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溫左一臉不耐煩,注意到他臉色的幸存者忍著狂喜,歡天喜地把地上的男人拖走了,溫左這才鬆開壓著莫書晚的手,抽回手時在那軟軟的髮絲上蹭了幾下,原本很嚴峻的臉色一點點瓦解,黑暗中,一絲絲血色爬上溫左的臉。
莫書晚得了自由,却依舊沒能看到剛才那個讓她作嘔的男人,知道是溫左讓人拖走了,也不在意,只是用幽幽的聲音警告道:「我說過,我們不喜歡殺人,可如果有人執意要上來送死,我們也不介意用各種手段送你們一程。」
這番話頓時把還在圍觀的所有幸存者嚇跑了。
雖然視綫範圍中已經看不到任何一個幸存者,可莫書晚還是不敢放鬆,沒有放任自己的身體軟下去,拿上火把在溫左的幫助下,强撑著一口氣,挺直腰背走到棚子前,彎腰鑽進棚子,至少在外人看來,她狀態很正常。
可進了棚子後,那口氣立刻散了,溫左一把撈住往地上滑的莫書晚,連忙把火把插進一旁專門用來插火把的槽中,擔憂地扶起莫書晚,半摟著將她放在了一旁的乾草堆上,伸手摸出了手機。
——很難受?
「還好,不難受。」莫書晚抖著聲音說完,就從乾草堆上滑了下去,推開溫左著急要來扶的手,搖頭說:「我撑得住,你今天一天都沒怎麽休息,趕緊躺下。」
溫左哪裡捨得讓莫書晚坐在地上,伸手又把她提到了乾草堆上,莫書晚扶著腰痛呼出聲,本就白的臉色似乎更白了一些,溫左嚇了一跳,雙手僵硬地扶著莫書晚也不敢動了。
莫書晚緩過勁來後才發現溫左的僵硬,反應過來後,小心翼翼換了個讓腰不用受力的姿勢,解釋道:「是我自己腰不好,不關你的事,不要擔心。」
——你腰怎麽了?受傷了?什麽時候受傷的?
即使溫左沒能說話,莫書晚也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了焦急和擔憂,聲音不自覺又柔了一些,「謝謝,沒什麽大問題,只是我太久沒這麽劇烈運動過,腰有點受不了。」
溫左的視綫就跟著落到了她露出了一小截的腰上,臉色沉重地低頭打字。
——我幫你按按行嗎?
莫書晚哭笑不得,「爲什麽被你這樣一問,好像是你在求我似得,明明是你要幫我。」
莫書晚腰是真的疼的鑽心,溫左好心要幫她按按,她也沒矯情,連著道了好幾聲謝,就乖乖趴下了,t恤隨著她的動作往上縮,露出一截病態白的腰,溫左立刻伸手把她的t恤往下拉了拉,確保t恤將腰完全蓋住,這才上手。
溫左手下按壓的力道其實不重,但莫書晚還是疼的想哭,鬆了咬著下唇的勁,哆哆嗦嗦的問:「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安全區有點不正常?」
知道溫左沒辦法說話,莫書晚也就沒等,直接說出了自己觀察後的觀點,「他們太熱情了,熱情的不像是這個世界中生存過的人,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這個世界的土著,如果我遇到了一群來路不明一問三不知的人,我可能會提醒血月出來後的危險,但也僅僅只是提醒而已……唔!」
溫左眼神微沉,想到剛才聽到安全區的人說收穫不錯的話,眉毛狠狠皺起。
溫左手上的力道幷沒有因爲莫書晚的痛呼减輕,於是莫書晚再開口時,聲音抖得更加厲害,「可這一路上,他們不僅把兩個完全沒行動力的人扛回來了,甚至還主動分擔了殺喪屍的壓力,如果當時沒有他們在前面殺喪屍,沒有幾個乘客能活著到安全區。」
痛的臉上冷汗直冒的莫書晚把臉埋在手臂上,咬著牙忍過這一波劇痛,聲音疑惑的反問,「所以,他們究竟爲什麽要冒著危險做這些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的事?僅僅只是因爲好心?」
腦海裡浮現出高速上自己反問沒發現他們會怎麽樣,對方沉默微笑的模樣,默默在心底否决,絕不是因爲好心。
溫左垂著眼眸,專注的幫莫書晚緩解腰上的疼痛,竟是不打算跟莫書晚討論這個話題。
半晌沒等到溫左的動靜,莫書晚扭頭看他,見他表情竟然還很正常,眯了眯眼,忽然問:「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果然,溫左手下的動作頓了下來。
莫書晚想了想這一路溫左一切貼心的舉動,輕聲問:「怕嚇著我?」
溫左這次總算是偏頭和莫書晚對視了,從眼神中溫左能看出她隱藏的害怕以及想知道真相的執著,正在猶豫不定時,又聽到她說:「這是我上巴士後的第二個任務,就算這次在你的保護下我能平平安安活下去,可下一次呢?我不努力成長讓自己變得强大,遲早會在你注意不到的地方死去,謝謝你的好意,我真的很感謝你,但是現在,我真的想知道你發現了什麽。」
這些話完全擊中了溫左內心的軟肋,他深深的看了莫書晚一眼,拿起手機打字。
——他們原話:看到血月我還擔心了一下,沒想到這次收穫還不錯
給莫書晚看手機時,溫左一直緊盯著她的眼睛,發現她瞳孔瞪大,一臉不敢置信時,就明白她也想到了。
——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
「我……我需要冷靜一下。」莫書晚聲音抖成了波浪綫,哆哆嗦嗦趴回去,閉上眼睛隱去了眼中不敢置信的恐懼。
還能收穫了什麽……只有一群乘客,一群……儲備糧……
之前那些疑點在這個結果下完全對上了號,難怪,難怪對方要保護他們,難怪對方在那麽危機的情况下還要扛上沒有行動力的乘客……這個安全區,竟然把人當作食物!
莫書晚猛地坐起身,也顧不得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拿起一旁得西瓜刀,壓著聲音語速極快的對溫左說:「你先休息,今晚我們不會有事,如果我猜的沒錯,他們大概看上了你的實力,所以現在我們才會待在這裡,而不是和那些乘客待在一起,明天,明天找個機會離開。」
溫左剛想搖頭表示自己不累,已經猜中了他心思的莫書晚就直接說:「你不要逞强,你今天很累我知道,我的身體狀况你也看到了,離開這裡後,恐怕還要靠你保護我,所以現在你必須休息。」
莫書晚沒注意到,在她說完後,溫左臉上的溫度忽然飈升。
——我保護你。
因爲那恐怖可怕真相而顯得很焦躁不安的莫書晚幷沒注意到溫左的异樣,她推著溫左躺上乾草堆,「你快睡……不,你等等,你吃點東西再睡,你今天才吃了一個麵包,肯定很餓,不要拒絕,只有你吃飽喝足我們才有可能活著離開這裡。」
莫書晚簡直想把所有食物都塞給溫左吃,溫左却怎麽都不肯,雖說他隻吃了一個麵包,可莫書晚自己也幷沒有吃多少,兩人拉拉扯扯的都吃了食物,溫左就被莫書晚趕去休息。
明白利害關係的溫左雖然捨不得讓莫書晚受累,可還是强迫自己閉上眼睛,然而他這一晚睡的幷不怎麽好,往往沒到半個小時他都要驚醒一次,確認莫書晚還平平安安又再次入睡。
一直到天色漸亮,溫左睡飽起來,莫書晚才躺下睡了一會兒。
「起床!!!」
溫左伸手想去堵莫書晚的耳朵,可莫書晚已經被外面的聲音驚醒,猛地從乾草堆上坐起身,看到蹲在身邊的溫左,提著的一顆心放下。
兩人帶上所有家當鑽出棚子,棚子前還有一趟乾枯的血迹,莫書晚看了一眼就轉看向別處,現在才看清周圍的景象,視綫可及之處全部都是破破舊舊用各種破布拼成的棚子,此時每個棚子裡都有幸存者鑽出,中間只留了一條可以通行的小道,很髒很髒,基本什麽東西都有。
跟著人群一路走到了不遠處的廣場上,昨天見過的壯漢此時正站在廣場,手裡拿著一串破舊的木牌,幸存者們正在排隊取木牌,莫書晚和溫左隨大流的跟著排隊,輪到他兩領牌子時,壯漢沒有立刻分牌子,而是以審視的目光打量著莫書晚。
只是他幷沒能打量幾秒,莫書晚就被人高馬大的溫左護到了身後。
壯漢撇了撇嘴,「挖到五十顆能吃的野菜或者野草,你們今天的任務就完成了,完成後拿著牌子到我這裡領食物。」
想來現在能吃的野菜是真的不多,不然也不會兩個人的任務才五十顆野菜,莫書晚和溫左領了牌子,就跟在前面領了牌子的幸存者身後,走了一段路,竟然看到了正端著碗不知道在吃些什麽的其他乘客。
想到之前的猜想,莫書晚忍不住多看了他們幾眼。
結果就是這幾眼引起了那些乘客的注意,看到莫書晚和溫左竟然沒東西吃還要去幹活,乘客們就忍不住大笑,甚至有人幸灾樂禍地走到他們面前,還把一碗黃橙橙的東西遞到莫書晚和溫左面前展示了一下,故作驚訝的說:「你們竟然還要去幹活?這可怎麽辦呢?我自己也還沒吃飽,沒辦法跟你們分享了,你們加油,好好幹活還是能拿到食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