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
獨孤朋哼了一聲,道:“卞騙子坑了衛振東,使得衛振東白白背了一箱銀塊的債,如今威遠鏢局的命脈全操縱在長安酒樓主人手裡,他什麼時候一伸手,衛振東拿什麼還,豈不是只好將鏢局拱手讓人了麼?”
金大龍點頭說道:“高明,不花一文錢,買下一座鏢局,只是,老人家,對卞前輩幫忙一語,我不敢苟同。”
獨孤朋道:“為什麼?”
金大龍道;“想卞前輩是六奇中人物,衛振東也是白道英豪……”
獨孤朋冷笑說道:“你知道什麼,唯有我老人家瞭解卞騙子,我連他身上有幾根汗毛都清清楚楚,只要有人出高價,他連他的親生爹娘都會騙上一騙,你明白麼?”
金大龍呆了一呆,道:“這我倒不知道……”
頓了頓,接道:“這麼說來,卞前輩真有可能是……”
獨孤朋道:“根本就是,小子,你想,如今大事未成,那卞騙子怎會離開長安?他有一宗好處,只拿了人的錢,接下了人家的事,他一定替人家辦完才抽手。”
金大龍沉吟了一下,道:“那麼,衛振東已然吞鉤蹈網,為什麼至今鏢局仍是他的?”
獨孤朋搖頭說道:“那我老人家就不得而知了,也許,他們在等待什麼?”
金大龍道:“老人家以為他們在等待什麼?”
獨孤朋搖頭說道:“不知道,難說。”
金大龍道:“他們這又是什麼用意?”
獨孤朋道:“小子,沒人怕錢多的。”
金大龍點頭說道:“該是,老人家可知道,長安酒樓的主人是誰麼?”
獨孤朋搖頭說道:“不知道,也難打聽……”
金大龍微詫說道:“難打聽?”
“可不是麼?”獨孤朋道:“問遍長安城,都說姓甄,叫甄百萬,當然,你我都明白,這三字絕對不真,陰陽二怪豈是輕易服人之人?”
今大龍道:“那麼老人家何不找二怪……”
獨孤朋老臉微紅,一搖頭,道:“陰陽二怪向來焦孟不離,那陰怪莫庸必也在長安城內,一旦他二人聯了手,恐怕……”
搖頭苦笑不語。
金大龍道:“老人家何不邀全六奇……”
獨孤朋道:“我六個只有每年八月中秋在黃鶴樓碰頭一次,別的時候誰也難找到誰,如今是什麼時候,假如等八月中秋再趕到黃鶴樓,一去一來,遠水哪救得了近火?”
金大龍微愕說道:“遠水救近火?老人家是要……”
獨孤朋道:“我老人家生平無他好,唯愛杯中物及伸手管閒事,如今這件事既被我老人家碰上了,我老人家怎有袖手旁觀之理?”
金大龍微皺眉說道:“這倒是麻煩得很……”
獨孤朋道:“確實很麻煩,只是,小子,難道你不聞不問麼?”
金大龍笑道:“老人家,我為什麼要聞要問?我一非成名奇人,二又不愛管人閒事,有道是:自掃門前雪……”
“小子”獨孤朋道:“雪快要下到你門前了。”
金大龍淡然笑道:“等它礙足時再掃不遲。”
獨孤朋雙眉一軒,道:“小子,你真要到那時候再掃?”
金大龍道:“老人家,我沒有必要作欺人之談。”
獨孤朋臉色一變,道:“小子,我沒有想到你……”
金大龍淡淡笑道:“老人家,我父子閉了塞外牧場,遠來長安,只為創番事業,謀求個飽暖,如今甫到此處,一事未成,哪有工夫管別人的閒事?更不願惹上一身麻煩……”
獨孤朋霍地轉注金老頭,道:“老哥哥,你怎麼說?”
金老頭淡淡說道:“獨孤大俠,將來鏢局由他兄弟掌管,老朽這瞎了眼的……”
話猶未完,獨孤朋憤然站起,冷笑說道:“好,算我酒鬼醉眼模糊沒看清楚人。”
話落,一陣風般衝出了門,破空而去。
金老頭淡然而笑,道:“大龍,去替他絆住一個。”
金大龍應聲說道:“是,爹!”
舉步行了出去。
他這裡剛出房門,東屋門適時而開,一條瘦高黑飛步而出,他一見金大龍一怔,旋即頭一低,要走。
金大龍及時喊道:“是莫帳房麼?”
那瘦高人影可不正是帳房莫懷玉?
他立時停步“哦”地一聲乾笑說道:“原來是金爺,還沒睡?”
金大龍一邊往他立身處走,一邊說道:“剛來了個朋友,他剛走……”
說話間已到莫懷玉面前,笑問道:“怎麼,這麼晚了,莫帳房還要出去?”
莫懷玉笑道:“我這個人心裡不能有一點事兒,剛想起有筆帳算錯了,所以急忙披衣而起,打算去算算……”
金大龍笑道:“莫帳房令人敬佩……”
“好說!”莫懷玉道:“金爺要沒有事,我失賠……”
金大龍忙道:“正有事請教,聽家父說,房子………”
莫懷玉道:“明天我就帶金爺去看房子……”
金大龍道:“多謝莫帳房,價錢方面……”
莫懷玉道:“金爺最好跟他當面談。”
金大龍道:“還要請莫帳房幫忙一下,我不會虧……”
莫懷玉道:“那什麼話,我應該的,金爺只管放心……”
“對了”!金大龍道:“莫帳房,那房子夠大麼?”
莫懷玉忙道:“夠,夠,金爺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
金大龍一點頭,道:“好吧,莫帳房忙去吧!”
莫懷玉神情一喜,拔腿便走,他剛走兩步,金大龍又一聲:“莫帳房,請等一下!”
莫懷玉只得停步回身:“金爺還有什麼事?”
金大龍一搖頭,道:“算了,還是等明天看房子時再說吧!”
莫懷玉既急又氣更恨,但他只有忍住,轉身匆匆而去。
望著那瘦高背影,金大龍一笑轉身回房。
這一夜,爺兒三個沒睡,燈下密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