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
因為,眼前沒有一座像樣的大冢,只有一座座連進個人都難的小墳小墓,遑論開進大車去。
項剛皺了眉。
花三郎仍在察看地下,突然,他仰起道:“項爺,怎見得那幾輛大車,不是折回去了。”
項剛一怔道:“兄弟,你怎麼說?”
花三郎指著地上道:“您看,車多,輪痕雜亂,若是到了這兒以後又折回去,是不容易看出來的,對不?”
“對,可是有沒有人看見,車又折了回去呢?”
卜少武道:“這倒沒聽說。”
花三郎道:“但是那幾輛大車,絕不可能就這麼沒了,就這麼消失了。”
卜少武道:“可是總教習,要是他們折了回去,該有人看見啊!”
“也許沒人看見他們又折了回去,但是兩者比起來,是不是後者較為可能?”
卜少武道:“這倒是。”
“那麼,咱們只有循可能的去追查了,是不是?”
卜少武剛要點頭。
項剛已道:“走,咱們往回找。”
一行人一路查看,一路往回找,還一路打聽著。
沒有找到什麼,但卻打聽出來了一些。
有人說,昨夜運棺的幾輛大車過去後,不多久,又聽見了車聲,但是沒有人開門再看一眼,誰願意半夜看運棺車?倒霉,至於是不是那些大車回了頭,也就沒人知道了。
可是,有一點,上了大街,就是石板路,是一點車輪痕印再也找不到了。
麻煩了,好不容易得來的一條線索,就此斷了。
花三郎、項剛不死心,騎著馬滿城走,沿途都有人報告。
但卻毫無收穫。
看看天色,已近正午,項剛、花三郎正要回去,一名大檔頭飛奔而至,氣急敗壞的道:“稟項爺,東廠的兩名大檔頭,在城西被害了。”
這還得了,項剛、花三郎神情猛震,縱馬疾馳。
來到城西,不在別處,卻在一家小酒館裡。
酒館已由三廠的人封鎖,行人都避得遠遠的。
進門一看,花三郎、項剛都為之一怔,
酒館的掌櫃、夥計,已被拿下了,縮在牆角,面無人色。
兩名東廠大檔頭,據一桌對面而坐,坐得好好的,面前桌上也還有剩酒殘菜,但是兩個人已氣絕多時了。
“怎麼回事?”
項剛震聲而問。
在場的一名大檔頭道:“稟項爺,今天一早發現,他們坐這兒不動了,掌櫃跟夥計發現他們死了,一嚷嚷,咱們在附近偵查的人跑了過來……”
項剛攔住了那名大檔頭的話,跟花三郎近前查看。
兩名已死的大檔頭,身上一無傷痕,二沒血跡,一時難看出死因。
那名大檔頭道:“或許是中了毒……”
花三郎一搖頭道:“不是,中毒不是這個樣子。”
項剛道:“那是……”
“沒有外傷,要就是內傷,內傷必在近距離,似乎不可能。”
“那究竟是……”
花三郎剛要說話,突然看見了什麼,凝目望兩名大檔頭的太陽穴。
項剛也看見了,兩名大檔頭的太陽穴上,各有一個小紅點,針頭大似的小紅點。
“兄弟,難道……”
花三郎兩手已貼在兩名大檔頭的“太陽穴”上,手挪離時,兩隻手掌心裡已各多一根細如牛毛的小針。
“在這兒了。”
項剛道:“兄弟,這是……”
針尖上藍汪汪的。
花三郎道:“淬過毒,見血封喉。”
“該死。”項剛一掌劈塌了桌子,酒菜碗盤灑了一地。
兩名大檔頭要倒。
旁邊的人連忙扶住。
項剛:“兄弟,看得出來是……”
花三郎道:“目下難看出什麼,江湖上使用這東西的人很多。”
項剛沉默了一下:“不關他們,放了。”
他是指掌櫃跟夥計。
誰敢不聽,幾名大檔頭馬上放人。
“回去再說。”
剛出酒館,又有人來報,又有一名大檔頭被害,這個是在大街上。
趕去一看,死因一樣。
這是前所未有的事。
這還得了,一連死了三名大檔頭。
是誰這麼大膽?
是劫擄肖家人的那一幫嗎?
當然,現在頭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們。
真的向三廠挑戰了。
對花三郎來說,究竟是敵是友呢?
站在屍首前面,項剛臉都白了。
難怪,三廠自成立至今,從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倒不是說,三廠的人是鐵打金鋼,銅澆羅漢,從不死,三廠的人死過,那是在京外,但是在這天子腳下這麼一連的死三個,尤其是剛在爆發大事件之後,還從來沒有過,尤其,這項主持其事的,是項霸王。
這個人,霸王項剛他丟不起。
花三郎全看在了眼裡,道:“項爺……”
項剛道:“不要勸我,兄弟,你看見了。”
“我是看見了,但是又能怎麼辦,急、氣都於事無補,反而會自亂分寸。”
“我知道,可是這種情形,誰又能忍得住。”
“項爺,忍不住也要忍。”
項剛還待在說,花三郎已轉臉望一名東廠大檔頭:“傳項總教習令,從現在起,負責偵查、巡弋的弟兄,不管什麼時候,至少要兩個人以上在一起,嚴禁單獨行動。”
“是。”
那名大檔頭領命傳令去了。
花三郎又轉望項剛:“項爺,從現在起,咱倆也分頭行動,這樣可以雙線並進,我建議您換坐騎步行,要是還騎馬,人家老遠就知道了。”
“行,兄弟,咱倆怎麼分法?”
“您負責西城、北城,我負責東城、南城,有任何重大發現,馬上派人聯絡,互相支援。”
“好,就這麼辦。”
“對方所用暗器太過細小,無論在任何情形,任何方位都能出手,不容易防,項爺千萬小心。”
“別惦記我,你自己也留心。”
“多謝項爺,不是我花三郎誇口,他們要是能要了我的命去,三廠就不必偵查了,他們要什麼,三廠就給什麼吧。”
花三郎沒多耽誤,說完這句話,就跟項剛分了手。
他負責東城、南城,自然就往東城、南城走。
一路走,他一路想。
劫擄肖家上下的那幫人,僅只是劫擄,並沒有傷人。
如今為何突然向三廠的人下毒手。
是為嚇阻?
不會,這種方法,是欲蓋彌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