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蕭桓的決心

蘇雲卿視角

蘇雲卿病了幾日，平常身體很好幾乎沒生過大病的他一旦倒下，果然十分兇險，體溫退了又升，來回反復，人也十分沒有精神，短短一周就瘦了不少。

自那日高燒暈倒過後蕭桓就沒再去看他，讓管家找來了可靠的醫生和護工去照顧他。

醫生表示他病倒的原因除了性事苛烈，傷口炎症以外，還有重要的一點就是心理長期處在巨大的壓力下，再這樣下去可能會出現抑鬱症狀。發燒可以通過物理的方法痊癒，但是如果患上抑鬱症就會很難治療，所以一定要及時開導他，避免出現壓力過大的情形。

醫生建議讓他多與熟悉的人相處，管家就做主將王婆婆調了過來。看到了慈祥又熟悉的王婆婆，蘇雲卿果然心裡好受了些，病情也逐漸好轉，穩定了起來。

如今的天氣已經入秋了，屋子裡鋪設了地暖，一直十分溫暖。蘇雲卿靠著床看著窗外發呆，外面的山林有些蕭索，正如他現在的心情。當初他被擄來的時候還是初夏，現在不知不覺都已經入了秋，難道他還要在這裡呆一輩子嗎？一個人在這裡度過每一個像今年一樣的夏天嗎？

總感覺來到了這裡之後時間的流逝都變得不明顯了，每天都過得糊裡糊塗，非常空虛。原本他覺得，這個蕭先生說不定是有些喜歡自己的，不妨試試用軟和的態度去迎合他，一步一步得到他的信任。但是他可能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不僅沒有成功，情況反而越來越糟。

那個人的態度很奇怪，一開始將他擄來的時候，樣子十分隨意，遊刃有餘，好像從未有過失控的時候。對他像是對待一個普通的陌生床伴，有漠然，有欲望，但是沒有感情。

但是大約一個多月後，他吃下了春藥去纏著蕭先生，那時候蕭先生主動吻了他。蘇雲卿記得很清楚，那是他們第一次親吻，也是他的初吻。那個吻很纏綿，很溫柔，實在不像是對待一個床伴，反而像是有些喜歡他。正是這個溫柔的吻給了蘇雲卿一點暗示，讓他決定去向蕭桓示好，以爭取更多的自由空間。

但自從搬到了這裡，那個蕭先生的樣子就變得很奇怪，十分喜怒不定。面對他的示好和順從，經常前一秒溫柔，後一秒就變得暴烈。他看他的眼神也從漫不經心變得很冰冷，有時候他能覺得那目光中有著一絲藏得很深的忌憚和克制。

那個蕭先生在忌憚什麼，在克制什麼？難道處在最底層的弱勢者不是他嗎？

蘇雲卿越想越疑惑，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很重要的事。可是他大病了一場，十分虛弱，很難進行冷靜理智的分析，想得多了頭就有些昏沉。

蘇雲卿躺了下去，蓋上被子小憩，不一會兒就陷入了沉睡。

蕭桓視角

蘇雲卿高燒暈倒的時候，蕭桓坐在那看著他狼狽地躺在床上，四肢大攤著，滿身都是被他弄出來的傷痕和濁液。他想要聯繫醫生，但是拿出手機後卻又久久沒能按下去。

眼前的情況不正是一直以來他所希望的嗎？折磨仇人之子，讓他毫無尊嚴，痛苦無比地死去，死於一場難堪羞辱的情事或者也不失為一個復仇的好方式。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光是這樣想著他就有些不受控制的煩躁，心裡很奇怪，微妙地有些糾結，有些沉重。蕭桓皺著眉看著床上的少年，他燒得臉頰通紅，緊緊閉著雙眼。臉上淚痕交錯，那是被他狠狠抽打後流下的，嘴角破損著，那是因為給自己口交時磨破了。

蕭桓不自覺地走上前去，他看到少年攤開的手心，裡面印著四個紅紅的弧形印記，是他在長久性事中難以忍耐，緊緊握拳的時候印上去的指甲印。

蕭桓用手去碰了碰那小小的紅印，少年的手心汗漬漬地，有些冰冷。那一瞬間，不知怎麼了，他腦海中猛地閃過一個畫面。

那是他剛搬來這裡不久後的一個昏暗的夜晚，這個少年裸著身體埋頭在自己懷中裝睡，然後在看不到的被窩裡，輕輕握住了自己的手。少年的手溫暖又輕柔，從他指間穿過，十指相扣。

蕭桓表情變得凝重，他不再看著少年，披了件外衣去陽臺抽煙。

回想自己的前半生，仿佛被上天詛咒了似的，先是擁有了一切，然後再被一一收回。那件事發生後他身上的重負時刻壓著他，他再也沒有開懷過，也可以說他失去了一切幸福和快樂的能力。他心裡痛恨這種不公的命運，為什麼這世間的事如此沒有道理，受到折磨的只有自己，而那些本應不幸的人卻過著幸運的人生。

沒錯，蘇雲卿在他心中就是屬於應當不幸的人。

他的出生建立在他家人的鮮血上，他的生命來自於卑劣者與背叛者的結合。如果這個世界上應當有人為當年的事件而得到孽報，那那個人不應當是自己，而是這個生而有罪的人。

他毀了蘇雲卿的名譽，毀了蘇雲卿的事業，接下來也該毀掉他這個人了。可是這最後一步他卻一再拖延。

他以復仇為名關著他，逼他與自己做愛。可是久而久之，蕭桓卻從這種行為中受到了慰藉，好像當年的事，最終承擔後果的除了他，還多了一個蘇雲卿，於是這份不幸將最終由兩個人一起承擔，讓他不再獨自痛苦。

蕭桓發現自己漸漸變了，變得越來越不能克制，他每天結束工作後都想去見見他，有時候性欲並不強也會去見他，抱他。每當他不自覺地想要溫柔的時候，理智就會沖出來警醒自己，最終結果就是變本加厲地粗暴對待。

這樣的行為太荒謬了，他很明白，自己不受控的行為背後是對無法掌控自己內心的恐慌。他不停地懲罰蘇雲卿，色厲內荏，其實是因為害怕，害怕蘇雲卿要是再多露出一些溫柔，自己就會動搖。

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蕭桓心想。他無法下手殺他，但是如果再這樣無謂地耗下去，變數只會更多。蘇雲卿還抱有希望，無外乎是因為對自己以及對回到原來的生活還抱有期盼，而他要做的就是親手斬斷這期盼。

這場相識與糾葛既然都源自仇恨，那麼到了事件的結局，也該終結於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