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翌日，時光比平時晚起了一小時。

　　她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間照鏡子，眼睛不腫，看不出有哭過的痕迹，就是黑眼圈有點重。

　　昨晚她失眠了，一直到淩晨四點才睡著。

　　洗簌過後，時光拿著手機下樓。

　　有未讀的微信消息，是時宴朗半夜發給她的：【明天陪我逛街，給家裡人選禮物。放心，不會讓你白幫忙，跑腿費會有的，咖啡會有的，甜點也會有的。】

　　時光：「...」回復他：【跑腿費多少？】

　　因爲今天起的晚，時景岩早就吃過飯離開，爺爺奶奶也去買菜了，阿姨開始給她熱飯。

　　飯還沒吃幾口，時晏朗來了，今天他穿了一件寶石藍的體恤，時光問：「你今天開了寶石藍的越野車？」

　　時晏朗一楞：「你怎麽知道？」

　　他從小哭包這個方向朝外看，看不到他那輛車。

　　時光心道，跟汽車穿情侶裝的奇葩，全球隻此一人。

　　吃過飯，時光陪時晏朗去逛街，她對家裡人的喜好不瞭解，也很少逛這樣的高檔商場，只能給時宴朗參謀一下。

　　時晏朗說要送大伯母，媽媽，三嬸，還有兩個姑姑每人一套化妝品，問時光：「你知道什麽牌子的適合她們？」

　　時光在化妝品專區看了看，指指右邊：「那個品牌。」

　　這是個刷臉的世界，時晏朗往櫃檯前一站，好幾個導購員熱情的問他需要什麽，是不是要送給女朋友？

　　時晏朗：「送給家裡長輩。」

　　他看到其中一個小瓶的價格，皺眉：「這是什麽神仙水，這麽點小瓶要好幾千？萬一倒的時候倒脫手，都出來了，那不得哭死？」

　　時光：「......」

　　導購員笑了，聲音依舊溫柔：「不會，有滴管。」

　　時晏朗：「哦，這還行。」他指指那個套裝：「這個給我五套。」

　　他突然又想來問時光：「你要不要這個？」

　　時光搖頭，時晏朗沒勉强。

　　刷卡結帳，提著五個包裝盒離開櫃檯。

　　時晏朗接著給家裡姐姐買化妝品，繼續徵求時光的意見：「像你這個年齡的一般用什麽化妝品？」

　　這個時光就不知道了，她自己不用化妝品。

　　時晏朗又回到之前那個櫃檯，他問導購員，二十到三十歲的女生用什麽牌子的好，導購員告訴他，她們這個品牌什麽年齡段的都有，然後推薦了一個系列。

　　時晏朗：「要四套。」

　　這四套時光負責提著，「還買不買化妝品了？不買我們先放回車裡。」

　　時晏朗問她：「那種塗在臉上，一塗就很白的，還有抹在眼皮上，一閃一閃的，在哪買？」

　　時光：「...彩妝是嗎？」她下巴微揚：「那邊。」

　　時晏朗把彩妝系列都配齊，從粉底到高光和口紅，也是配了四套。

　　時光提醒他：「你也不知道表姐喜歡什麽口紅色號，要不要問問？萬一買了不合適呢？」

　　時晏朗：「問了她們肯定就不要了，替我心疼錢，平時她們給我買禮物都從來不看價格，大姐第一個月的工資給我買了限量車模。」

　　他跟導購員說：「把我每套化妝品裡再加五支口紅，流行的色號都加進去。」

　　時光：「你十萬塊馬上就要嘚瑟光了，還有好多人禮物沒買，爺爺奶奶的都還沒買呢。」

　　時晏朗凑近她，神秘兮兮的小聲跟她說：「我其實賺了一百萬，不過我跟家裡所有人都說是十萬，男人得有自己的小金庫，不許告訴大哥。」

　　他昨天問了時景岩，這卡裡有多少錢。

　　時景岩回他：七位數。

　　既然是七位數，至少也得一百萬。

　　他昨晚就盤算好了，等給所有人買完禮物，他也要好好犒勞一下自己，給自己置辦一身最貴的。

　　時光和時晏朗先把化妝品送回車裡，回到商場接著買。

　　時光問他：「還要買什麽？」

　　時晏朗：「買包。」

　　他給長輩每人買了一款手包，又給幾個姐姐每人買了一個單肩包，結帳時時光肉疼了一下。

　　「你有沒有看上的包？」

　　時光：「我有包，大哥給我買了。」

　　時晏朗就沒再浪費時間，繼續下一家店。

　　所有人的禮物都買好，就只剩他們倆還有時景岩的沒買。

　　時晏朗沒勁走路了，在椅子上歇了歇，花錢也累。

　　他瞅瞅小哭包，「你還有兩萬塊錢的禮物額度，想要什麽？」

　　時光喝著飲料，正走神，她轉頭：「不用買那麽多，隨便買一樣就行。」

　　時晏朗上下掃她一眼：「你對我有意見？」

　　時光：「...你的腦回路是怎麽考上那個專業的？」

　　時晏朗差點被噎死，他容易嗎！

　　就爲了給她多買點禮物，他腦細胞差點都死掉。

　　他沒愛跟她置氣，「我對家裡每人都一樣，給三個姐姐買了包和化妝品，沒給你買包，省下的錢就給你買其他的。」

　　時光微怔，化妝品也有她的一份？可家裡有四個姐姐呀。

　　提醒他：「你沒睡醒？是四個姐姐。」

　　時晏朗：「大姐在哺乳期一直不化妝，我就給她買了一款稍微貴點的包。」

　　歇的差不多了，他站起來：「走吧，我要買鞋，先陪我買完，再給你買。」

　　鞋店搞活動，第二雙八點八折。

　　時晏朗跟時光打商量：「這樣吧，我買一雙，你買一雙，咱不能傻了有折扣不賺是不是？我跟你就不用客氣了，不需要送你高大上不實用的禮物，咱倆什麽關係？一起吃燒烤逛裁縫鋪的過命交情。」

　　時光：「......」

　　時晏朗看中一雙，又挑了一雙女款給時光，「你要看不上，再給你買好的。」

　　時光沒再客氣，試穿之後决定要。

　　結過帳，時晏朗在計算器上拿兩萬减去剛才給時光買鞋子的錢：「你還有一萬八千二的額度，超過了你自己添錢，花不完的話我發紅包給你。」

　　時光：「不用，一雙鞋就够了。」

　　時晏朗很不耐煩的樣子：「早知道我就不讓你來了，磨磨唧唧的，又不是隻送給你一個人，全家人都有份，就你的最少最便宜，你這不是誠心給我添堵嗎？你回吧，我自己逛。」

　　他轉身就走。

　　走了幾步他又折回來，氣哼哼的問：「你多高？」他上下打量著她，「有一米六沒？」

　　時光：「...你家一米六這麽高？」

　　時晏朗笑了：「一米六一？」

　　時光沒愛睬他。

　　時晏朗一本正經道：「一米六五？」

　　半晌，時光『嗯』了聲。

　　時晏朗把自己手裡的鞋盒丟給她，車鑰匙也扔給她：「你回車裡吧，我自己去逛女裝區，要是買了不合適你再自己過來換。」

　　時光糾結兩秒，最終决定：「我跟你一塊去。」

　　時晏朗在心裡鬆口氣，終於把她的禮物給送了出去，不然花了那麽多錢，又沒給她買合適的衣服，那時景岩還不滅了他。

　　時光試了不少衣服，這個季節已經賣秋裝，她買了兩條裙子，又買了三套秋裝，所有衣服加一起，也不到一萬塊。

　　她跟時宴朗說：「真的够了。」

　　時晏朗也退讓一步：「反正你最小，少花點就少花點吧。」

　　他們最後才給時景岩買禮物，時晏朗很摳門的樣子，說就給時景岩買條烟算了，反正他也不缺什麽。

　　時光却脫口而出：「還是給哥買個好點的吧。」

　　時晏朗是真的已經累得走不動了，逛街比跑步都累人，最後只給時景岩買了一件襯衫，是時光選的顔色和款式。

　　時晏朗找了一家咖啡館，兌現承諾，給時光點了咖啡和甜點，他自己點了一杯冰咖啡。

　　時光逛累了，也餓了，一塊甜品很快吃完。

　　時晏朗給時景岩發消息，把今天的戰果跟時景岩簡單彙報一下，還有件事他實在無能無力：【化妝品和衣服已經搞定，可是玩偶不行啊，我感覺我情商已經用完。】

　　時景岩回他：【你先帶陶陶去吃飯，玩偶我自己買。】他說：【你今天花了我六十多萬，給陶陶買了多少錢的？】

　　時晏朗：【...一萬多。】

　　時景岩：【那不錯。】

　　時晏朗：「？」

　　要求這麽低？

　　時光正喝咖啡時有電話進來，時景岩問她：「今天準備去哪兒玩？」

　　時光：「跟六哥在逛商場。」

　　時景岩故作不知：「他還真去買禮物了？」

　　時光放下咖啡杯，「嗯，買了很多，都買齊了。」

　　時景岩問：「給我買了什麽？」

　　時光：「襯衫。」

　　時景岩：「你選的？」

　　時光聲音莫名很輕：「嗯。」她也不知道時景岩會不會喜歡。

　　時景岩說：「那應該不錯。」

　　他那邊還有事，說了幾句就匆匆挂了電話。

　　直到晚上時，時光才看到時景岩。

　　爺爺奶奶早就睡了，她一直在客廳看電視，不時看看手機上的時間。

　　從昨晚到現在，已經隔了二十三個小時沒看到他，感覺長的像好幾個月。

　　快十點半時，院子裡有汽車的聲音。

　　時光不由朝門口瞅了瞅，應該是時景岩回來了。

　　很快，時景岩就進來了，他鬆鬆領口的紐扣，問阿姨還有沒有吃的。

　　阿姨：「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時景岩：「水餃吧，兩份，閔璐也沒吃飯。」

　　時光微怔，雯雯姐也來了？不過時景岩身後沒有人。

　　時景岩走過來：「在看什麽節目？」

　　時光：「找了一部電影看。」不過劇情沒接上，她不時會走神，想著他怎麽還不回來。

　　她問：「雯雯姐呢？」

　　還不等時景岩回答，門口有動靜。

　　閔璐推門進來了，還背著一個玩具熊，至少有兩米。

　　閔璐面對時光時，她身上就沒有了那種距離感，說話也很隨和：「小可愛，猜猜我是誰？」

　　時光笑著：「雯雯姐。」

　　閔璐跟她記憶裡的五官差不多，現在更成熟漂亮了，還很性感。

　　閔璐把大熊塞給時光：「我還記得你喜歡玩具熊呢，恭喜考上這麽好的學校。」她抱抱時光：「真棒。」

　　時光淺笑著：「謝謝雯雯姐。」她用力抱著大熊，很軟很暖。

　　閔璐衝時景岩遞了一個眼色，這個大熊是時景岩親自去買的，她隻負責送過來，晚上她有飯局，時景岩就一直在飯店外頭等著她。

　　也就只有陶陶的事情，能讓他這麽上心，還這麽有耐心。

　　時景岩跟閔璐坐在餐桌前，一邊等餃子，一邊聊跟項目有關的。

　　閔璐支著腦袋，幾句一聊就扯到蔚明海身上，「沒想到有天你們倆還能合作。」

　　時景岩：「是我給他面子。」

　　閔璐眼睛微眯，「你看把你狂的，是我男人有眼光，你的榮幸，懂？」

　　提起蔚明海，閔璐內心就煩悶。

　　今晚跟朋友吃飯，她們又調侃她，到底哪天睡了蔚明海。

　　她從包裡拿出烟，扔一支給時景岩，她剛要點上，時景岩把她手裡的打火機拿下來。

　　閔璐瞅著他：「幹嘛！」

　　時景岩；「陶陶在，不許抽。」

　　閔璐：「......」

　　時光還在看電影，一不留神，電影都快要到尾聲。

　　她不時看看餐廳那邊，時景岩談事情的樣子她第一次見，什麽時候她才能跟閔璐姐那樣，氣場强大，跟他無所顧忌的暢所欲言？

　　電影結束，片尾曲響起。

　　時光不知道這部影片到底講了什麽，後半段一直處於斷片模式。

　　她關了電視，抱著大熊準備回房。

　　「哥，雯雯姐，我上樓去了。」她對著餐廳那邊打聲招呼。

　　阿姨正好端了熱氣騰騰的餃子來，時景岩問：「什麽餡的？」

　　阿姨：「三鮮。」

　　時景岩夾了一個餃子放在碗裡冷著，跟時光說：「陶陶，過來。」

　　時光：「什麽事？」

　　她把大熊放在沙發上，快步走過去。

　　時景岩：「你不是喜歡三鮮餃子？嘗嘗味道怎麽樣。」

　　時光下意識就拒絕：「我晚上吃了不少。」

　　時景岩：「知道你不餓，看我跟閔璐吃，你不饞？」說著，他已經夾了一個餃子放到她嘴邊：「小口咬，別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