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剛剛y說了什麼？！

　　牧神也許會抱抱他？！

　　啊——！

　　林晚一下子躺倒在床上，打開床頭燈，摸出藏在抽屜裡的鑰匙扣，細細摩挲，金屬鑰匙扣在昏暗的燈光下泛出淡淡的光澤。

　　放在枕邊的手機震了一下⋯⋯

　　【您關注的TCO-牧野發表新微博啦！】

　　林晚趕緊戳了進去。

　　TCO牧野：【[圖片]最可愛的晚晚。】

　　附了一張正抱著菜葉吧唧吧唧的小兔子的照片。

　　林晚：！！！！！

　　難怪老闆娘神神秘秘的，不肯告訴他兔子的名字。

　　兔子的名字是牧野取的！

　　叫晚晚！

　　和他一樣的名字！

　　牧野難得在微博上賣了個萌，TCO一隊的隊員們紛紛轉發。

　　白阮：【兔子明明是我抱回來的，命名權被隊長搶走了，連第一條微博也不是我發的！嚶⋯⋯[流下卑微的淚水.jpg]】

　　老端：【兔兔這麼可愛，當然不能吃了。】

　　路路：【這是一隻被牧神寵幸的兔兔。[圖片]】

　　路路配了一張牧野捧著兔子，指尖戳著兔兔耳朵尖的照片。

　　歷青看到了微博，將手機立起來，插著腰打趣道：「我怎麼不知道你開始喜歡兔子了？」

　　牧野：「最近一段時間剛喜歡的。」

　　牧野一邊擼兔子，給它添了一片菜葉，一邊順手點讚了一條評論。

　　LwNight：你是我最喜歡的牧神。

　　牧野好心情的去一樓巡視了一番。TCO基地有三層，一樓是給青訓生和二隊訓練的地方，二樓是一隊的訓練室，三樓則是戰隊一隊成員的宿舍。

　　藍炎杯在即，二隊的成員訓練起來格外拚命些。

　　藍炎杯雖然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可以決定整支戰隊命運的比賽，但對二隊的幾人來說，卻是尤為重要的，這是他們第一次正式比賽，尤其此次比賽，BUT戰隊的一隊也來了。

　　BUT戰隊在今年經歷過一次大換血，除了隊長月初以外，全都換了人，藉著這次的藍炎杯來磨合新隊伍。

　　二隊的小朋友們已經訓練了一天，此時頗有些疲憊，但牧野一來，疲憊盡散，他們立馬挺直了腰背，各個坐姿端正。

　　在TCO，沒人不是對牧野又敬又怕，尤其是在訓練的時候，牧野總是嚴格得近乎變態。

　　「不對，落點不對，完全偏離，再跳。」

　　「你的彈道歪了，壓槍要腕部用力往下。」牧野接過小朋友2號的鼠標，給他演示了一遍，四十發子彈，槍槍筆直，每一發都落在同一個彈孔，「你差得太多，繼續練。」

　　小朋友3號和4號正經危坐，直到牧野走了，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牧野拿出了手機，小朋友3號視力極佳，位置又恰好面對牧野離去的方向，只一眼就瞥見了牧野的手機屏幕——

　　牧神居然在看直播？！

　　那個界面，好像還是在送禮物？！

　　啊？！

　　【y為您送上了一份海鮮拼盤。】×5

　　林晚以一己之力掃死一整個四人隊之後，瞧了一眼彈幕助手：「謝謝老闆娘的海鮮拼盤，要一起玩嗎？」

　　然而話還沒問完，y就下了線，林晚估摸著y大概在忙，沒空登遊戲，內心一陣惆悵。他今天玩得興致缺缺，言修跟隔壁娛樂主播跑了，y也沒有上線，四排又遇上了極品隊友，可以說是很沒遊戲體驗得一個晚上了。

　　他看了眼時間，差不多到點了，林晚準備下播，剛退出結算界面，好友列表的一個頭像叮的一下亮了起來——

　　牧野上線了！

　　與此同時，他的steam界面跳出了一條消息。

　　【您收到一條消息。】

　　TCO-Wildly：一起嗎？

　　雖然林晚飛快的點掉了這條消息，但仍有眼尖的水友看到了。

　　【嗯？這個ID有點眼熟？】

　　【牧神？】

　　【他們之前加過好友，欸？你們還有聯繫？】

　　【？】

　　林晚秒速關掉直播間的和電腦屏幕的關聯，直播間畫面一下子黑了：「沒有，你們看錯了！」

　　【這欲蓋彌彰的行為。】

　　【確定了，是牧神無疑。】

　　【牧神居然主動找小主播？看起來還很熟的樣子？！】

　　【總有種偷情被我們抓到的感覺。】

　　【突如其來的酸？】

　　「今天先播到這裡！大家晚安！明天見！」林晚關閉彈幕助手，慌慌張張的點了下播，手抖得險些把鼠標摔下桌去。

　　然後切回steam界面，給牧野發消息：「來！」

　　牧野把林晚拉進了房間裡，點了雙排。

　　一進入素質廣場，耳麥裡就傳來了牧野的聲音：「小主播？」

　　林晚：「嗯⋯⋯嗯！」

　　牧野輕輕笑了笑：「就我們兩個？沒在直播了？」

　　「沒有了。」林晚答道，「剛才在您給我發消息的時候我就下播了，不過好像還是被水友看到了。」

　　牧野無所謂，但林晚卻緊張得不行：「我要不要把戰績鎖了，然後死不承認？」

　　牧野點擊開始遊戲，淡然：「不用，跳哪？」

　　「都聽您的。」素質廣場上，林晚緊緊的跟在牧野身邊，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那個，牧神，我能錄屏嗎？就我自己看，行嗎？」

　　牧野盯著屏幕在自己面前蹦來蹦去的遊戲角色：「為什麼？」

　　林晚結巴道：「因為、因為，我想聽您的聲音，在睡前。」他想了想，覺得這樣說話好像有點痴漢，扁了扁嘴，放棄這個想法，「我還是不錄了，翻您以前的視頻也可以的。」

　　牧野：「你要是想聽，我可以天天陪你玩。」

　　林晚：！！！

　　天天玩？！

　　雖然林晚很想一口應下來，對牧野說「答應了就不能反悔，每天都要陪我的」，但他還是沒有這麼說，他知道，牧野很忙，職業選手並沒有表面上的那樣光鮮亮麗，每天都是要訓練十幾個小時，讓肌肉記憶每一處細節，高度集中注意力，賽場上，根本沒有一丁點的容錯率。

　　「不行的，您太累了，我⋯⋯不想打擾您。」

　　又軟又糯，乖得不行。

　　牧野甚至想摸摸林晚的腦袋，但他摸不到，便只能輕聲道：「好乖。」

　　一句話，林晚便紅了臉。

　　林晚一整局都跟在牧野的身後，為他送物資，送藥品，甚至將最喜歡的98k也卸了下來，一局下來，他們順利吃到了雞，結算頁面，牧野又一次對林晚說：「好乖。」

　　又乖又可愛，像隻小兔子。

　　分明只是輕描淡寫的兩個字，卻似雲海翻騰，山河澎湃，心底裡藏著的喜歡瞬間越於頂端，似要脫韁。

　　林小兔子抖了抖耳朵，搖了搖尾巴，眨巴著眼睛，怯生生的問道：「那，看在我這麼乖的份上，您，您能不能多記我一點？」

　　「嗯？」

　　「我、我叫林晚，晚安的晚，我和您說過的。然後⋯⋯我喜歡草莓，草莓汁，草莓軟糖也喜歡，我很甜的，您可以稍微嘗嘗⋯⋯」林晚覺得自己的腦子糊了，懊惱，「好像沒法嘗⋯⋯」

　　牧野一直在收斂，儘量不讓自己顯得太過流氓，但再能裝的紳士，也抵不住一隻毛絨絨的兔子在自己面前賣萌賣乖。

　　還用著自己最喜歡最憧憬的聲音和語調。

　　牧野放棄了偽裝。

　　大灰狼露出了尾巴：「抱抱你，就能嘗到了。」

　　林晚：！

　　「我很期待，小主播。」

　　林晚的臉瞬間紅得快要爆炸。

　　就彷彿被沉浸入了一大桶雪碧中，牧野只輕輕的碰了碰他，無數的氣泡便「呲溜」一下躥出來，從心底冒遍全身。

　　耳麥那邊遲遲沒有傳出聲音，牧野看了眼時間，道：「有點晚了，下次再來吧？」

　　林晚被這一句喚回了神來，不捨的「啊」了一聲，嘴巴開開合合，最終什麼也沒說。

　　牧野又在他的口中塞了一把糖。

　　今日份的糖已經吃到撐了。

　　即使還有些饞嘴，也不能再伸手要糖了，林晚依依不捨的和牧野道了晚安，一想到又要等著不知多久才能到達的「下次」，林晚心裡一片悵然，在下線前，林晚躊躇了一會，終於鼓足勇氣道：「那，那，我能看看晚晚嗎，就是，小兔子。」

　　林晚也不知道要怎麼才能看，但牧野就是答應了。

　　「可以。」

　　說完，牧野的頭像就暗了，林晚還是將戰績隱藏了起來，不是因為怕被水友們看到，而是出於一種連他也說不清的幼稚的心態。

　　他得了最甜最好吃的糖果，但他捨不得吃，也不願意給別人吃，於是就把糖果放在床邊，日日嗅著甜甜的糖味。

　　保持童心，林晚覺得自己做得很好，很年輕，很蛋蛋後。

　　手機又震了一下，林晚垂眸，是微博助手的提示。

　　【您關注的TCO-牧野發表新微博啦！】

　　牧野在微博發了一段15秒的短視頻，他蹲在兔籠旁，鏡頭裡，伸出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放在兔子的前面，牧野勾了勾手指，喚道：「晚晚，過來。」

　　這一聲，就像是對著林晚喊的，極盡溫柔，哪怕是夏天裡舀的第一口的西瓜，微微融化的巧克力，口渴時喝的第一口甜牛奶，也比不上這樣的一聲溫柔輕語。

　　林晚的大腦高速運轉，然後，當場當機。

　　他呆愣愣的轉向窗外——

　　今晚月色真美。

　　適合熬夜。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