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嵐杉直到留香號星艦停靠在藍盾星星港後才不緊不慢地聯繫了自己的母親。

　　麥格夫人對她的忽然歸來很是驚訝。

　　「你不是跟卡特上尉在一起嗎，怎麼忽然自己回來了？上尉呢？」

　　嵐杉鄭重聲明，「媽媽，卡特上尉只是負責把我從f-藍星帶出來，然後我們就沒有關係了。我是我，他是他，我去哪兒都和他無關，請不要再把我和他混為一談。」

　　麥格夫人輕柔克制的語調裡透出了急迫，「你在說什麼？和他沒關係！他如果不管你了，你才去了f-藍星不到一年就擅自離開的事情宋上將那邊我們要怎麼交代——」

　　嵐杉打斷她，「媽媽，宋上將那邊不會有問題的，已經解決了。」

　　麥格夫人急道，「怎麼可能！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任性，上次你終於肯承認是你錯的時候我還以為你總算是懂事點了，誰知——」

　　嵐杉不得不又打斷了她，「媽媽，真的已經解決了，請相信我好嗎，等我回去以後再和你詳細解釋。」

　　麥格夫人無奈，最後終於歎口氣，「那你先回來吧，瓊安娜前些天跟她的弟弟強尼.梅森去首都星探望梅森家的一位長輩，也是今天回藍盾星，家裡派了飛行器去接她，你正好和她一起回來。」

　　因為很清楚女兒和瓊安娜勢如水火的關係，麥格夫人十分明智的沒有問嵐杉有沒有在星艦上遇到瓊安娜，只是告訴她可以坐家裡派去的飛行器回來，不用自己另外去租了。

　　嵐家派來的飛行器總算比上次卡特上尉和嵐杉一起租的那輛寬敞舒適不少，來接人的是在嵐家服務了很多年的老約翰。

　　除了老約翰，飛行器上還坐著一個白皙細瘦的少年。

　　嵐杉看著他，在腦子裡翻找了五秒鐘，然後找出了答案——是她的弟弟嵐輝。

　　這位弟弟的存在感比較弱，導致前任嵐杉留下的資訊裡他也成了極不重要的一個影子。

　　嵐輝見到嵐杉則是嚇了一跳，「姐姐？你怎麼回來了？」

　　嵐杉反問，「你怎麼在這兒？」

　　嵐輝答道，「我去朋友家玩，本來打算住兩天的，誰知他家裡人忽然說想趁著最近有空去一趟莫裡拉峽谷遠足，我就只好提前回家，我那個朋友家住得離星港很近，正好約翰說他今天會來接瓊安娜姐姐，我就過來找他，搭家裡的飛行器回去。」

　　嵐杉聽得皺眉，「你那是什麼朋友，怎麼這樣做事！」

　　嵐輝臉上透出點尷尬，解釋道，「我朋友在家裡年紀最小，他做不了主，說了什麼也不算。」

　　嵐杉輕嗯一聲，雖然沒有再多說，但對這個解釋是不以為然的。

　　她弟弟嵐輝今年十八歲，已經在上藍盾星綜合大學，他的朋友應該也是同年齡的人才對，十八歲雖然不算很大但也不小了，能做出請了朋友回家玩，又半路讓人走的事，不是這個人有問題就是嵐輝自己有問題。

　　嵐杉坐上飛行器等了一會兒，瓊安娜才姍姍來遲，臉色很不好，看到嵐杉已經在座倒也沒有意外，只是狠瞪了她一眼，很出乎人意料的沒有再繼續叫囂。

　　嵐杉雖然不耐煩和她這種水準的人起糾紛，無奈身不由已，這個時候忽然自說自話的單方面喊停也不可能，只好耐著性子分析了一下瓊安娜現在這是個什麼情況，五秒鐘後得出答案：她不是被之前在星艦上的事情打擊得蔫了，就是在憋一個更壞的後招。

　　嵐輝和瓊安娜打招呼，「瓊安娜姐姐。」

　　瓊安娜勉強應了一聲。

　　嵐輝看她臉色鐵青，便很識趣的沒有再繼續開口。

　　瓊安娜一路陰沉著臉，嵐杉則閒閒的用智腦上星網流覽一些她感興趣的資訊。

　　嵐輝夾在兩人中間，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他姐姐嵐杉和瓊安娜在家裡常年敵對，按理說他應該幫嵐杉，但母親麥格夫人又總是耳提面命的提醒他瓊安娜的背後是梅森家，讓他儘量和瓊安娜搞好關係，不要像他姐姐一樣任性，總是和瓊安娜針鋒相對，那樣沒有好處。

　　他無所適從，只好在嵐杉和瓊安娜之間保持了沉默。

　　最後還是瓊安娜先忍不住，冷聲開口，「你竟然是坐特等艙回來的，嵐杉，你怎麼會有錢買特等艙票？」

　　嵐杉抬頭看她一眼，剛想告訴她「這你管不著。」嵐輝就驚呼起來，「特等艙！天啊，姐姐，你難道是坐特等艙回來的。」睜大眼睛看她，「你發財了？」

　　嵐杉乾巴巴，「沒有。」

　　嵐輝還是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可瓊安娜姐姐說你是坐特等艙回來的！連加文伯父出門都沒坐過特等艙。」拉住嵐杉的胳膊晃一晃，「你從哪兒掙了這麼多錢？」

　　瓊安娜則是繼續冷言冷語，「當初嵐家為了你，賠償給了那個叫海倫娜的女人一大筆錢，你自己的那點財產根本不夠，是加文伯父出售了嵐家在黑鑽星礦產公司持有的一部分股份才湊上的，你如果現在又有錢了就應該先彌補嵐家的這些損失而不是自己揮霍。今晚我就會讓母親和加文舅舅談談這件事。」

　　嵐輝被她說得一愣，收起了驚喜的表情，訥訥看嵐杉。

　　因為覺得他姐姐前段時間比較倒楣，肯定吃了不少苦，所以這次他倒是想幫嵐杉說話的，但又覺得瓊安娜說得很有道理，沒法反駁，小聲說道，「已經花掉的就算了吧，如果有剩餘的再慢慢還給家裡。」

　　嵐杉頭疼，她可以不理瓊安娜，但總不能連剛見面的弟弟也不搭理，「我沒錢，我名下所有的財產都已經在去年被家裡做主變現後轉給了海倫娜那個虛偽的女人。」

　　瓊安娜不依不饒，酸溜溜說道，「誰知道呢，也許在你惹怒宋上將之前他有饋贈過你什麼東西，畢竟你在被送去f-藍星之前還在首都星待了好幾個月呢，這趟又是從首都星回來的，說不定就是去處理你悄悄存放在那邊的財產。」

　　嵐杉真是不愛和她這思路無聊透頂的人多廢話，但看到一旁嵐輝一臉疑惑，便耐著性子說道，「我現在是真正的窮人，你愛信不信，特等艙的票是我借錢買的，至於宋上將，我勸你還是不要隨便去猜測他的私事，更不要到處亂說，免得惹麻煩。」

　　宋上將是個精明人，前任嵐杉跟了他這段時間不但沒有得到任何好處還賠進去一大筆錢，真是徹頭徹尾的虧本生意。

　　「借錢買這麼貴的票！」瓊安娜驚訝得張口結舌，「你想幹什麼？」

　　嵐杉，「不幹什麼，我本來就是覺得能舒服一點，沒想到還能在有人沒事騷擾我的時候發揮點作用，也算值得了。」

　　瓊安娜頓時氣得漲紅了臉，可不就是在她身上發揮了作用！她都被星艦上的安保【請】去艦長室盤問了，真是這輩子沒這麼丟人過，剛才下星艦的時候，害得她還低聲下氣的求了那個異母弟弟半天，對方才勉強答應替她保守秘密，不把她的這樁丟人事告訴梅森家的其它人。

　　忍不住又瞪了嵐杉一眼，心裡發狠到了一定程度就不再急於呈口舌之快了，隻暗暗道你等著，這個仇我一定加倍報回來。

　　一回到嵐家，嵐杉就被母親麥格夫人帶到了樓上的大書房中，裡面坐著她的伯父嵐加文，還有她父親嵐樂文，加上麥格夫人，幾人擺出了三堂會審的架勢。

　　嵐杉對此早有準備，所以能坦然處之，這三人中父親嵐樂文是頭次見面，於是先去看他。

　　嵐樂文長得和嵐輝很像，都是白皙消瘦的外貌，不過嵐樂文畢竟是個四十多歲的成年人了，骨架已經完全長開，所以看著只是瘦，並沒有嵐輝那種細弱的感覺。

　　嵐杉看了他幾眼後心裡竟升起了一股濃濃的違和感，一時想不明白是什麼原因，但是可以確定，這個父親有問題。

　　嵐樂文臉上滿是疲倦。

　　他在拱衛星域的政府部門中任職，擔任拱衛星域醫療部的副部長，沒事的時候這是個體面又清閒的工作，但有事的時候卻會被部長第一個踢出來頂著。

　　前段時間，拱衛星域的幾個星球接連爆發出醫院裡的那卡素失竊案件，緊接著，偏遠星域的愛莎星就有消息傳來，說是黑市上出現了那卡素。

　　那卡素是一種心臟衰老抑制劑。人類自然死亡前，往往伴有身體各個器官的衰老，其中心臟衰老是最致命的，所以那卡素可以算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醫學發現之一，它成功的將人類平均壽命延長到了250歲。

　　那卡素的昂貴和它的重要性成正比，帝國的公民每人一生只配備一隻那卡素，重刑犯，通緝犯，星盜等嚴重危害國家安全的人則取消享用資格。

　　這個規定一直被嚴格執行著，因為如果有一個人多用或是濫用那卡素，就是剝奪了別一個人延續生命的機會，所以現在忽然出現了醫院裡的那卡素被倒賣進黑市的案件，就引發了公眾的震驚和憤怒，影響十分惡劣，嵐樂文身為拱衛星域醫療部的副部長，陪同主星域派來的專案調查人員連續奔波了大半月，四處調查取證，這也是才回來。

　　結果又碰到女兒任性胡鬧，私自跑回家的事情，他很有些身心俱疲，雖然覺出嵐杉看他的時間有點長，但也只是撩了撩眼皮，沒有說話。

　　嵐杉的伯父嵐加文最先臉色凝重的開口，「嵐杉，你母親說你不肯告訴她到底是怎麼回事，非要回來後才肯詳細解釋，那你現在就和我們說說吧。我們原本以為是卡特上尉願意幫你，所以才會放心大膽的不再管你離開f-藍星這件事，他是安妮公主殿下和伯納.卡特先生的獨子，只要有他在，宋上將總要顧及情面，不會把咱們家怎麼樣，但現在你卻自己跑回來，聲稱和他沒關係了，這讓我們該怎麼辦？」

　　嵐杉覺得對於這件事他們有些擔心過度，但也能夠理解他們作為一個二流世家在面對真正權貴時的謹小慎微。

　　一直以來，他們都努力要保持住嵐家的體面，但又苦於接連幾代都沒有出過什麼有用的人才，所以只能不斷放低自己的身段，通過巴結討好地位更高的人來苦苦維持。

　　嵐杉要做的就是改變他們的這個自家必須討好依附更高一級權貴的觀念，為此她還得忍著肉麻先把她自己好好誇一誇。

　　當人自己主動把自己定位在從屬者的位置上時，他就已經失去了成為主導者的資格，意味著他從根本上放棄了成為強者的機會。

　　而強者和廢物的區別就在於前者哪怕在幹著伺候人的活兒，也依然自強不息，時刻尋找著翻身的機會；而後者哪怕正在被別人伺候著，卻也還會惶惶終日，時刻尋找著去伺候別人以保住自己地位的機會。

　　既然她姓嵐，那麼嵐家這些人就是她的硬性綁定資源，沒法放棄，只能儘量搶救。

　　嵐杉用個人終端在大家面前豎起了一塊光屏，開始播放她從姚景那裡要來的f-藍星n933區域緝私行動的事後總結報告。

　　這是一個簡略微縮版本，其中不能外泄的內容都被刪除了。

　　報告中不停出現嵐杉的名字，並且有她參與行動的影像記錄。

　　嵐杉還在一旁淡定解說，

　　「行動前實地調查，資訊彙集分析是我做的。」

　　…………

　　「具體行動計畫是我提出的。」

　　…………

　　「任務的主要執行人是我。」

　　…………

　　「賈斯汀.李也是我抓到的。」

　　…………

　　麥格夫人捂著胸口低低驚呼，「賈斯汀.李！我的天啊！他可是危險等級一級的帝國通緝犯。」連她這個從不關注這方面資訊的人都知道。

　　嵐杉的伯父嵐加文也一臉不可置信，父親嵐樂文臉上的疲憊倦怠一掃而空，站起來，「嵐杉，你怎麼可能忽然變得會幹這些事！」眼前閃過嵐杉俐落打翻了兩個走私犯的畫面，那兩個彪悍的走私犯一臉痛苦，明顯是傷得不輕，顫聲道，「還—還學會了搏擊！」

　　嵐杉繼續沿用她和卡特上尉在宋上將面前使用過的說法，「逆境使人成長，f-藍星的環境非常艱苦和惡劣，駐軍比星盜還不守規矩，我剛去的時候差點被凍死，後來因為拒絕了長官的騷擾被克扣了物資又差點餓死，在生死邊緣掙扎得久了，自然能發揮出潛力，不想在那種地方莫名其妙的送命就只有自己變強。」

　　面前幾人同時閃過愧疚的神色，是他們這些家人強行把嵐杉送去f-藍星的。

　　嵐杉對家人的要求不高，他們能有這點內疚也就可以了，繼續說道，「我還可以再透露給你們一點資訊，但你們不能洩露出去。這次的緝私行動除了抓到賈斯汀.李之外，還繳獲了三百個標準單位的黑晶級能源石。」

　　這一回，面前本就神色很精彩的三人徹底說不出話來了，一起瞪大眼看著嵐杉，連卡特上尉聽到這數目都震驚了半天，更何況他們。

　　嵐杉，「因為我在這次緝私行動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卡特上尉本來想替我申請二等軍功，但我不想再繼續留在f-藍星了，經過這段時間的深思熟慮，我對自己的人生做了新的規劃，所以請他帶我離開那裡，並且在回來見了母親和伯父一面之後就緊接著去了一趟首都星見宋上將，取得他的諒解，以便我以後能開始新的生活。」

　　嵐杉的母親第一個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抓住了她話中的重點，「你去首都星見過宋上將，並且取得了他的諒解？」

　　嵐杉，「是，這主要是卡特上尉的面子，為此我要對他表示深深的謝意。」

　　…………

　　留下那三人慢慢消化著一連串對他們來說有些超乎想像的事情，嵐杉回去自己的房間休息。

　　這是一間十分女性化的臥室，視野很好，被收拾得乾淨整齊，連床都保持在脫了衣服就能立刻躺上去睡覺得狀態。

　　剛才半路遇到的女傭也告訴她麥格夫人經常要叮囑她們記得設置好清潔機器人的程式，隔兩天就來打掃整理一下她的房間，她自己想女兒的時候也會到她房間裡坐一坐。

　　人性真是複雜的東西，有些父母能為了孩子赴湯蹈火，有些則可以冷漠得形同路人，嵐杉的母親貌似是位於這兩者之間，她愛女兒，但是有前提條件，那就是不能影響到她現有的舒適生活。

　　嵐杉搖搖頭，也許是因為她還有個小兒子吧，麥格夫人不能把所有的愛都給女兒，還得留出一大部分來給丈夫和兒子。

　　在確定嵐家不會再受到嵐杉的連累後，麥格夫人身上的母愛開始佔據上風。

　　嵐杉接連幾天享受到來自麥格夫人的關懷愛護。

　　她仿佛是想把嵐杉在f-藍星上吃過的苦都補償回來，關愛的重點著重於給女兒準備各種美食和計畫重新幫她購置一批新衣服。

　　嵐杉在生活各個方面的習慣都和她乘坐星艦一樣，在沒條件的時候她很能忍耐，在有條件的時候她也隻願意享受最好的。

　　所以吃穿都講究一點嵐杉肯定沒什麼意見，只不過念及自己現在負資產的【窮人】身份，她讓麥格夫人把採購衣服這一項取消掉了，她馬上就要去上軍校，這些衣服買來了用處也不大。

　　不想麥格夫人竟然在幾天後給她訂購回來一件用金瑟星系的羅西斯星特產織物製作的昂貴晚禮服。

　　這種織物的原材料據說是當地的一種極軟金屬，做出來的衣服會隱隱透出一種黑金色的金屬色澤，在晚上尤其明顯，看起來就好像渾身批墜了滿天星光，且輕柔保暖，還有一定的抗攻擊性，其強度幾乎不亞於很多專門的功能性服裝。

　　晚禮服被快遞機器人送來的時候，正巧被瓊安娜遇到，頓時露出嫉妒的神色，忍不住又用嵐杉現在自己是窮光蛋不說，還花了家裡一大筆錢，怎麼能這樣奢侈說事兒。

　　麥格夫人十分溫柔地說道，「瓊安娜，你儘管放心，這是我動用自己和嵐輝下一季的服裝預算買的，到時我們購置的衣服就會相應縮減，嵐杉之前吃了不少苦，我想讓她高興一下，請理解一個母親想要安慰女兒的心情。」

　　嵐杉則還是覺得這件衣服對自己來說沒什麼用，還不如換成德莫森幣給自己，這樣她回首都星參加德莫森軍校考試時就能再買一張特等艙票。

　　若有所思的看看瓊安娜，心想討厭的人有時也有用處，她跳出來這一鬧，正好有理由讓母親把晚禮服退回去。

　　正要開口，腕上的終端忽然亮起了通訊請求，是在留香號星艦上遇到的那位薩根先生。

　　嵐杉點了接聽，耳中就響起了喬治.薩根熱情的聲音，雖然沒有戴耳機，但效果和耳機一樣，對方的聲音只有接聽者能聽見，周圍的人是聽不到的，也不知終端是怎樣做到這一點。

　　「嵐杉小姐，後天是拱衛星域一年一度的特納爾晚會，請你和我一起參加。

　　「特納爾晚會？我不記得答應過要和你一起去參加晚會。」嵐杉不太感興趣。

　　她知道這其實是拱衛星域一個檔次很高的晚會，能出席的都是些頗有身份地位的人物，很多名門閨秀都以能被邀請參加一次為榮。

　　可惜嵐杉肯定不會少女心到也以參加此類晚會為榮，以前的她如果會參加這種活動，那一般都是去認識一些有用的人，拓展拓展自己的人脈。

　　以她現在的身份去那種地方，招蜂引蝶略有可能，想結交到有用的人估計是沒什麼戲，所以懶得去。

　　只是她話一出口，就覺得有四道熾熱的目光立刻盯到自己身上，兩道來自她的母親，另外兩道自然屬於瓊安娜。

　　喬治.薩根對很有可能會被她這位個性美女拒絕有心理準備，立刻耐心十足的接著勸說，「如果今年的特納爾晚會和往年的一樣，還是那麼單調乏味，我就不冒昧邀請你了，主要是我聽說今年的晚會會增添一個很有趣的節目，所以才會想請你一起去看看。」

　　嵐杉，「什麼節目？」

　　喬治.薩根微笑，「這個我還不清楚，主辦方不肯洩露，怕大家提前知道得太清楚會失掉趣味性。」

　　嵐杉，「我對晚會沒興趣，對這種吊胃口的事情更沒興趣。」

　　喬治.薩根在那邊又要苦笑了，「別這樣嘛，就當是我請你出來坐坐好了，你要是對晚會沒興趣，我們可以找一個清淨的地方，要兩杯黑鑽酒再聊聊你感興趣的哲學，我本來這兩天也打算邀請你出來坐坐的，你沒答應過我一起參加晚會，總答應過我出來坐坐吧。」

　　嵐杉這才鬆口答應。

　　剛切斷通話麥格夫人就驚喜問，「嵐杉，有人請你參加特納爾晚會，是誰啊？」

　　嵐杉，「是回來時在星艦上認識的人。」

　　麥格夫人對自己女兒的美貌很有自信，覺得有人會在旅途中看上她並進而為之傾倒是很有可能的事兒，高興得一拍手，「看我多明智，知道提前給你訂好衣服，你正好可以穿這件晚禮服去。真好！沒想到你一回來就有人請你參加特納爾晚會了。」

　　瓊安娜在旁邊忍了半天，終於氣哼哼說道，「這有什麼，我也早就定下來要去了。」

　　麥格夫人立刻很溫柔的對她笑，「是啊，咱們家最早定下來要去參加特納爾晚會的人是瓊安娜。」心裡卻在暗暗不屑，心想你那是硬求你父親帶你去的，不過是去湊個熱鬧，哪能和這樣被人正式邀請去的比。

　　瓊安娜自然也明白兩人間的差距，因此絲毫沒有被麥格夫人的好話哄高興，還是氣哼哼的，這就是她為什麼這麼討厭嵐杉的原因，這女人總是能在她自我感覺很好的時候忽然壓她一頭。

　　嵐杉在家的時間主要還是用來準備軍校考試，平時幾乎待在自己房裡不出來，等到第三天傍晚才套上那件黑金色，據說走到夜色裡還能發亮的晚禮服去參加了特納爾晚會。

　　喬治.薩根原本對於嵐杉拒絕讓他去接有點怨念，但在看到那個黑色長裙曳地，身上仿佛帶著點點閃動星光的豔麗女人走過來時，他的那點怨念立刻煙消雲散了。

　　嵐杉穿裙子也和穿軍裝時的狀態一樣，步伐俐落，表情淡漠，目光中隱隱有些硬度，只是卻意外的和她那明豔的五官，美麗的長裙組合出了異樣的魅力，凡是看到她的人都忍住要回頭再多看幾眼。

　　她朝喬治.薩根淡淡一點頭，也沒有像一般女人那樣去挽著男伴，而是自己當先走了進去。

　　喬治連忙跟上，受到嵐杉那俐落步伐和沉穩態度的影響，不自覺得也端端正正的走起了正步，忽然有點恍惚，覺得自己像緊跟在將軍身後的衛士，那將軍還是一位像刀鋒一樣冷硬鋒利，無堅不摧的將軍。

　　嵐杉雖然走得淡定自若，其實也有點小感慨。她不怕人看，被萬眾矚目也不覺得什麼，從前看著她的那些人目光中是崇拜，是敬畏，是激動，甚至還有癡迷和仇恨，她都處之泰然，因為那些萬眾矚目是她應得的，只不過那時候的她肯定打死也想不到，她還會有被色眯眯的目光包圍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