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八
金大龍道:“難道武威有什麼不好?”
金花娘道:“要是不好,豈會被稱為銀武威?”
金大龍道:“那麼,它會是古華傷心地?”
金花娘臉色微變,凝目說道:“你為什麼老在這上面轉來轉去?”
金大龍道:“不是不在乎麼?”
金花娘道:“我是說,你的話題為什麼總不離古華跟我的邂逅處?”
金大龍道:“這有什麼不對?我不是說了麼?相對枯坐不是辦法,總得找些話來說說……”
“那麼,古往今來,上下四方,什麼不能談?”
金大龍道:“這又為什麼不能說?”
金花娘道:“很簡單,我不願意說。”
金大龍道:“那麼,這樣吧,古華既假神之名,據祠為窟,你我就談點類似的,譬如觀,庵,廊,寺……”
金花娘臉色再變,一搖頭,道:“我生平不信神,也跟這些地方無緣,更不願談。”
金大龍含笑說道:“誰說你跟這些地方無緣?”
金花娘突然拉著沈玉菁站了起來,道;“我倦了,想告辭了。”
金大龍跟著站了起來,道:“不再坐會兒了麼?”
金花娘道:“謝謝你的好意,不了,如今,你退出去……”
“可以!”金大龍道:“請讓我跟玉菁說幾句話。”
金花娘道:“怎麼?還要話別?有人說看情人話別會害眼,要不要我迴避一下。”
金大龍道:“假如你願意,那是最好不過。”
金花娘倏然嬌笑道:“你明知道我不願意,那是最好不過。”
金大龍道:“那麼你儘管聽,我跟玉菁沒有綿綿的情話……”
隨即轉望沈玉菁,含笑說道:“玉菁,你看過三國?”
沈玉菁點了點頭,道:“看過!”
金大龍道:“你知道三國中最奸詐的是誰?”
沈玉菁道:“我知道,曹阿瞞!”
金大龍道:“最懦弱的呢?”
沈玉菁道:“劉玄德。”
金大龍道:“你看過那段煮酒論英雄?”
沈玉菁道:“我看過。”
金大龍道:“天下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
霍地轉注金花娘,道:“金花娘,涼州羅什古剎中,僥倖未死的慕容奇在此。”
金花娘神情猛震,大驚失色,脫口驚呼,往後便退,不自覺地,她鬆了抓在沈玉菁皓腕上的那雙玉手。
沈玉菁猛地一衝撲向了金大龍,及至金花娘發覺欲抓時。金大龍已跨步閃身,擋在了沈玉菁身前,笑道:“聞雷失箸,一震之威如此,看來人永難當天威。”
只聽沈玉菁在背後說道:“奇,你讓我佩服。”
金大龍笑道:“玉菁,那一半也得靠你的智慧……”
金花娘臉色鐵青,道:“你兩個都夠高明……”
金大龍淡然一笑,道:“金花娘,你誇獎了,要是連這麼點心智都沒有,我還闖什麼江湖,你說是麼?”
金花娘沒答應,媚眼兒凝注,道:“你說你是慕容奇?”
金大龍道:“是的,你信不信”?
金花娘搖頭冷笑道:“我不信。”
金大龍道:“為什麼不信?是因為你眼看著我被圍攻致死?你也是那個圍攻中的一個?
金花娘冷然說道:“這種血淋淋的事,你別往我頭上扣!”
金大龍道:“那你為什麼不信?”
金花娘道:“那是因為我不相信自己有這種福氣。”
金大龍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金花娘道;“落拓青衫七絕神魔宇內稱最,能見著他,人人引為榮寵,這不是福氣是什麼?”
金大龍笑道:“你很會說話,也很會奉承人,我被你捧得有飄飄然之感,只恐怕你是口是心非,言不由衷,據我所知,人人視慕容奇為凶煞惡魔,尤其當年參與羅什古剎行兇那幫人,他們更視慕容奇為煞星,為眼中之釘。”
金花娘道:“那是他們,跟我無關。”
金大龍道:“那麼你剛才為什麼聽說慕容奇之名而心驚?”
金花娘道:“當然心驚,這福得來太突然,能不心驚?”
金大龍道:“你不是不信麼?何來福氣之說?”
金花娘道:“可是你說你是,你該知道當我乍聞慕容奇之名時,我沒有時間去考慮真假,心驚,這是第一個自然的反應。”
金大龍淡然一笑,道:“金花娘,你的確深具辯才……”
金花娘忽地一斂怕人的神態,換上一副楚憐的嬌態,柔聲說道:“我說的是實話,不管你是不是慕容奇,我都要告訴你,我沒有參與當年羅什古剎行兇,那種血淋淋的事跟我無關,要有錯處,那便是我不該邂逅古華,更不該跟著他逃到中原來,其實,藉神詐財害人的是他,我跟他的關係僅僅是情夫情婦,你既然已經放了他,對別的,就該放手了。”
金大龍淡然笑道:“你沒有幫他藉神詐財?”
金花娘搖頭說道:“沒有,絕沒有。”
金大龍道:“那麼,你嫁給王大戶用心何在?”
金花娘道:“女人家總是要嫁人的,嫁人還得找個誠實可靠的,像我這種女人,這個年紀,一旦厭倦了武林,更需要有個歸宿,可是年輕的人不要我,所以我只有嫁給了王大戶。”
金大龍道:“你的確很會說話,以我看,你也是在謀財害命。”
金花娘道:“怎見得?”
金大龍道:“有人告訴我你對外勾三搭四,不守婦道,對內你用你的色相迷惑年輕的,王大戶而不惜一切,王大戶只要過了世,王家的家產,就是你的了。”
金花娘忙道:“你可別胡說,也別含血噴人……”
金大龍搖頭說道:“我無須詭辯,這是不是事實,我已經親身體驗過了。”
金花娘道:“那麼你的意思是……”
金大龍道:“很簡單,不管我是不是慕容奇,我忝為武林一介,這些醜惡污穢的事我不能不管。”
金花娘道:“這麼說來,半天的話我是白費唇舌白說了,今夜你是絕不肯放過我了?”
金大龍點頭說道:“你是說著……”
“了”字尚未出口,金花娘嬌軀忽閃,撲向了身後的雕花長窗,她想破窗而遁,她身手不弱,閃身便到了窗前。
這時金大龍喝道:“不作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你跑什麼?”
只一跨步,人已到了金花娘身後,探掌如電,五指已搭上了金花娘的香肩。
金花娘未跑成,她嚇得魂飛魄散嬌軀一哆索,沒回身,顫聲嬌笑說道:“喲,男女授受不親,你也不怕我的菁侄女兒……”
金大龍截口說道:“你放心,玉菁不是世俗的女子,更不是醋娘子。”
這一扳,扳出了麻煩。
金花娘香肩的衣衫一齊掉了下來,立時暴露出一大半顫抖的酥胸,那一塊,欺雪賽霜,滑膩難以留手,簡直像羊脂,沈玉菁嬌靨一紅,忙垂首閉目。
金花娘她媚眼兒微拋,風情萬種,媚蕩蝕骨,“咭”地一笑,道:“瞧瞧,喜歡不喜歡,冤家,你也真忍心。”
嬌軀一晃,整個兒向金大龍懷裡倒去。
可惜,金大龍是個硬錚錚的漢子,他雙眉一揚,道:“到了這時候你還敢施刁?”
左手往下一撈,抓上了金花娘下面伸手偷襲他小腹那雙柔若無骨的腕脈,右掌一指點中了金花娘的昏穴上。
金花娘眉眼兒一閉,這回整個人當真地軟了,往下便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