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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養小嬌妻》第8章
第8章 麒麟

  程文松讓下人將那兩個拍花子綁起來帶回去,自己則抱著東子跟寧玥一起跑回了院子。

  東子傷的很重,程伯看到時忍不住驚呼出聲,立刻找來藥箱開始給他醫治。

  忙前忙後過了大半個時辰他才停了下來,深深地吐出一口長氣。

  「還好帶回來的及時,再晚一點兒這條命可能就保不住了。」

  寧玥聽了也跟著鬆了口氣,這才跟程伯打了個招呼,準備回自己的住處。

  她的簪子剛才用來制服歹人了,髮冠已經鬆掉,頭髮亂糟糟的披散著,給東子止血的時候還染了一身的血跡,要回去洗個澡換身衣裳才行。

  程文松見她離開,抬腳跟了上去,道:「美人哥哥送你。」

  寧玥卻躲開他撫向她頭頂的手,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我自己可以,不用送了。」

  程文松的手停在半空,最終訕訕地收了回來。

  這小丫頭,脾氣還挺大。

  …………………………

  余刃回來聽說東子出了事,趕忙趕了過來,問清事情經過之後少不得把程文松單獨叫去說了會兒話。

  房門關上,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怎麼回事?你既然路過,又怎麼會讓東子傷成這樣?」

  程文松輕笑一聲,自顧自地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絲毫沒把他國公爺的身份放在眼裡。

  「誰說我路過就一定要救他了?別忘了在外人眼裡我可是個病殃殃的繡花枕頭,繡花枕頭又怎麼能做這種與歹人搏鬥並成功救下了被劫持的孩子的事?」

  余刃緊繃著臉,放在椅子扶手上的左拳緩緩握緊。

  「你身邊的下人呢?他們也都是繡花枕頭?我們麒麟衛什麼時候有這樣的廢物了?」

  他不說這個還好,說起這個程文松哈哈笑了兩聲,眼神忽然一沉低聲罵了一句:「狗屁麒麟衛!」

  「程文松!」

  余刃怒喝一聲。

  程文松卻不怵他,反而怒視著他道:「除了我們自己知道自己是麒麟衛,還有誰知道我們是麒麟衛?朝中又有幾個人知道麒麟衛這三個字?」

  「有時候我都覺得,這三個字或許只是我們自己臆想出來的,實際上……根本就不存在!」

  他的埋怨和怒意,以及心底那份深深的不甘,全部從一雙眼睛裡迸發了出來。

  余刃看著他氣的有些漲紅的臉,握緊的左拳漸漸鬆開,深吸一口氣,道:「我說過,總有一天會為大家正名的。」

  程文松嗤笑一聲:「總有一天是哪天?十年後?二十年後?還是到我們死的那天?!」

  「……不會這麼晚的,相信我,我……」

  「相信你?」

  程文松打斷。

  「我們當然信你!要不是信你,又怎麼會忍著這樣的名聲過了這麼多年?」

  「可是國公爺,這種日子總得有個頭兒啊!」

  「這些年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大家從無二話。你說不能沾染女色大家就不沾,你說不能娶妻大家就不娶,你說讓我們忍一忍那樣的汙名我們就忍下來了!」

  「可你想過沒有,老九和老八他們早就已經過了該成親的年紀了,軍中別的像他們這麼大的男兒孩子都生了好幾個了!」

  「可是他們卻因為那汙名別說成親,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敢用!生怕讓人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做些什麼,給家裡人抹了黑,影響了自己兄弟姐妹的婚事!」

  「就連每次回去探親,也不敢光明正大,只能偷偷摸摸在暗中看幾眼就回來!」

  「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還不是因為他們信你!他們信你啊國公爺!」

  程文松越說越氣,眼眶通紅,幾欲落下淚來。

  「兄弟們從加入麒麟衛那天開始就沒說過一個悔字,多大的委屈都忍下來了,多難的任務都去做了,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難也就不說了,可我們又憑什麼要幫你養著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

  「我不是老九他們那些實心腸的人,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從來不懷疑。」

  「小玥好歹是因為你受了人家母親的恩惠才帶回來的,東子呢?你說撿就撿回來了,嘴上說著不用管他讓他自生自滅,可這些年他闖了那麼多禍卻也沒見你真的怎麼罰過他!」

  「要不是年紀不對,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你兒子了!」

  「我們幫你養個小崽子養了這麼多年,不求你感謝我們,可你好歹該跟大家說句實話吧?」

  「這孩子到底是誰?從哪兒來的?大街上那麼多孩子你不撿,怎麼單單對東子就起了善心了?」

  「兄弟們對你掏心掏肺,你卻對我們藏著掖著,這算什麼?當我們是你雇來的壯丁,只管拿錢辦事,其它的都……」

  「程文松你給我適可而止!」

  余刃啪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將桌上的茶杯都震地顫了顫。

  他真生起氣來還是很可怕的,程文松嘴角翕動,最終還是向椅背上縮了縮,囁嚅一句:「凶什麼凶,只許州官放火還不許百姓點燈了?」

  余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將手從桌上收了回來。

  「不管東子是什麼人,你只要把他當做一個普通孩子就是了,喜歡就多照顧照顧,不喜歡就不用理他。」

  「他若闖了禍你們也只管罰,打他罵他我都不會管。」

  「但是老程,你對我有什麼怨氣直接沖我撒就是了,別撒在孩子身上。」

  程文松聽了撇了撇嘴:「我又沒拿他撒氣。」

  余刃鼻間發出一聲輕哼:「今日若換了小玥出事,你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程文松理直氣壯地道:「那當然!小玥又聽話又懂事眼光還好嘴巴也甜,東子有什麼能跟她比的?」

  「最重要的是,小玥是可愛的女孩子啊!」

  他們這一群大老粗裡難得來了個女孩子,還長得這麼可愛,誰忍心讓她出事?

  余刃忍不住再次嘆了口氣,往椅背裡靠了靠。

  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他的這些兄弟們有這麼柔情的一面。

  當初對東子那個小崽子,他們可是一點兒都沒手軟吊起來打。

  程文松卻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在椅子上挪了幾下坐直身子,上半身微微前傾,滿眼放光地道:「有兩件事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呢,咱們小玥今天可厲害了!」

  他繪聲繪色的將今天在集市上發生的事,以及後來寧玥先是示弱讓拍花子將她抓住,之後又果斷出手制服兩人的事情說了。

  余刃聽著皺起了眉,下意識地喃喃一句:「她從哪兒學的這些?」

  人體穴位極多,絕對不是一個孩子隨手一扎就能找准位置把人扎暈的。

  何況她那簪子並沒有多尖,從什麼方向用多大力道能達到最有效的效果都是要靠長期積累的經驗才行的。

  至於對付另一人的手法……這哪像是個尋常女孩子能做出的事?

  要不是這孩子的母親曾經有恩於他,他確定她對他們肯定沒什麼惡意,現在一定立刻把她關起來審問。

  余刃暫時將這個問題放下,又問程文松:「那兩個拍花子,審出什麼了嗎?」

  程文松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冷笑。

  「說來也巧,跟你們在衛陵救下小玥兒時遇到的是同一批人。」

  余刃眸光一凝,面色難看幾分:「膽大包天。」

  「可不是嗎?當初看小玥兒母女無依無靠,直接動手明搶,還殺了小玥兒的母親。」

  「如今這才過了多久啊?竟然又出現在咱們戍城了。」

  戍城跟衛陵的距離並不是很遠,當初余刃也是恰好有事路過衛陵,看到了被人追殺的一對兒母女。

  那母親衣衫襤褸,跌跌撞撞地抱著一個年幼的孩子逃命,但是畢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再加上抱著孩子,很快就被人追上了。

  余刃認出那母親就是半年前在他陷入絕境時救了他一命,還給了他一碗飯吃的人,當即便準備沖過去救人。

  可是他們當時離那些人還有一段距離,不等他們來到近前,那母親就被人一刀砍在了後背,身子往前一傾撲倒在地,懷中的孩子也滾了出去。

  余刃他們都是習武之人,一眼便看出這刀下去這女子絕不可能有命在了,只能放棄了她,救下了那個孩子。

  他至今還記得那女子死前看著他,口中無聲說了兩個字:多謝。

  她認出他了,知道他不會傷害她的孩子。

  可是因為他們的身份不宜曝光,正面跟這些人對上的話難免會有些麻煩,所以只得救下人之後逃到林子裡躲了起來。

  起初余刃以為她們是被附近的匪盜盯上了,後來有人騎著馬追到林子裡的時候,他才知道不是。

  因為當時有人稱那為首之人為「大人」。

  之後余刃讓齊玖他們去查了一下,才知道原來追殺寧玥母女的是衛陵縣令。

  這縣令貪好美色,又仗著自己有個在京中做官的表舅,行事非常膽大妄為。

  他見寧玥母女縱然衣衫襤褸也難掩其姿色,尤其是那年幼的孩子生的唇紅齒白粉雕玉琢,便生了歹心,想將她養在身邊做自己的禁臠。

  據說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因為下手的對象都是這種落單的女子或是孩子,所以一直沒有被人發現。

  這次若不是余刃他們恰好碰到了,寧玥還不知道會遭遇怎樣非人的對待。

  而她的母親死後亦不得安寧,被那些人將屍體帶回去給那衛陵縣令交差。

  衛陵縣令一怒之下想將其一把火燒了挫骨揚灰,是齊玖他們想辦法把屍體偷了出來,帶到別處安葬的。

  「那兩人供述說上次小玥被人救走了,林縣令很是不高興,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他們沒辦法,便想再找個合適的孩子送給他。」

  「可是找來找去,那些窮苦人家的孩子裡再也沒有能讓林縣令看得進眼的,他們便把主意打到了周圍的商賈之家。」

  那些真正的豪門大族家的孩子他們是不敢下手的,出了事怕兜不住。

  但商賈之家就好多了,畢竟士農工商商排最末,商戶在官家面前永遠是抬不起頭的。

  而且因為商戶富有,家裡的孩子便多養的唇紅齒白,不像那些窮苦人家的孩子面黃肌瘦,看上去也更好看些。

  余刃聽到這兒,眉頭又擰了起來。

  「那他們是怎麼看上東子的?眼瞎嗎?」

  這孩子雖然長的也不難看,但是跟唇紅齒白肯定是搭不上邊的。

  更何況他都已經八歲了,壯實的跟個小牛犢子似的,一看就不像小玥那種孩子好對付。

  這兩人是腦袋出了什麼問題,才會選中這麼個目標啊?

  程文松聽到這兒笑的直顫,道:「這事兒說起來還真怪他自己,小小年紀自己出門還穿金戴銀,脖子上那麼大一個金項圈晃的人直眼花,連頭頂的髮冠也是用的金的。」

  「還有還有,手上戴著好幾個大小根本就不合適的金戒指!戒指上還鑲著五顏六色的寶石,全是我祖母以前才會戴的那種!」

  「人家兩個拍花子本來是來拍孩子的,結果一見他自己一個人走在街上,身上還戴著這麼多金子,能不起歹心嗎?」

  「東子當時在他們眼裡那就不是孩子!而是一坨金子!還是一坨會走路的金子!」

  「你說兩個連孩子都不放過的拍花子,他們會拾金不昧地放過這坨自己撞到眼前的金子嗎?」

  「那肯定不會啊!」

  余刃聽了一陣無語,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臭小子,怎麼想的?」

  「那誰知道啊,等他醒了你自己問問他唄。」

  「不過那兩個拍花子說了,一開始本來沒想對他下死手來著,結果他非護著那些東西不給,他們情急之下才動了手。」

  「這你回頭可得好好教教他啊,東西沒了就沒了,小命要緊。他一個八歲大的孩子,跟兩個大人較什麼勁啊?是人家的對手嗎?」

  說到這兒又想起寧玥,神情頓時變的溫柔而又自豪。

  「看咱們小玥兒多聰明,知道自己年紀小,不跟人家硬碰硬,靠聰明的小腦瓜智取。」

  之後又嘖嘖兩聲:「東子光長身體不長腦子,這麼些年了還是這麼笨,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余刃看著他說到兩個孩子時如同變臉的表情,皺了皺眉。

  「小玥是個女孩子,遲早是要走的,你別太當真了。」

  程文松愣了一下,旋即哦了一聲,不大高興地說了句:「知道了」,然後話鋒忽然一轉,「對了,我今日沒管東子,小玥兒生我的氣了,你待會兒幫我哄哄她,讓她別生氣了。」

  余刃聽了眉毛都差點兒擰掉:「你惹她生氣,為什麼讓我去哄她?你看我像那種會哄孩子的人嗎?」

  程文松撒潑耍賴:「我不管,東子是你帶回來的,今日這事又是因他而起,你就得負責到底!」

  「再說了,小玥兒要是肯聽我說話,我還用得著你?」

  余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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