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八章

　　巴拉特隊長得到納文秘書的通知時就很驚訝， 等看到嵐杉竟然帶了一個五百人的機甲戰隊來找他時就更驚訝了。

　　「我以為納文秘書的意思是你一個人過來！」

　　嵐杉對他很客氣， 「不好意思，巴拉特隊長，這件事由於決定得太匆忙所以可能是我和納文秘書之間沒有溝通清楚。」

　　巴拉特隊長對著她直瞪眼睛， 心想：沒有溝通清楚！？這是在戰場上該說的話嗎，你一句沒有溝通清楚就忽然多冒出來這麼多人，還都是機甲戰士，這讓我往哪兒放？

　　按照德莫森軍隊的編制，一個機甲戰隊五百人， 而軍隊中每五千人才配備一個機甲戰隊， 也就是說嵐杉是把金盞星上最精銳的戰鬥力都帶來了。

　　巴拉特隊長一直跟在宋上將的身邊，加上又是最受信任的衛隊隊長，所以戰場上的最新戰況他都很清楚， 知道金盞星的局勢已經穩定， 機甲戰隊被帶出來沒問題。

　　問題是巴拉特隊長的衛隊一共也就五百人， 讓他臨時塞個嵐杉進自己的衛隊也就算了，現在忽然增加了整整一倍，這要怎麼處理？

　　於是和嵐杉兩人一起去找納文秘書。

　　納文秘書也無語了半天，最後才不贊成地對嵐杉說道， 「嵐杉少校，我一直是很看好你的，但你這兩次的行為實在是有些太激進了。」

　　嵐杉知道他說的這兩次一次是指在木槿星上那件事，一次就是指現在。

　　這要是別人做的，讓她旁觀， 她肯定也會評價一句【有點激進】，不過輪到自己的時候肯定不能這麼說。

　　不過也不多辯解，只說，「納文秘書，你誤會了，這不是什麼【激進】，而是我根據實際情況分析出的最佳行動方案。相信你知道我的經歷，【激進】這個詞兒在兩年前我被自己的親人送去f-藍星的時候就已經徹底從我的生命裡消失了。」說到這裡微微垂下眼簾，「實在是教訓太慘痛，沒有人能在經歷過那樣的事情後還能保持住天真的勇往直前。」

　　她其實除了垂了下眼簾外沒有做多餘的表情，連聲音都波瀾不驚，完全還是老樣子，但納文秘書卻覺得自己從嵐杉的臉上看到了落寞，悵然，甚至堅強的人回想起往事時的哀而不傷。

　　當然了，嵐杉這個表現要是讓梅麗爾來解讀就是另外一種含義——她又在一本正經地忽悠人了！

　　可惜梅麗爾這會兒沒在跟前，就算在跟前納文秘書也無法聽到她的心聲。

　　於是納文秘書接下來就好溝通了許多。

　　本著盡力解決問題而非追究責任的宗旨，他很快在宋上將這天接下來的日程裡騰出一個小空擋，帶著嵐杉去見宋上將。

　　囑咐嵐杉，「這件事你必須自己去和宋上將說，取得他的首肯，我和巴拉特隊長都做不了主。一會兒你儘量說得簡潔一些，把你自己的想法表達清楚就可以，不要說不相干的事情。」

　　嵐杉，「好的，沒問題。」

　　納文秘書忍不住多看她一眼，幾乎想要提醒，宋上將可沒自己這麼感性，你這事辦得實在有點先斬後奏的意思，而宋上將是最不喜歡下面的人有這種行為，等會兒會有什麼反應還真不好說。

　　到了宋上將在水仙星系一號星上的臨時辦公室，納文秘書讓嵐杉先在外面等一下。

　　嵐杉估計他是要先去和宋上將說說大概情況。

　　大概納文秘書的總結和概括能力確實很強，嵐杉覺得他進去只用了兩分鐘就再出來，一臉我已經盡了力，剩下就只能看你自己的了的表情，「嵐杉少校，請進去吧，宋上將要聽你自己的解釋。」

　　嵐杉進去，很端正地敬禮。

　　宋上將難得面前沒有豎光屏，而是雙腿交疊靠在椅子裡，兩手的指尖頂成一個塔尖的樣子，也很自然的放在腿上，因為人很修長，身材和氣質都好，所以這樣靠坐著也不顯鬆散，只是給人以一種閒適的感覺。

　　嵐杉打量他，發現宋上將整兒人從上到下都是屬於修長款的，腿修長，胳膊修長，聯手也是修長的，手指隨便擺出個造型都很好看。

　　宋上將也在審視嵐杉，不知想在她臉上研究出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忽然說道，「你難道賄賂了我的秘書？」

　　嵐杉露出一個非常淡的笑意，「你這麼說納文秘書要生氣的。」

　　宋上將，「我也不想這麼說，但是他剛才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嵐杉，「據我所知，納文秘書一向恪盡職守，公私分明，況且他剛才應該是提前進來把帶我過來的原因和你說一下，一共用了一分五十秒，隻夠他最簡練的把情況說一遍，不夠做其它的事情。」

　　宋上將，「對，他確實只是把你的情況和我說了一遍，可他最後又加了一句，說我的主艦艇還遠遠沒有達到承載上限，至少還可以再裝下兩個機甲戰隊。」

　　嵐杉，「把各種情況第一時間彙報給你是納文秘書的職責。」他說這話沒毛病。

　　宋上將換了個坐姿，把壓在上面的那條腿放下來，換了另一條腿上去，「不說納文了，你呢？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嵐杉，「沒有。」

　　宋上將目光一緊，「沒有？」

　　對待宋上將不能像對待納文秘書一樣，他這個人幾乎不受情緒影響。

　　嵐杉選擇回答得更靠近事實一些，這種時候坦率一點更容易取信於人，特別是取信於宋上將這種人。

　　「我並不是來當衛士的，我為自己爭取這個來一號星跟著你去吉薩星群的機會既是為了能為這場戰爭出一份力，也是為了能學到更多的東西。所以我帶著這個迄今為止和我最契合的機甲戰隊一起來，有需要的時候我才有戰隊可以用。」

　　這是她唯一指揮過的一支機甲戰隊，說是最契合也無可厚非。

　　宋上將引用了納文秘書的話，「在這個戰場上有很多能讓你發揮能力的地方，想要出力，並不一定非得跟在我身邊。」

　　嵐杉，「但我要找一個能讓自己在這場戰爭中價值最大化的地方，這不止是為了我自己。儘量讓每個戰士的價值最大化是對德莫森軍隊最有益的事情。當然了，希望能學到更多東西這個目的主要是為了我自己。」

　　宋上將，「你只是一個剛剛讀完一年級的軍校學生，只要是在實戰戰場上，任何地方都有你能學的東西。」

　　這句話不太好回答，因為這不是一個問句，嵐杉乾脆對此保持了沉默，隻很誠懇的看著宋上將。

　　這個時候納文秘書又再敲門進來，放了個東西到宋上將手邊，看來剛才是去給他取一件什麼東西去了。

　　也有可能是宋上將特意把他支開的。

　　納文秘書把東西給了宋上將後又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不著痕跡地分別看了看宋上將和嵐杉的臉色，卻發現這兩人都穩得很，情緒毫不外露，他什麼都沒看出來。

　　納文秘書於是就不再看了，正像嵐杉所說，他是個恪盡職守，公私分明的人，剛才多說那一句話是實情，並且也是他應該提醒宋上將的事情，所以他說了，再多就不是他該干涉的。

　　宋上將自己直接用終端接通了巴拉特隊長，告訴他，「把嵐杉少校帶來的機甲隊另編一隊，和你的衛隊安置在一起。另外，這兩天你帶著嵐杉少校一起。」

　　然後看嵐杉，意味深長，「這回你滿意了？」

　　嵐杉，「是，謝謝長官。」

　　納文秘書一陣無語，這是上下級之間該有的對話嗎！

　　嵐杉離開後，他盡職提醒，「將軍，你用這個態度對嵐杉少校不太合適。她是你的下級，並不是你的對手，即便是讓她留下了也應該適當給些警告。」而不是這樣放縱然後再尋找弱點。

　　由於是一直跟在宋上將身邊工作的，納文秘書對宋上將的一些表情，動作都很瞭解，因此十分確定，他剛才那麼說，絕對不是在問嵐杉是否滿意的意思，反而像在琢磨政敵。

　　宋上將跟有讀心術一樣，馬上否認了他還沒說出口的想法，「我並不是在故意縱容，嵐杉少校在金盞星的戰績讓我想看看她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納文，我們不應該因為年齡和資歷而埋沒了人才，只要是有能力的人，我就提供給她/他能讓她/他價值最大化的位置。」

　　納文秘書鄭重點頭，「是的，將軍，我明白了。」這才是一個軍團上將該有的胸襟，他的觀點比較之下就狹隘了。

　　卻聽宋上將又接著對他說道，「納文，等我們收回了納斯卡礦星帶之後，你幫我記得在納斯卡二號星上留一個督管能源礦開採的職位。」

　　納文秘書記錄下來，「好的，請問這個職位是要留給誰？」

　　宋上將，「給嵐杉少校，如果她這次這麼大張旗鼓的搞出一堆事，最後卻讓我失望了的話，我一定把她派去納斯卡二號星開礦，讓她好好體會一下什麼是從底層做起。」

　　納文秘書，「——」

　　好吧，胸襟什麼的，大家都是正常人，其實都差不多，所不同的就是帝國上將在被惹生氣之前會考慮考慮價值最大化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