芮一蕊,一個是金髮碧眼的男子。
關鍵是,兩個人看起來神態間頗為親暱。
這下子,童昭愣了,包間內的蕭競越蜜芽兒並童父童母,也愣了。
他們雖然沒看太清楚,可是卻認出了那個身穿高跟鞋和正裝短裙的女人正是芮一蕊。
芮一蕊和一個外國人挨著要進包間……
這?
一時之間,大家都不知道說什麼了,傻在那裡。
門外,芮一蕊開始也是一愣,略有些尷尬,不過很快她便坦然自若了,笑著和童昭打了個招呼:「童昭,這是史密斯先生,我的美國客戶。」
說著,又對那位史密斯先生說:「This is my husband Tong. 」
史密斯先生見了,連忙上前要和童昭握手:「Tong,Nice to meet you!」
既然介紹了童昭,那少不得要介紹這邊的其他人,於是芮一蕊又分別介紹了一番,蜜芽兒和蕭競越還好,尷尬地點了點頭,而童父童母則是全程面無表情。
一番尷尬的見面後,芮一蕊帶著她的客戶進去對麵包間了。
童昭繼續去洗手間,包間裡只剩下童父童母蜜芽兒蕭競越。
童母也顧不得蕭競越在場要維護剛才的和藹客氣了,當下氣得手都發抖:「不像話,實在是不像話,丈夫在這邊,她陪著一個外國男人去包間吃飯?」
童父連忙安撫:「也沒什麼,不是說了是客戶嗎?」
蕭競越怕兩位老人家氣壞,也趕緊說:「姥姥,其實這個應該是沒什麼,想必童嬸嬸這是應酬而已,人家美國客戶來到中國,她總得招待下。」
然而童母卻根本想不通;「她一個女人,怎麼單獨請人家美國客戶吃飯?她就不能再帶個人嗎,一男一女的,單獨進個包間,這傳出去像什麼話!」
蕭競越只好繼續打圓場道:「其實在美國,這種很常見,稀鬆平常,我們現在中國改革開放了,自然也開始學國外,正常的社交應酬,男女平等,請客戶朋友吃個飯,估計沒當回事,姥姥你也不用往心裡去。」
她不用往心裡去?可是她就是往心裡去了!
「哎,你說這叫什麼話?她不待見我們,我們就不住過去,這行,沒問題!她不想生孩子,我們也不敢直接催,只好旁敲側擊,這都行!可是現在,你說蜜芽兒保研了,童昭帶著大傢伙吃個飯,就趕巧能碰到她請人家外國人吃飯?咱這是看到了,咱看不到的,不知道還有什麼事呢?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啊!家門不幸啊!」
「改革開放,改革開放,這都改革得什麼,開放得什麼?怎麼把這人越來越改倒回去了?老頭子,你說咱們那時候,能有這種事?」
童父嘆了口氣:「這種事,咱就不說話了,讓童昭自己處理吧,他們年輕人的事,咱根本不懂。」
可是童母不服氣啊,心裡生氣啊:「不行,我得把老芮他們兩口子叫來,這得說道說道,你們說,這一蕊怎麼這樣啊?這還有個媳婦樣子嗎?知道的說這是咱老童家媳婦,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外國人媳婦呢!」
她這話一說出,大家頓時都不敢吭聲了。
剛才那情景,說不好,兩個人走得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的,有沒有其他關係,不好猜。
就在這時候,門開了,童昭回來了。
「怎麼了這是?吃飯啊?怎麼都不說話了?」童昭狀若無事,笑呵呵地這麼說。
「吃,吃什麼吃,哪有心思吃啊!」童母恨不得直接拿盤子砸童昭臉上:「這到底是啥意思,你說你有這媳婦和單身有啥區別?你這日子過個什麼勁兒!」
作為一個老太太,她年紀足夠大了,滿心只盼著能抱個孫子孫女的,所以一直不敢說啥,一直小心翼翼的,可是誰知道,現在竟然等來的是兒媳婦和外國人進包間!
她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童昭,今天這事兒,沒完,你得給個交代!」
說完這個,她直接把個盤子砸到了地上,摔了一地。
這飯,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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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這種事,原本開開心心要慶祝的一家人,也是沒心情了。
其實這是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現在改革開放,大城市的小年輕都開始學英文要出國,也開始崇尚外國人的生活方式,學著要思想解放,學著要自由要追求自我,年輕人在街頭蹦迪談戀愛,也有那穿著露肚臍裝的,有當街摟摟抱抱的。
或許是大家在過去那些年受到了太多的禁錮,一旦開閘,自由的洪水便難以遏制了,大家追求國外的那種自由化,也嚮往著外面那個花花綠綠的世界。
據說外國人的廁所都比中國人吃飯的地兒乾淨衛生,大家都知道外國好。
做外貿的生意好起來,大家都開始掙大錢了,對於外國客戶那更是恭恭敬敬的,生怕得罪財神爺。
可是老人們就看不太慣,一個是看不太慣你們幹嘛這麼巴結外國人,另一個是看不慣露肚臍裝的,男女當街摟摟抱抱的,覺得有傷風化。
許多年輕人覺得無所謂的,老人們看不慣。
就算童父童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可也是民國舊家庭出身,他們那時候風氣可和現在不一樣,當然接受不了。
況且,或許打心眼裡也是對芮一蕊不要孩子感到不滿,現在這件事正好讓他們爆發了。
忍無可忍了。
蜜芽兒看自己姥姥姥爺氣得不像樣,自然是小心陪著,打算當晚就在姥姥家睡。蕭競越這邊,其實早就準備好了禮物的,沒想到遇到這種事,也沒機會拿出來了,便陪著蜜芽兒一起過去姥姥家坐了會,之後便下樓走人。
蜜芽兒見了,就去送蕭競越。
走出樓道後,蜜芽兒苦笑了聲:「今天這事兒,實在是讓你見笑了,我也沒想到,竟然出這種事。」
小舅舅對她來說是至親,就算蕭競越是男朋友,可現在讓蕭競越看到這種家事,看到自己小舅舅婚姻中不太和諧的地方,她依然替小舅舅不舒服。
蕭競越知道蜜芽兒的心思,輕嘆了口氣,反而安慰說:「沒啥,平時過日子,難免磕磕絆絆的,誰家沒個爭執的時候,這都是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回去後,看看安慰下你小舅舅,陪著姥姥姥爺,多和他們說說話。」
蜜芽兒點頭:「嗯,我知道的。」
說完這個,兩個人一時相對無言,此時朗月當空,秋風微涼,草叢中的蟲鳴聲細細脆脆的,小區遠處有孩子尚在夜色中玩耍歡笑。
蕭競越從褲兜裡掏出來那個小盒子,深吸口氣,終於遞給了蜜芽兒。
「給,這個是我送給你的,慶祝你保研成功,本來想著找個合適機會給你,現在看來,也沒啥浪漫的時候了。」
蜜芽兒聽著他那語氣中的無奈,竟然不由得想笑,她接過來盒子,打開看了看,倒是意外了下,這是一個金耳環,菜市口百貨商場買的,也就是後來做廣告很厲害的那個菜百的金閃耀的金。
小小的金耳環,精緻可愛,在這月光下亮閃閃的。
「你有錢沒處花了嗎,買這個!」蜜芽兒的娘童韻倒是很有一些這種金手指,都是她爹顧建國給買的。
顧建國發財了,最愛的是給媳婦花錢,想買啥就買啥的,要多寵有多寵。
不過蜜芽兒這個當女兒的,倒是沒買多少,至今她的金首飾幾乎沒有,就是當年奶送的那個金長命鎖留著。
「不喜歡嗎,那天我逛了半天,人家售貨員說這個好看,說小姑娘戴合適。人家說,如果不喜歡,還可以換款式。」
蜜芽兒看著蕭競越那略帶緊張的語氣,看那樣子,他是生怕自己不喜歡呢。
「沒有啊,我挺喜歡的,很好看,就是覺得太貴了,不值當花這錢。」
蕭競越聽這話,鬆了口氣,笑了:「也不算貴,你喜歡就好。」
蜜芽兒看他笑,笑得又露出那小小酒窩,心裡又暖又甜的:「你原來是不是打算請我吃飯啊?」
請吃個晚飯,然後再送上菜百的耳環,他一定是這麼打算的。
聽起來還挺浪漫,可惜被攪和了。
「嗯。」
蕭競越也是無奈,他好不容易精心策劃想浪漫一次,奈何根本沒那環境。
蜜芽兒抿唇笑了,笑著間,忍不住問道:「你之前身上到底怎麼了?」
按理說他不是這樣的人啊,行事穩重,也不是那毛躁的人,怎麼會東磕一下西碰一下的,把自己弄得渾身到處是傷呢?
一時想著,如果說這事兒和小舅舅有關係,也不像啊,別說小舅舅一直很欣賞他,就說當時小舅舅那表情那語氣,和他相談甚歡,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