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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榜》第78章
七八

  你師姑也是眉頭一皺道:‘這就有點奇怪了。剛才,我站在爹身邊,偶然遊目所及,好似看到一條黑影朝廳後一閃。我因沒看清楚,不敢驚動爹,獨自一人悄悄跟蹤而出。正查察之間,忽然嗅著一陣桂花香味,身子一懶,便坐了下來。恍恍惚惚地想睡,迷糊間彷彿有人在弄散我的頭髮——”

  你父親忙道:‘是啊,你的頭髮亂了哩!’你師姑搖搖頭,笑道:‘不會的,大概是風吧,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怎會那樣糊塗?’你父親疑惑地道:‘你確信不是被人弄亂的?’你師姑肯定地道:‘當然,我想我一定喝多了酒。’你父親想了一下,道:‘既然如此,你就先去歇歇吧!’你師姑正待移步,忽又抬頭道:‘不!師兄,橫豎前面已用不著我們;為了謹慎起見,我們最好還是在後面各處搜上一搜。’你父親一向小心,聽了這話當然不會反對。於是師兄妹分頭搜索,你師姑巡查全國及東西兩軒,你父親則奔赴後院內宅。他從窗縫中見你由奶娘守護著安睡如故,便即回到前園跟你師姑會合。師兄妹各述所見,證明了一切均無異狀之後,這才先後重新回到廳中——”

  武維之聽到此處,不由得惶惑地道:“照這樣說,也沒有什麼啊!”

  老人點點頭,輕輕嘆道:“是的,孩子,沒有什麼!一直就沒有什麼。”老人又是輕輕一嘆道:“可是,你且站在你母親的立場想想看吧。在她眼裡,她先看到小姑忽於人語喧雜之際,趁人不備地悄悄掩去廳後;隔了好半晌,才又悄悄地走了回來,衣衫不整、秀髮微亂;而身後不遠則跟著自己臉色微顯異樣的丈夫。孩子,在那種情形下,你說她應該有什麼想法?”

  武維之跺足失聲道:“唉,母親一定要誤會了。”

  老人深深一嘆,搖頭道:“俗語說得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本是陰謀者煞費心機設下的一個陷阱;人非聖賢,處在那種情景之下,縱然有所誤會,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令慈是位可敬的女子,她可以誤會,應該誤會,但她沒有!”

  武維之狂喜,忙喊道:“那麼父親快點先將經過說出來呀!”

  老人黯然一嘆,低聲道:“是的,他正準備那樣做,但命運沒給他機會——”

  武維之失聲道:“怎麼說?”

  老人微喟著,接下去說道:“那一夜,一直鬧到四更左右,所有那些三山五嶽各門各派的武林人物,方始陸續扶醉散去。你父親於各處照料完畢之後,天已微明。回到房裡,見你母親正側身面壁而臥,似乎剛剛入睡。他知道她宵來酬應辛勞,不敢出聲響驚動,只將一品簫卸下在床頭老地方掛好,然後躡步退至隔壁的書房中,盤坐調息。功行一週天,天色業已大亮。再回臥室時,你母親人已不在房中。問奶娘,奶娘回說去了前院。你父親以為她是去向老人家請安,也沒在意。

  他從奶娘手中抱過你,走向院後華頂,在陽光下溜躂了一陣。再回臥室時,看到你母親已經返來,正在窗前案頭翻閱一本薄薄的線裝書。她見了你父親,嫣然一笑,同時卻微顯慌張地將那本薄薄的線裝書合攏,塞人抽屜中。你父親見了,不由得有點奇怪地笑著打趣道:‘什麼書?香君,難道是本見不得人的書麼?’你母親也笑道:‘就只你看不得。’你父親故意逗她道:‘本來我倒沒有一定要看的意思,現在經你這麼一說,那可非看不行了!’不想你母親竟然非常著急起來,張臂護住,睜目薄嗔道:‘你敢?”

  你父親見她認了真,不禁哈哈大笑道:“一品宮”中的書,我還想不出哪一本沒看過。哈哈,逗你罷了。你要請我看,我還得先斟酌一下有空沒空呢!來來,把寶寶抱去,包管你比看什麼都強!’你母親若在平日,一見你,向來是萬事不管,爭也要爭你過去。詎知今日反常地搖頭道:‘睡了呢,放到搖籃裡去吧!’你父親有點納罕,瞥了你母親一眼,你母親立即將視線避開。

  當你父親安置了你,轉過身來時,忽見你母親正楞楞地凝目窗外,好似看什麼東西看出了神。他起先還以為你母親真的在看什麼東西;抬頭順B望去,並無所見,不禁低聲問道:‘香君,你在看什麼呀?’你母親好似沒有聽到,也沒有回答,連身軀都沒動一下。

  你父親方皺眉間,低頭忽見你母親雙手正在膝間扭弄著一條淡紅色的手帕。因為你母親生平只喜黑、白兩色,而最討厭的便是淡紅。無論衣飾、用具,一切均以黑、白兩色為主,整個屋子裡就找不出淡紅色的東西。這時手上忽然多了淡紅色的手帕,你父親當然感到詫異了。他上前俯身含笑問道:‘香君,今兒你這是怎麼回事?’你母親偏臉反問道:‘有什麼不對嗎?’你父親用手一指,笑道:‘以前從沒見你用過這種顏色的東西,今天怎麼對這種顏色喜歡起來了呢?”

  你母親淡淡一笑道:‘這種顏色有什麼不好之處?’你父親咦了一聲道:‘這就怪了,誰說過這種顏色有什麼不好來?這都是你說的呀!說什麼一見淡紅就令人想到什麼輕薄桃花;又說什麼色與心靈有關,正心必先正色——高論一大套,忘了麼?’你母親又問道:‘你喜歡這種顏色?’你父親打趣道:‘凡你喜歡的,我都喜歡!”

  你母親強笑了一下,忽然道:‘少奉承了,老實告訴你吧,這條手帕根本不是我的東西!’你父親忙道:‘誰的?’你母親漫聲應道:‘不知道。’你父親又道:‘那麼哪兒來的呢?’你母親道:‘撿來的。”

  什麼?撿來的?你父親當時心想:這兒很少有外人進來,怎會撿到這種東西的呢?他心胸坦潔,當然不會想及其他,正思忖間,你母親突將那條淡紅色手帕遞到他手上,同時淡淡地道:‘可能是皓珠不小心,你拿去問問看——’你父親怔了怔,”點頭道:‘這倒很有可能。’你母親偏臉漫不經意地道:‘你以前見她用過這種顏色的沒有?’你父親搖搖頭道:‘沒有留意。’你母親又望向窗外,口中催道:‘你這就去一趟吧,我剛從那邊過來,屋裡還要收拾收拾。”

  你父親跟你師姑從小一塊長大,不啻同胞手足;而跟你母親,更是始終恩愛異常。當下想也沒想,便接過手帕,非常坦然地走了出來。到了你師姑室外,口中喊道:‘皓珠,你出來一下。’你師姑應聲走出,你父親將手帕送上道:‘是你的麼?’你師姑一怔,道:‘是呀!’跟著忙問道:‘你在哪兒撿到的?’你父親搖頭道:‘不是我。’你師姑忙又道:‘誰?’你父親道:‘你嫂嫂。”

  你師姑哦了一聲,又道:‘嫂嫂又是哪兒撿來的呢?’你父親道:‘這個我倒沒有問——’跟著反問道:‘你在什麼地方丟了的呢?’你師姑想了一下,搖搖頭,有點茫然地道:‘想不起來了,以前因為嫂嫂不喜歡這種顏色,所以一直沒用。我只記得昨天正好幹淨的用完了,只剩這麼一條,才拿了出來。至於什麼時候——哦,對了!一定是昨夜當我們在假山背後——’說到這裡,鳳目一亮,忽然指著遠處沉喝道:‘那邊是誰?”

  你父親迅速回頭,並無所見,皺眉道:‘珠妹,你怎麼啦?’你師姑道:‘我看見那排盆菊後面好像有條人影閃了一下。’你父親失笑道:‘酒大概還沒醒吧?’你師姑拍拍前額,蹙眉搖頭道:“不,你不知道,這兩天來,我老是恍恍惚惚地碰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你父親聞言失驚道:‘珠妹這話怎說?’你師姑戚眉道:‘就說今兒早上吧,嫂嫂來我這兒,說要向我借本書消遣消遣。我說:什麼書?她說是《會真記》。我說:我怎會有那種書?她笑著向案頭一指道:你沒有?那是什麼?’你父親笑道:‘《會真記》?怪不得她不讓我看!”

  你師姑煩惱地道:‘真不知嫂嫂會怎麼想——’你父親笑道:‘《會真記》出自唐代才子手筆,他的一百卷《元氏長慶集》傳誦千古,為什麼《會真記》就看不得?’你師姑嗔道:‘誰說《會真記》看不得?’你父親怔道:‘那麼你說——’你師姑恨恨地道:‘我說?我說我沒有在嫂嫂面前說過謊!’你父親不由得奇怪道:‘什麼?你真的不知你自己有部《會真記》?’你師姑微慍道:‘自己沒有的東西,從何知道起?”

  你父親想了想抬頭道:‘可能是哪個丫頭自外間帶進來,一時疏忽,忘在你案頭上也未可知。’你師姑恨恨地道:‘一旦查出來,非打她個半死不可!’你父親暗道一聲罪過,忙道:‘珠妹,使不得!你如挾怒查問,還有誰敢承認?難不成你要把她們一個個都打死?而且你若那樣做了,無異乎是由我挑撥。珠妹,看在我面上,算了吧!橫豎小事一樁,你嫂嫂又不是那種人,回去我替你分辯一下也就是了。”

  你父親先去恩師處問了安好,然後回到後宅。進門一笑,正待開口為你師姑解釋惜書誤會,以及昨夜師兄妹被人愚弄的經過時,你母親已先搖手含笑阻止道:‘不必說了,知道啦——’你父親暗討:‘難道珠妹先說了麼?’至於借書一段,根本沒有解釋的價值,說不說都無所謂。他這樣一想,也就笑了一笑,沒有再說些什麼。以後幾天,相安無事,日子仍像往常一樣平靜。

  俗語說:‘真金不怕火。’又說:‘日久見人心。’這種平靜的日子假如維持得稍微長久一些,事情有可能會滅於無形,也不一定。可是,非常不幸的,約於半個月後,無憂老人突然道成仙去。無憂老人比你師祖天仇老人小三歲,卻比你師祖晚死三年。二老去世時,均是一百歲整。雙奇各活一百年,而且都能自知死期,在武林史上說,前既無古人,後繼之來者,恐怕也將稀如鳳毛麟角了!雖然老人的年齡已登壽極,但在你師姑來說,巨喪突降,刺激仍是夠大的。古人云:‘長兄若父’。現在,她惟一依賴的男人,便剩下你父親了。處喪期中,於情於理,你父親自不免費盡苦心,百般安慰於她。本是親情之常,若在往日,你母親自能泰然處之,視為理所當然。可是,現在情形有點不同。陰謀者的毒泉,早在二者之間衝出一條鴻溝,只是你母親理智的堤防特別堅固,一直在阻抑著,沒讓它提前氾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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