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六
五指微一用力。
巴化文“哎呀”一聲忙道:“她是古華的情婦。”
金大龍道:“這個我知道,霹靂宮、滇邊三洞相距不下千里,據我所知,他兩個也素無來往,怎麼會搞在一起的?”
巴化文道:“聽說是當年在塞外認識的。”
“塞外?”金大龍目中塞芒一閃,道:“塞外什麼地方?”
巴化文搖頭說道:“這我就不清楚了。”
金大龍道:“你不清楚我問她,她呢?”
巴化文搖頭說道:“不知道。”
金大龍“嗯”了一聲。
巴化文苦著臉忙道:“你該看得出,我是被她點了睡穴的。”
這的確不錯,金大龍略一思忖,臉色突變,道:“我知道她上哪兒去了。”
一指飛點巴化文喉結,巴化文喉間“格”地一聲,兩眼一翻,身子軟了,滑了下去。
金大龍似乎很急,鬆開了巴化文,穿窗掠了出去。
沈家,也是一片黝黑,而,一樣地,唯獨後院那小樓上燈光透紗窗,而且很亮。
小樓裡,擺設淡雅宜人,縷縷的檀香,還在裊裊上升,那金猊,就擺在書桌旁邊。
桌前,姑娘沈玉菁一襲晚裝坐在那兒,桌上攤著素箋,姑娘沈玉菁容光煥發,嬌豔動人,手裡握著筆,眼望著桌前的燈,正在那裡凝思。
門外,一聲輕響,沈玉菁一震而醒,隨即笑著問道:“是奇麼?快來幫我想想,這一句我窮搜枯腸仍……”
只聽身後響起一聲輕笑。
“紅粉班中博士,媚眉隊裡狀元也有才竭思盡的時候麼,菁侄女兒,什麼麒呀麟的。”
沈玉菁一驚,“叭”地一聲,手中狼毫落在了素箋上,墨漬一圈,掩了好幾個字跡。
“誰?”她霍地旋身,又復一驚。
第十七章 巧入虎穴
眼前,站著一個體態豐腴婀娜,嬌軀玲瓏凸現,身著黑紗晚裝,褻衣隱約的中年美婦人。
她眉梢兒挑蕩,桃花眼含春,竟是那位王夫人。
沈玉菁不愧奇女,剎時轉趨平靜,忙含笑站起,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王嬸兒,您請坐。”
王夫人淡然一笑道:“彼此不外,別多禮,菁侄女兒,聽說你失蹤了,怎麼你好好地坐在繡樓上作詩,還什麼麒呀麟地直叫,害得你王嬸擔了好幾天心,如今看來,我這心是白擔了。”
沈玉菁道:“王嬸,您請坐,容我詳稟。”
說著,她就要去拉椅子。
王夫人抬手一攔,道:“不坐了,我還有事兒,就站著聽你說吧!”
沈玉菁忙道:“那怎好意思?我身為晚輩,又怎敢失禮?您不常來,尤其沒上過我的小樓,說什麼您得坐坐喝杯茶。”
她又去拉椅子,這回王夫人沒攔,笑道:“菁侄女兒,你這白意拖延時間,是不是在等你那什麼麟呀?也真是,有了心上人也不跟王嬸說一聲,好讓王嬸替你高興高興,只是菁侄女兒,你可不像王嬸,你是個沒出嫁的黃花大閨女,三更半夜地跟個男人在小樓裡,那可不太好,得小心外面飛短流長說閒話呀!”
沈玉菁淡然笑道:“王嬸,您誤會了,但得問心無愧,何在乎世人之目指,您不知道,他是我的未婚夫婿。”
“哎呀!”王夫人風情萬種地眼波斜拋,笑道:“原來我們菁侄女有主兒了,真是,也不怕王嬸生氣,你爹也是,怎麼不發張貼,宴宴客呀,這是喜事,大夥兒該熱鬧熱鬧……”
沈玉菁道:“我爹不願驚動親朋……”
王夫人道:“這是什麼話呀……”
話鋒忽轉,道:“菁侄女兒,他,哪兒的人呀?多大了,幹什麼的,長得俊不俊,一定很俊,一定很俊,是不,是不是?要不然我們菁侄女兒怎麼看得上眼呀?王嬸倒要瞧瞧是誰家兒郎有這麼好的福氣。”
說著,她坐了下去。一抬手,道:“來,菁侄女兒,坐近些,跟王嬸聊聊他。”
沈玉菁的確聰明,忙道:“您坐,王嬸,我就坐在這兒好了。”
她要往桌前坐。
孰料,王夫人倏探柔荑,一把拉住沈玉菁玉手,硬把沈玉菁拖了過去按在了身邊,笑道:“真是,王嬸又不是大男人,怕什麼……”
桃花眼凝注,嘖嘖說道:“嗯,瞧瞧,我們菁侄女兒幾天不見,簡直容光煥發,嬌豔外透,出落得更美,更動人了,真是我見猶憐,所幸王嬸也是個女人家,要不然真想和口水吞下你……”
沈玉菁心裡小鹿兒亂撞,表面上卻力持鎮定,道:“王嬸您誇獎,也開玩笑。”
“才不呢!”王夫人道:“王嬸說的是心裡的話,王嬸也羨慕你,雖說王嬸人長得也不差,可是歲月不饒人,年紀上總吃了虧,肉沒你細,皮沒你嫩,你像個吹彈欲破的水蜜桃,王嬸就像,就像……我也說不上來像什麼?總之一句話,王嬸在你這年紀的時候,身邊的男人是一大把一大把的……”
輕嘆一聲,接道:“人生還不就是那麼回事?能有幾何?不及時行樂幹什麼,等到頭髮白了,臉成雞皮老掉了牙,男人們就不會看你一眼,想樂也不能樂了,你說是不,菁侄女兒?”
沈玉菁臉上直髮燙,淡淡地說道:“王嬸,我不懂!”
“不懂?”王夫人吃吃笑道:“王嬸比你懂事的早,也是個過來人,別跟王嬸裝,姑娘這麼大了,什麼不懂,要真不懂也沒關係,馬上就會懂了,菁侄女兒,要不王嬸教教你?嗯?若學會了王嬸這一套,准包你那個麒死心塌地,一輩子受用不盡呢!”
這讓沈玉菁怎麼接口?姑娘她既羞又氣,心裡暗暗埋怨個郎一去這麼久還不回來。
沈玉菁不說話,王夫人卻吃吃地又浪笑了:“哎呀,別害羞,還不是那回事!誰能免?誰能躲得過,誰又願意免,誰又願意躲呀,唉,姑娘家到底臉皮嫩,好吧,王嬸不說了,免得你低著頭害臊不說話,讓王嬸一個人說個沒完,等過幾天吧,過幾天你會求王嬸的……”
頓了頓,接道:“姑娘,他,姓什麼,叫什麼呀?”
沈玉菁心裡一轉,當即說道:“王嬸,他姓穆,叫奇!”
王夫人道:“他呀他的,多親熱,小兩口如膠似漆羨煞了人,像王嬸,卻嫁了個糟老頭子,唉,不提了,提起來就傷心,命薄嘛,有什麼法子,他,多大了?”
沈玉菁道:“二十八了!”
王夫人道:“那正好,正合適,哪兒的人呀?”
沈玉菁道:“河南!”
王夫人道:“噢!挺遠的,我還當是本地人呢,唉,你爹也是,怎麼就你這麼一個,也沒兒子,怎麼能嫁出去?這下好了,家裡總有個年輕的……”
一頓,笑問道:“姑娘,他,俊麼?”
沈玉菁答得好,道:“您何不待會兒自己看?”
王夫人吃吃一笑,道:“好主意,姑娘,你當我不敢麼?我怕什麼?我是你的長輩呀,我所以坐了下來,就是為等著看看他,不過,瞧我這身打扮,恐怕不太好,對不對?”
沈玉菁沒接口。
王夫人吃吃一笑,又道:“姑娘,是誰說的媒呀?”
沈玉菁微一搖頭,道:“沒人說媒,王嬸!”
王夫人“哦”地一聲道:“怎麼?沒人說媒……”
忽地格格嬌笑道:“王嬸明白了,不是憑父母之命,媒約之言,而是情投意合,私訂終身,是不是呀?”
沈玉菁只得點了點頭。
王夫人道:“一見傾心鍾情,這是緣份,姑娘,五百年前三生石上注定的,跟他怎麼認識的?在哪兒邂逅了他?”
沈玉菁道:“在城外,有一天我到城外去……”
王夫人突然一笑,道:“不對吧,姑娘,你身子一直很弱,什麼時候出過門呀?”
沈玉菁神情一震,沒能答上話來。
王夫人話鋒一轉,道:“姑娘,聽說你失蹤了,你爹也報了官,而你卻好好的待在家裡,這又是怎麼回事呀?”
沈玉菁心裡一緊,又沒能答上話來。
王夫人笑道:“姑娘,是不是你的他救了你,你感恩圖報,就把終身許給了他呀?”
此女高智,其實,也該只有這一種可能。
沈玉菁猛然一驚,腦際靈光電閃,心想,瞞既瞞不了,嚇嚇她也好,當即,她毅然點了頭:“您說對了,王嬸!”
王夫人臉色微變,笑道:“這麼說,金觀台那位住持也是他殺的了?”
沈玉菁又一點頭,道:“是的,王嬸,他的本領很大……”
“本來就是!”王夫人強笑說道:“要不怎麼殺得了那位道行高深的住持呀……”
忽地站了起來,仍拉著沈玉菁的手不放,道:“姑娘,我這身打扮讓男人瞧進眼裡不太好,萬一他要是見了我心裡就忘了你,那就糟了,王嬸的罪孽可就大了,我得回去換件衣裳再來,走,姑娘,送送我。”
沈玉菁見她站了起來,心裡剛一喜,聞言心裡又一緊,明知要糟,但她一個弱女子能有什麼法子?
她那裡心裡想計,剛要說話。
王夫人臉色一變,倏地笑道:“糟了,你瞧,想躲他卻躲不掉,你的他回來了……”
沈玉菁當然聽不見,心頭猛跳,還在半信半疑,王夫人已然接著說道:“既然躲不掉乾脆就坐下等他進來,讓他瞧個夠吧!”
拉著沈玉菁又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