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六
“也許是路過,往西去有一片磚窯,那兒有人,上天橋來不走壇根兒得繞老遠的道兒,所以他們經常從壇根兒過。”
“呃!我說嘛。”
花三郎以這一句,結束了這番談話,一杯茶喝完,沒倒第二杯,他就付了茶資走了。
夥計說往西去,花三郎就往西去。
果然,往西走沒多遠,繞過一片矮樹林,就看見磚窯了。
說沒多遠,可也離壇根兒出了百丈了,再加上這片矮樹林擋著,難怪看不見,難怪剛才西廠的高手沒搜到這兒來。
是一片磚窯,不過看樣子已經荒廢了,有的窯已經塌了,地上還有些土坯,也都破得差不多了。
夥計說這兒有人。
花三郎可就沒看見人。
雖然沒看見人,可是花三郎並沒有放棄,屏息凝神,運功戒備,一座窯一座窯的看。
地上一片紅土,這種地容易留腳印。
事實上花三郎就看見了一些雜亂的腳印。
由著腳印,他找到了一座窯,剛近,就覺得熱意逼人。
荒廢的冷窯怎麼熱意逼人。
花三郎發現,這座窯剛燒過,不是燒磚,而是……
花三郎在窯裡發現,一些沒燒完的草,沒燒完的竹片。
是那不見的竹籬跟草人。
弄到這兒來燒了,恐怕還不是一個人,一個人辦不到。
抬眼四望,左近沒有人家,
但是,右前方五六十丈處,有一片濃密的樹林子。
樹林子裡,或者是樹林子的那一邊,會不會有人家。
花三郎打算過去看看,心念方動,倏覺腦後風生,身後有東西疾快襲到。
花三郎滑步旋身,暗襲落了空,是個穿粗布褲褂的壯漢,手使一根黑得發亮的鐵棍。
壯漢臉上有灰,身上有紅土,腳下穿的是雙草鞋,一看就知道是個干力氣活兒的粗人。
壯漢一棍落空,攔棍橫掃還要打。
花三郎抬手一攔:“慢著,你這是干什麼?”
“幹什麼?”壯漢瞪圓了眼,話說得粗裡粗氣:“你裝什麼蒜,告訴你,這片磚窯是我的祖產,給多少錢我都不賣,想搶我就玩兒命,打死人大不了吃人命官司。”
是怎麼回事?
花三郎笑了:“朋友,你弄錯了,我跟你的磚窯沒關係,我是過路的。”
“你想瞞我,門兒都沒有,我粗是粗,可是我並不傻。”
“真的,我是過路的,你要是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你真不是?”
“真不是。”
“那你就離我磚窯遠點。”
“我這就走,不過我也許能幫得上忙,是京城裡的哪一家,要搶你的磚窯?”
“你既然跟這檔子事沒關係,就別問,快走你的吧。”
“我純是想幫忙……”
“用不著,我自己能應付。”
人家拒人千里,花三郎還有什麼好說的,二話沒說,他扭頭走了。
看看花三郎走得不見了,壯漢把鐵棍往肩上一扛,撒腿奔向那片濃密樹林,一頭紮進去不見了。
花三郎沒料錯,樹林裡真有住家,還有人。
新蓋的茅草房子,一明兩暗,樹林裡站著個穿黑衣的瘦高漢子,面對著不遠處的磚窯,
站在他站的地方,磚窯那邊的一動一靜,可以盡收眼底,看得清清楚楚。
壯漢近前道:“走了,我看這地方不能用了。”
“撤吧,這小子太鬼了,真要等他找到這兒,再撤就來不及了。”
瘦高黑衣人轉身,與壯漢並肩走向茅屋,剛走兩步,兩個人臉色陡地一變,停住了。
從茅屋裡滿臉堆笑地走出個人來,不是別人,是花三郎。
花三郎像個沒事人兒似的,左看看,右瞧瞧:“真虧兩位能找這麼個地兒,住在這兒還真不錯。”
瘦高黑衣人定過了神:“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花三郎抬手一指壯漢:“問他,他那雙腳太白,太乾淨了,別處都像,就腳不像,而且那一棍的威勢,也不是個燒窯的揮得出來的。”
壯漢臉色一變,沒顧得低頭看腳,一施眼色,與瘦高黑衣人雙雙挨了過去。
一根鐵棍,兩隻肉掌,招式所指,都能要人的命。
花三郎從他兩人之間穿過,道:“我不為己甚,只告訴我,為什麼跟三廠作對,肖家人現在何處,我保證不為難你們倆。”
“憑你也配。”瘦高黑衣人一聲厲叱,兩人又自撲到。
花三郎一笑道:“你看我配不配?”
身隨話動,劈手奪過了壯漢的鐵棍,順勢一掄,嚇得兩個人急忙倒退,然後他手一圈,兒臂似的一根鐵棍,居然讓他繞成一圈一圈的。
兩個人大驚失色,轉身就跑。
花三郎振腕一拋,鐵棍抖直,脫手飛出,砰然一聲落在兩人面前,嚇得兩人腳下一頓,花三郎的兩手,已落在兩人後頸之上。
兩人只覺脖子上象上了一道鐵箍,不敢動了。
“配讓你們答我問話麼?”
兩個人都沒說話,只覺兩個身子往下滑。
花三郎猛然想起,待出手卸兩人下巴,卻已經來不及了,兩個嘴角都流出了鮮血。
這究竟是什麼組織、規法這麼嚴厲?
又都是怎麼訓練的,一個個都能視死如歸?
花三郎頹然鬆手,想了一想,走進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