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地（3）

　　從接到那條短信開始，某種不安的情緒就在黎晝心底發酵，車速每每飆到警戒線，可他煩躁地連踩刹車的耐心都喪失，於是，把警笛打開了，一路極速狂飆。

　　他知道那股不安的根源在哪：無非是擔心宛秋出事。他要是能像他大哥那樣，此刻也就不會有什麼顧慮，她不出事好，出事也是自找的，不過是顆棋子罷了。

　　他在車上就開始給她打電話，萬幸，宛秋接了，一來就問：「已經抓到了她？」語氣裡帶著惴惴不安。

　　「還沒，」他一徑問，「你在哪？」

　　「我在樓下，準備找家店吃飯。」

　　「很好，不要上去，離的遠遠的。」

　　「你怎麼把她弄過來的？」黎晝問。

　　「我跟她說，有重要情況彙報，看她方不方便來我這一趟，她答應了。」

　　黎晝一面琢磨這話，一面快速通過了那個即將變紅燈的路口。

　　「把她找過來挺簡單，但你憑藉什麼證據能抓她？她又不像我們這些女主播拋頭露臉的。」

　　「宛秋，你知道麼，在浴室直播那次，你洩露了地址，被我們追蹤到。」

　　他這警告來的太突然，宛秋心裡「咯噔」一下，整個人都僵住了。

　　「我住的地方已經被你們員警盯上？」

　　黎晝低聲嗤笑：「後知後覺。」

　　她可完全沒心思打趣，瑟瑟發抖：「那我不會被列為頭號懷疑對象……要被帶走嗎！」一想到會被關進警局受審，她就怕的要命。

　　黎晝波瀾不驚，「所以我讓你，把她引到你房裡。」

　　宛秋腦子「嗡」的一聲，像炸開了一團，她頓時反應過來，原來黎晝在設計蘭姐給她背鍋！是的，她住的那棟房子已經成了罪證之地，一定要逮到人，否則沒法跟警局交代。但他不想逮她，就用了這麼個一石二鳥的法子。

　　「可是，我作為租客，不會也要被審問嗎？」

　　「那是當然，」但黎警官徇私，手把手教她怎麼應付員警，「你只是轉租給別人，並不知道裡面在幹什麼勾當，一切都與你無關。」

　　她還處於震驚中，一時不知怎麼接話，只能連忙應道「好好好」。忽然，兩輛警車從她身邊飛快地開過去，而且悄無聲息，沒有鳴笛。車一停，就從裡面下來好幾個便衣，步伐俐落地往某個方向去。

　　宛秋嚇得捂住了嘴巴，忙不迭地鑽進一家店裡。

　　她驚惶的喘息聲，全都通過手機傳到他耳裡。

　　「別怕，」黎晝當然清楚事態的發展，一切都是他操控的，「不來抓你。」

　　宛秋急顫顫地，「可我也脫不了關係吧？」

　　「如果逮到她，那麼你就沒事。」

　　她不再說話，戰戰兢兢地走到最裡面，幾乎想把自己藏起來。

　　黎晝在保護她，這一點又讓她感到一陣莫名的心安。

　　黎晝上去時，那屋子門口已經守著兩個便衣，他們一見老大過來，紛紛用焦灼的眼神示意，情況沒有預想的那麼好辦。

　　大步走到門前，黎晝壓低聲音問：「裡面沒人？」

　　「我們試著敲了敲，但沒人出來應。」

　　「敲了幾次？」

　　「三次。」

　　黎晝陷入沉默。

　　「老大，我們闖進去？」其中一個還拿槍口對準門把，只等他一個令下就破門而入，分分鐘把罪犯緝拿歸案。

　　黎晝抬手，把下屬的槍口扳回來，「輪不到你們。」

　　然後，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他平靜地掏出鑰匙，不費吹灰之力地就把門給開了。

　　他率先走進去，持槍的下屬立馬跟進，但他回頭一瞥，眼神充滿警告。下屬登時會意，退了出去。

　　「砰」的一聲，黎晝居然反手關上了門，只留他一個人在裡面。

　　要知道，圍剿嫌犯是一級危險的，一旦他們意識到要被抓，走投無路就會喪心病狂地胡亂傷人，員警每次幹這事都會帶槍。下屬從警局過來，肯定帶著，但黎晝沒有，而他現在還一個人鎖裡面。

　　兩個下屬登時急的眼皮子直跳。

　　鎖門不為別的，而是，剛進去的那一瞬間，他異常敏銳地覺出某種異樣——有微妙的聲響。

　　他不確定那是什麼，或許藏了人，所以，他沒讓下屬進來。

　　環顧一圈，視線所及，根本沒有活人半個影子——蘭姐似乎並不在裡面。

　　但有聲音發出來，類似女人幽微的呻吟，會是誰？

　　黎晝繃著淩厲的眉眼，一步步走近床邊足以藏人的大衣櫃，同時警惕地留意著四周。

　　他沒有貿然打開衣櫃，而是仔細辨認了一下，那詭異的響動，的確來自裡面。

　　片刻後，他冷著臉，無所顧忌地一腳踹開衣櫃的門。

　　裡面當然沒有藏女人，聲音的源頭，是一部手機。螢幕亮著，畫面動著，發出幽微的亮光。

　　「啊……啊……」女人的媚叫，此刻格外清晰。

　　「唔，你好大……」伴隨著這句羞恥的話，她的小穴被男人的陰莖捅開了。

　　碩長的性器就像一根燒熱的鐵棍，強勢地直搗她的深處，兩瓣黏糊糊的蜜唇被擠開，小穴更是被撐的嫣紅又脆弱，粉嫩的肉膜在鏡頭下濕漉漉地收縮，像一張無助又貪婪的小嘴，竭力吞咽著男人粗壯的性器。

　　「輕點，輕點！太深了……」

　　陰莖從女人的嫩穴裡拔出來一截，又猛地撞進去，直頂她的花心，把染著血的愛液都給擠了出來。

　　這拍攝視角十分刁鑽，在底下，而且清晰的毫髮畢現，連男人粗硬的恥毛都被看清形狀，似乎拍攝距離很近，就好像，他在操她時，有人就拿著相機在拍，距離近到囂張。

　　畫面上的男女都沒有露臉，但黎晝很清楚是誰。

　　因為宛秋嬌美柔嫩的媚穴，沒人比他更熟悉。

　　他肌肉賁張的下腹有一道疤痕，而畫面中的男人，也有。

　　垂在身側的雙手握成了拳，突兀的青筋昭示著火灼般的怒意在他胸腔竄起。

　　這是示威和挑釁，毋庸置疑。

　　他剛剛擔心屋裡還殘留對宛秋不利的證據，從而沒有讓下屬一起跟進來，否則，她跟他的姦情不就敗露了麼。這個色情視頻會被當成證據，被警局存檔，然後深入一查，很快就會查到他頭上。

　　呵，沒抓到他們的走狗，反而把自己搭進去。

　　黎晝「哐當」一下把手機砸了，螢幕四分五裂，頃刻間黑暗，那令他焦灼的呻吟聲終於停止。

　　蘭姐到底來了嗎？還是又跑掉？可是，她怎麼能逃的了！前後門都圍堵了員警，連頂樓都有他們的人在監視，所有情況盡在掌控。黎晝就是勢在必得，決不允許錯漏，一隻蒼蠅都別想飛出去，更何況是一個人！

　　但現在，這裡就是沒人。

　　毫無疑問，他被耍了。

　　宛秋的屋子比他小很多，才不到五十平的空間，哪怕藏了隻螞蟻，他都能一眼發現。

　　該死！

　　「老大，沒事吧！」下屬在外面猛拍門，顯然是被剛剛的動靜嚇到，擔心他在裡面出事。

　　但黎晝毫無心思，他在想為什麼會這樣。

　　沒人能逃，絕對沒有。

　　只有一種可能，蘭姐壓根沒來過。

　　宛秋……

　　他回想著她剛剛的話，眸色一點點地冷峻下來，眉心纏上了令人害怕的戾氣。

　　她騙了他。

　　黎晝閉上眼，沉沉地吐出一口氣，那陣滔天的怒意轉化成了某種令他抓狂的情緒。

　　他想把宛秋弄死，在那一瞬間。

　　宛秋在餐廳裡心焦地等待著，等他的電話，或者他親自過來，對自己說，已經沒事。

　　惶惶不安中，某種本能驅使她，用手機打開直播看了一眼。她震驚地發現，才短短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平臺居然暫時下線，封閉了。她作為主播，哪怕通過內網都進不去！

　　這意味著什麼？她陷入了一種未知的恐懼。

　　員警要是真把這一整條產業鏈全抽了，該抓的都被抓了，真會好心放過她嗎？不會的。上次在賓館掃蕩逮了一群他們嘴裡的「雌兔兒」，而那些女孩，一個都沒有出來。

　　宛秋頓時渾身發冷，想逃跑，想離開這！但思及黎晝先前的反應和那些話，她又感性氾濫地要相信他。

　　他說過的，會保護她。

　　宛秋堵上自己的命，在這裡等待著。

　　然而她等來的是……

　　一場災難。

　　一切發生的非常突然，就像那次突襲，員警一旦決定抓人，那就是快准狠，絕不給任何逃跑的機會。

　　餐廳被一幫男人魚貫而入，陣仗之大，驚動裡面的客人和服務員。

　　「幹什麼？！」服務員立馬上前阻攔，卻被打頭的那男人折腕鎮壓，底下的客人登時慌了。

　　場面剛要騷動，那幫人「唰唰」亮證，低吼一聲，「員警！」

　　「過來辦案的，全都坐著別動，麻煩配合。誰敢亂動，會被當成嫌犯帶走。」

　　後面兩個警員腰間鼓鼓的，明顯帶著槍，太可怕！在場的人一概噤聲，等待著被他們挨個篩查。

　　宛秋渾身哆嗦，根本不敢抬頭多看一眼，緊緊抵著牆，恨不得把自己融進去！

　　「噠噠噠。」粗重的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

　　不，不要……她用力閉著眼，竭力忍著淚，牙關幾乎要被自己咬碎。

　　那幫人問都沒問，直接一上來，「哢噠」一聲。

　　猝不及防，毫無徵兆。她纖細的腕子被套入冰涼的手銬裡，冷硬質感簡直刺的她陣陣發疼。

　　「你叫宛秋，沒錯吧？」員警居然指名道姓地把她叫出來，「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像有一口血卡在喉嚨裡，還能爭辯什麼？對方如此有目的性，一來就直奔她，那說明她敗露了，已經被他們認定是罪犯。

　　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在旁人刺探的眼光裡，她像被剝皮似的，被員警拷著帶了出來。

　　然而，真正令她心碎的在後面。

　　她一出門，看到警車旁站著一個男人，手裡夾著煙，連綿不斷地抽著。

　　慘白的煙霧模糊了他的臉，但那樣高大挺拔的身型，她一眼就能認出是誰。

　　宛秋簡直不敢相信，她寧願自己瞎了！

　　傻兮兮地以為這一切黎晝還不知道，等他知道了就會來解救自己。但那一刻她堪堪明白過來，自己被抓，才正是他主導的！只有他知道她的秘密，如果沒有他的授意，其他員警根本不可能察覺得這麼快。

　　而且，黎晝的神情也說明瞭一切。

　　他的眼神，冷漠的近乎可怕，完全不帶一絲感情，甚至有股陰沉的恨意。

　　擦身而過時，她離他那麼近，近到他身上煙味都聞得一清二楚。就像那晚，他親吻她時留下的味道。

　　他沒有看她，一眼都沒。

　　宛秋低頭坐進車裡，視線落在被禁錮的雙手上，眼淚封在她通紅的眼眶裡，強撐著，沒有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