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生寶寶啦！

　　第二日，陸憐憐也來了太子府，她上身著藕絲琵琶衿上裳，下身是暗花雲錦裙，神采奕奕，瞧著氣色極好，她同樣是有些掛念阿黎，隔三差五就要過來一趟。

　　雖說出嫁後就自由了，卻沒哪個出嫁後的小婦人，像她這般逍遙自在，當真是應了那句想做什麼做什麼的話。方氏有時都瞧不上眼，但凡見了就要念叨她幾句，想讓她收斂些，怕她太過異類，萬一以後招了女婿的厭煩，她卻偏偏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這不剛來了阿黎這兒沒兩日，又過來了。

　　前兩天從太子府回去後，聽說她還跟邱瑾楓鬧了矛盾，當時她拎著包裹非要回娘家，阿黎這邊都收到了消息，見她容光煥發的，阿黎便知道她這兩日過得不錯，想必已經跟邱瑾楓和好了。

　　陸憐憐一過來，便拉住了阿黎的手，嘴上嘟囔著，「肚子都這麼大了，還出來迎接什麼？我又不是不認識路。」

　　阿黎笑道：「太醫也說了，多走動一下有利於生產，無礙的。」

　　說著兩人便入了內室。

　　阿黎沒忍住還是問了一下她跟邱瑾楓的事，「聽說你們前兩日鬧了矛盾，是怎麼一回事？表姐可受委屈了？」

　　陸憐憐搖頭，「談不上什麼矛盾，我又不是個任人欺負的，幹嘛要受他委屈。」

　　陸憐憐不想說，她跟邱瑾楓無非就那麼回事，嫁給他後，其實她過得很自在，偶爾有些小摩擦倒也沒什麼好計較的，他們唯一不夠和諧的大概就是兩人的脾氣都有些倔了。

　　她在家時，就是個無形中氣死人的性子，嫁給邱瑾楓後，也沒能改善多少，邱瑾楓又不是個善於容忍的，在感情基礎不足以支撐彼此的包容時，兩人時不時就會有些摩擦。

　　邱瑾楓惱火時，也不會跟她吵，就會拿那雙黑黝黝的眸子盯著人，陸憐憐時常被他盯得起雞皮疙瘩，她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見他還敢生氣，會變得更加窩火，前兩日也只是惱得厲害了，才一怒之下，想回娘家，最後自然沒有走成，邱瑾楓直接將人抱到了床上，折騰一通，倒是應了那句床頭吵架床尾和。

　　陸憐憐不是愛記仇的性子，煩惱的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笑嘻嘻道：「快別說我啦，你今個感覺怎麼樣？太醫不是說用不了多久就要發動了？」

　　說是十月懷胎，其實九個月時大多就已經生了，阿黎的肚子也不過八個多月，因為肚子瞧著很大，太醫才覺得快生了，這段時間一直讓產婆留意著。

　　這也是沈曦跟陸憐憐總愛往太子府跑的原因，唯恐她突然一發動會慌張，有她們在，總歸可以給她鼓鼓勁兒。

　　她們能來，阿黎其實極歡喜，又怕她們來回太折騰，便道：「表姐也不必總是過來，我若真發動了，肯定第一時間通知你們，咱們離得又不遠，你們到時再過來是一樣的。」

　　話雖是這麼個理，陸憐憐還是想多陪陪她，她至今還沒有懷孕，雖然挺喜歡寶寶，她卻覺得懷孕是件挺恐怖的事，瞧阿黎這幾個月的情況就知道了，不僅好多東西需要忌口不能吃，連出去玩都不成，騎馬射箭踢蹴鞠，更是想都不要想，很長一段時間都得窩在床上睡覺。

　　陸憐憐單是想想就覺得可怕，還曾跟邱瑾楓說過不要孩子成不成，邱瑾楓瞥了她一眼沒理她，陸憐憐自個也有些理虧，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就不再跟他念叨了，畢竟若是被她娘知道了，她因為怕悶怕受罪不想生孩子，非敲斷她這條愛跑來跑去的腿不可，慶倖的是她至今沒懷孕。

　　她托住下巴，笑眯眯對阿黎道：「表妹，你肚子這麼大，裡面不會是懷了雙胎吧？若是能多生一個多好，多出的那個分給我，我就不用生了。」

　　被方氏聽到一準狠狠要戳她腦袋，阿黎忍俊不禁道：「生雙胎哪是那麼容易的事，小寶寶肯定是隨了太子，聽皇祖母說太子出生時個頭也不小。」

　　聽到這個，陸憐憐心中就有些不安，當初皇后生太子時並不順利，聽說還差點難產，好在最後母子平安，想到皇后懷孕時，不僅孕吐厲害，到後期腿浮腫得也很厲害，夜裡還時不時腿抽筋，聽說有一次疼得還暈厥了過去，皇上為了尋找名醫，還張貼了不少告示，就想讓她好受些。阿黎比起她，懷相倒是很好，後期除了嗜睡，就不曾難受過。

　　陸憐憐笑道：「不一定是隨了太子呀，若是隨了你，都小小的，懷了兩個也不是沒可能的。」

　　阿黎忍不住撫摸了一下肚子，她皮膚很白，小巧的鼻樑十分挺直，一雙眼睛又泛著水潤的光，陽光灑在她柔美的側臉上，她笑得靈動異常，「就算真生兩個，也不可能分你一個，表姐還是死心吧，趕緊自個懷一個去。」

　　陸憐憐扮了個鬼臉，「不分就不分嘛，我才不要這麼早懷。」

　　阿黎忍不住失笑搖頭，哪裡早了？她如今已經成親五個多月了，換成旁的女子，成親半年還不懷孕早該著急了，當初阿黎的肚子遲遲沒有動靜時，她也曾著急過。

　　阿黎實在不理解表姐的想法，正想念叨她幾句，讓她上點心，阿黎卻隱隱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一陣陣疼了起來，她心中微微一緊，「表姐，我好像要生了。」

　　陸憐憐心中有些發慌，連忙手足無措地站了起來，「啊？要生了？太醫！快喊太醫！不對不對是喊產婆！紫荊你快去！」

　　她邊說邊攙扶住了阿黎的胳膊，見她當真是有些疼，陸憐憐急得團團轉，小李子本在院子外候著，聽到動靜，連忙跑出了府，通知顧景淵去了。

　　顧景淵本不打算出去，見陸憐憐來了，又恰好有事要與皇上商討，才入了宮。皇上有心提前讓他熟悉政務，最近有很多摺子都是直接由他處理的，大臣們有什麼事也是找他彙報。

　　幾位皇子，也唯有顧景航跟太子有儲君風範，旁的皇子，要嘛性格太過溫和，有婦人之仁，要嘛就是一心隻曉得玩樂，驕傲自大，不通政事，朝中的官員除了支持太子的，也唯有支持大皇子的可成一派。

　　隨著薛貴妃跟薛長順的倒臺，這一派才真正偃旗息鼓，太子登基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少了他們的「無事找事」，顧景淵處理政務時倒也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他來乾清宮是有事要與皇上商討，他來得巧，恰好兩位閣老也在。

　　幾人正商討時，卻見鄭公公快步走了進來，平日裡皇上與大臣商討公事時，他根本不會進來打擾，見他疾步走了進來，兩位閣老都以為出了什麼事，幸好鄭公公臉上的神情不似擔憂。

　　鄭公公在皇上耳邊耳語了一句，「皇上，太子妃發動了。」

　　清楚太子的事在皇上心中是最為重要的，鄭公公這才一聽到小李子的彙報，便走了進來。

　　顧景淵微微愣了一下，第一時間幾乎沒反應過來。皇上臉上露出一抹喜色，見太子神情微怔，他又露出一抹笑，清楚他自幼習武，必然聽到了，皇上笑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回去看看！」

　　顧景淵這才回過神，轉身就跑了出去，他跑得極快，甚至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側的桌子，將桌上的杯子都打翻一隻，他卻沒有管，徑直跑了出去。

　　他幾歲大時就喜歡板著一張小臉，總是一副穩重的模樣，遇事時從未這麼慌張過，眾人還從未見他如此毛手毛腳過，兩位大臣面面相覷，皆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皇上也是頭一次見他這個模樣，竟也莫名想到了知曉皇后要生產時，自己的慌亂，他忍不住笑道：「此事便由兩位愛卿一起商討吧，太子這兩日只怕是無暇分身了。」

　　自打皇后去世後，他甚少笑得這般暢快了，魏閣老臉上也浮現一抹笑，「莫非是太子妃那兒有動靜了？」

　　皇上笑道：「都道魏愛卿有一雙火眼金睛，果然是什麼都瞞不過您老。」

　　說完，又扭頭對鄭公公道：「你去安排一下，讓幾位太醫都暫且去太子府候著，等太子妃生產完畢再回來。」

　　鄭公公恭敬地應了下來。

　　兩位閣老再次認清了太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換成旁的皇子，再是趕上皇子妃生產，鄭公公也不會在他們商討公事時進來稟告，皇上也不會直接讓人走，旁的皇子也絕不敢恩都不謝轉身就跑，偏偏皇上不僅不怪罪，叮囑完鄭公公，也跟著緊張地站了起來，在房間內走了幾步，顯然是想到了皇后生太子時的艱難。

　　此時的顧景淵已經沒有耐心走到午門了，因著宮內有他的馬匹，他便直接去了馬廄，打開門後，便直接縱身上了馬，一路上，他心跳都有些快，不僅後悔自個入宮了，甚至對陸憐憐有些遷怒，覺得如果不是她又跑了過來，他也未必會離開太子府，邱瑾楓就不能管好自己的女人嗎？

　　顧景淵沉著臉快馬加鞭回了太子府，速度比平日快了三倍，一直入了府他也沒下馬，瞧到他的身影，侍衛們自然不敢攔，顧景淵暢通無阻來到了主院。

　　阿黎只是疼了那麼一陣，此刻已經不疼了，他焦急地趕回來時，阿黎正在問產婆是不是旁的女人生產時也是一陣陣的疼，因著有不少人是這種情況，雖然羊水未破，產婆還是建議她儘快進入產房，提前做好準備總歸是好的。

　　阿黎得到肯定的答覆後，便說不出的緊張，腿也莫名有些發軟，紫荊跟陸憐憐正想將她攙扶到產房時，便聽到了馬匹聲。

　　下一刻太子便縱馬歸來了，他今日仍舊是一身暗紫色的衣袍，頭髮高高豎了起來，衣擺上還繡著四爪蟒蛇，隨著他的翻身，蟒蛇好像活了起來，莫名讓人生畏。

　　侍衛牽住韁繩時，他快步朝阿黎走了過來。

　　他猶如一道光，猛地闖了進來，阿黎眼中滿是驚喜，乍一發現肚子有些疼時，她便有些緊張，本以為太子一時半會兒肯定趕不回來了，誰料她卻這麼快就見到了他。

　　顧景淵直接一把將阿黎抱了起來。

　　「要生了？」

　　阿黎乖巧地點頭，環住了他的脖頸，心中的不安在看到他出現時消散了大半，「嬤嬤說應該是要生了。」

　　見她神色如常，並沒有疼得死去活來，顧景淵心中的緊張這才勉強壓下去，他直接將阿黎抱到了產房內。

　　產房寬敞又明亮，採光極好，自古以來眾人都認為婦人生產是件污穢的事，產房自然也不會太認真的準備，都是隨便找個地，顧景淵對此事卻極為上心，因著阿黎還要在此處坐月子，他一早就備好了，甚至還換了張大床，打算接下來的一個月與阿黎一併住在此處。

　　他剛將阿黎放下，她的肚子又疼了起來，這次疼起來，並不像之前那樣很快就停止了，伴隨著疼痛，阿黎只覺得一股涼意隨著雙腿流了下來。

　　阿黎有些茫然，漆黑的眼眸略微有些不安，「是羊水破了嗎？」

　　瞧出她有些緊張，顧景淵捉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寶貝，別怕。」

　　這句話，室內的幾人都聽到了，他身居高位慣了，一身氣勢極其凜然，丫鬟婆子都極其怕他，饒是紫荊都沒聽過他私下竟然喚太子妃寶貝，幾個丫鬟都因他說不出的溫柔，悄悄紅了臉。

　　張嬤嬤道：「太子妃無需緊張，確實是羊水破了，殿下，產房污穢，您還是回避一下吧。」

　　產婆連忙讓人去燒熱水，又將丫鬟將其他東西一併備好，也道：「太子您回避一下吧。」

　　需要回避的自然不止太子，還有陸憐憐等人皆是要回避的，大家卻都不願意走，望著他們擔憂的目光，阿黎笑了笑，心中的不安這才徹底消散。

　　她忍著疼，撫摸了一下肚子，陽光灑在臉上，她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柔和，「你們出去等吧，等生產完再進來，若是都留下嬤嬤們難免束手束腳。」

　　陸憐憐卻不願意走，最後是紫荊和張嬤嬤將她拉了出去，卻沒人敢拉顧景淵，阿黎也沒疼到不能忍的地步，又勸了他一句，「夫君，你出去吧。」

　　女子生產時多少有些狼狽，阿黎不想被他看到這個模樣的她，顧景淵卻始終沒有離開的意思，俯身親了一下她的額頭，「肚子不疼了？還有力氣勸我？」

　　阿黎自然是疼的，一陣陣的疼，不知疲倦的襲來，跟痛經不相上下，見他始終握著她的手，還讓嬤嬤們不要管他，阿黎便清楚他是不會走了。

　　沒多久，阿黎就無心顧及他了，一陣陣的疼痛，一次比一次強烈，讓她整個人疼得眼前都有些黑，見她咬緊了唇，顧景淵伸手捏了一下她的下顎，哄道：「寶貝，實在疼了，就咬我。」

　　說著便將他的手塞進了阿黎唇中，阿黎剛開始還怕咬疼他，忍著沒敢咬，疼到最後她根本顧及不了旁的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咬了他多少下，宮口卻一直沒開好。

　　嬤嬤們一直在給她打氣，怕她沒有力氣，顧景淵還幫著喂她喝了一碗熱騰騰的紅糖水，喂完紅糖水，同樣一直在給她鼓勁兒。

　　未經歷前，阿黎從來沒想到生產竟然這麼的疼，好多次她都疼得有些受不了，眼淚也無聲地流了下來，想到肚子的寶寶正在等待著親眼看看這個世界，她才又有了力量。

　　顧景淵不知道親了她多少次，見她疼得臉色泛白，額頭一直冒汗，他甚至想將她抱出產房，不讓她生了。中途停止自然是不可能的，他頭一次見她這麼痛苦，卻什麼忙都幫不上，甚至只能眼睜睜看著，顧景淵一雙眼睛不僅沉得有些深，甚至因為發狠有些泛紅，他頭一次這麼無力，甚至恨不得取而代之。

　　不知過了多久。

　　中間阿黎甚至疼得差點失去意識，顧景淵捏了一下她的人中，才又讓她清醒了些，疼得她骨頭都要移位時，耳畔終於傳來了嬤嬤驚喜的聲音，「露頭了，露頭了，真真是許久不曾見過這麼黑的頭髮了，一瞧就是個健壯的小傢伙，太子妃再加把勁！」

　　阿黎本來已經沒了力氣，聽到嬤嬤驚喜的喊聲後，整個人又好像有了力氣，她隱隱感覺到寶寶一點點被生了下來，這種感覺真的很奇特，明明仍舊覺得很疼，她心中卻溢滿了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