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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劍台》第88章
八八

  老嫗緊接著問道:“您要找的是怎麼樣一個人?”

  華雲表遲疑了一下,終於據實答道:“一位年輕的姑娘,我,我是帶信的,可惜附近這一帶卻沒有這麼個人。”

  老嫗注視著他道:“叫什麼名字?”

  華雲表心頭一動,張目道:“婆婆難道”

  老嫗目不轉睛地道:“先說出她的名字!”

  華雲表心跳了,低促地道:“小環,婆婆認識?”

  老嫗微微震動了一下,接著盤問道:“叫你帶信來的那人姓什麼?”

  華雲表抑制著激動之情,商求道:“婆婆,假如您知道小環姑娘住在什麼地方,能不能請婆婆帶個路,由在下當面告訴小環姑娘?”

  老嫗冷冷地道:“不行。”

  華雲表只好低聲說出道:“那人姓華。”

  老嫗又是微微一震,沉默了片刻,終於點點頭道:“好的,你隨老身來吧!”

  說著,轉身繼續向前走去。華雲表幾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嫗現在要去的也是前面那片棚戶,假如小環真的已經住入這片棚戶之中,那麼,剛才那批漢子怎麼會不知道呢?

  華雲表愣了愣,方始舉步跟去老嫗身後。

  事實如何,立可見曉,路只這麼一點點,就算白跑,也沒有什麼,跟過去看看,總不是一件壞事。

  直到現在,華雲表才發現老嫗手上提著一隻衣籃,籃中橫置著一根衣杵,原來老嫗依靠為人洗衣生活。

  華雲表見那根衣桿份量不輕,走上一步,柔聲道:“婆婆,您累了一天,這籃子交給我來提怎麼樣?”

  老嫗搖搖頭,沒有回答。華雲表不便再說什麼,只好亦步亦趨,在後面緩緩跟著。最後,老嫗並沒有進入剛才華雲表問話的那條弄堂,而是折身向左,繞去緊靠城腳的那條路,走到第一排最末尾一間茅屋前停下。

  升出城牆的月光照在茅屋的板門上,可以看去這間茅屋相當破舊古老,門上沒有鎖,事實上也無法落鎖,一個稍為有點力氣的人,隨時都不難將它整個推倒,老嫗推門入室,華雲表暫時等在外面。

  聽室裡的聲音,似乎屋內除老嫗之外別無他人,華雲表又不免暗暗疑惑起來。

  老嫗在屋中點亮油燈,向外喊道:“進來吧!”

  華雲表納罕著走進屋內,屋內佔地雖然只有兩三丈見方,卻收拾得井井有條,鍋灶桌椅俱全,另一邊懸掛著一幅青布,將室中隔開一小角,那裡面可能就是老嫗的臥室,華雲表忍不住輕聲相催道:“婆婆能不能先帶……”

  老嫗惑然抬頭道:“帶什麼?”

  華雲表搓搓手道:“不瞞婆婆說,時間也不早了,在下很想先去見見那位小環姑娘。”

  老嫗淡淡地答道:“她就住在這裡。”

  華雲表一呆道:“人呢?”

  老嫗望瞭望門外道:“還沒有回來。”

  華雲表又迷惑了,還沒有回來?這麼晚還有什麼地方可去?

  老嫗接下去說道:“也快了,北門工員外府後天有喜事,丫頭在幫著王少奶奶拾攝,已經做了三天,每天都要到深夜才能回來,丫頭是老身的孫女兒,您能等就等,不然,您有什麼事,或者什麼話,交代老身也是一樣……”

  華雲表連忙說道:“能等,能等。”

  老嫗接著注目問道:“您什麼時候進城的?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弄點東西吃吃?”

  不提也就罷了,經老嫗這麼一問,華雲表這才想起今天中午到現在,還沒有顆粒下腹,當下紅著臉,訕訕然道:“不知道是否方便……”

  老嫗到這時候,臉上方才現出一絲慈和的笑容,溫聲道:“很方便,你等一會兒。”

  說著,走入布幔後面,捧出一隻木盤,盤內盛著四隻生雞蛋,一把白面條,一塊臘肉,華雲表見了,不禁一怔,在這種地方,這麼夜了還能吃到這些東西,真是出他意料之外。

  老嫗見到華雲表那副錯楞神氣,先是微微一笑,跟著,笑容斂去,又是深深一聲長嘆。

  華雲表失驚道:“婆婆!為何嘆氣?”

  老嫗沒有回答,徑直走去灶下,取柴生火,舀水下鍋,開始煮麵、打蛋、蒸肉;不一會兒,整治舒齊,華雲表不再客氣,全給吃了。

  吃完,已是二更將盡,仍然未見小環回來,華雲表想問又不敢,只急得在室內團團轉,因為,他走出丐幫分舵時,並未向舵上弟子交代他要去什麼地方,胡畢義等到這會兒還不見他返舵,一定會為他擔憂懸心的;可是,這邊他既然留下來了,不繼續等下去,也是不行的。

  老嫗出室望了一下,然後又走進來問道:“姓華的那位相公,他怎麼自己不來?”

  華雲表無法改口,只好順著答道:“華相公忙得很。”

  老嫗不語,最後輕輕一嘆,自語般喃喃道:“這丫頭也是活該。”

  華雲表大吃一驚,忙問道:“婆婆這話什麼意思?”

  老嫗指指油燈,又指指幔後,下巴一抬道:“你掌著燈,自己進去瞧瞧就明白了。”

  華雲表耐不住心頭猜疑,終於依言掌起那盞油燈,掀起布幔,走進饅後。

  華雲表擎燈高照之下,驀地瞧呆了!

  他以為自己眼睛發花,拿手揉揉,再看,所見仍然相同:幔後雖然僅有丈五見方之地,卻佈置得如一間小小的神仙洞府,四壁上下整齊地釘著一層薄木板,這樣,茅屋雖舊,風沙雖大,卻已無法滲進這小小的一角。薄木板上另外糊著一層花紙,黃底、小白花,間有綠梗數支,色澤素雅。地上第一層是草蓆,席上鋪氈,氈上成了字形放著兩張小床。兩張床,一張陳舊,但很清潔,上面的被枕也一樣。

  而另一張,就大大的不同了。

  紅木雕架,床上每一樣、每一件,都是新的;錦褥、繡枕。綢被,一樣一件都摺疊得有棱有角地放在那裡,上面則覆罩著一幅透明的細孔紗巾;床頭,另外還放著一套男用雜件,雪巾、香荷包,軟緞拖鞋……

  在另一張床鋪上面,半壁釘著一隻術櫥,櫥中有酒,有臘味。最上面一格還放著一列線裝書,一套文房四寶,一面銅鏡,以及笙、簫、琴、棋等幾件消閒樂具。

  華雲表急急退出,返指道:“這,這”

  他實在不知道如何說是好。

  老嫗嘆了口氣接下去道:“這些,都是那丫頭為你們華相公預備的,痴情的丫頭,可憐的丫頭,唉唉!老身早就知道這全是一種片面相思……”

  華雲表說不出心頭是什麼滋味,總之,假如小環現在出現,他一定會不顧一切,上去將她緊緊擁抱……

  然而,他此刻面對的,是小環年老的祖母,說來也是他的一位長輩,無論如何,他得抑制自己的情感;同時他也得為自己解釋解釋,這位老人家語氣中,顯然對自己有著深深的不滿,在他,這是相當冤枉的。

  於是,華雲表放下油燈,定定心神,然後向老嫗誠懇地分辨道:“婆婆,您不知道,我……在下……曾聽我們那位華相公說過,他知道令孫女,小環姑娘對他一往情深;而他,我們華相公,他未嘗不時刻在記掛著小環姑娘,都緣目前我們華相公的的確確事情多,而且,說句婆婆不要見怪的話,我們華相公說,他僅答應過早晚要來,卻未許定日期……”

  老嫗點點頭,又嘆了口氣道:“是的,這一點丫頭說過,老身也知道;不過,您今天假如不來,丫頭沒話可說,老身也沒話可說,可是您今天來了,奉著你們相公的差遣來了,這說明了什麼呢?這說明,你們相公只將來此當做一種無可奈何,不得不盡的責任,派人來過,表示表示,也就安心了。”

  華雲表激動地道:“婆婆……”

  老嫗揚臉側目道:“難道你們相公是派您來通知,他到這兒的行期不成?”

  華雲表激動地道:“是的,婆婆!也可以這麼說,據小的所知,我們相公對小環姑娘,原只存著感恩圖報之心;而今,小的回去之後,一定據實轉報,人非草木,小的相信,我們華相公應該不是那種人……”

  老嫗容色稍緩,嘆道:“您老大也不是外人,老實說,他們既有過肌膚之親,你們相公怎麼想,是你們相公的事,我這丫頭今世是不打算再嫁人的了。”

  華雲表終於單膝著地,顫聲道:“請……婆婆原諒。”

  老嫗大驚,慌忙伸手相挽道:“老大,您這是做什麼?”

  華雲表不肯立即起來繼續說道:“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婆婆,小環回來,請您告訴她,我來過了,我……要請婆婆原諒的是,我……晚生就是華某人。”

  華雲表鼓勇一氣說完,霍地起立,又說了一句:“不會太久,晚生會再來的。”

  然後,深深一躬,退出一步,轉身便向室外走去。

  老嫗追上來一把拉住道:“且慢!”

  華雲表停步轉身道:“婆婆,小環知道晚生的為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今夜晚生心緒太亂,實在無法在這兒繼續等下去……”

  老嫗忽然指著他的額角,重重哼了一聲道:“想不到你竟這麼不老實!”

  華雲表正待再說什麼,老嫗忽又一笑低頭道:“其實,奴又何嘗……”

  再度抬頭,一張皺褶的面孔,已經一下年輕了幾十歲。什麼“老嫗”?原來竟就是小環本人!

  華雲表目光一直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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