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拜見岳父岳母

　　「我們來對一遍基本資訊。」甦妙掏出晁衝給她的注意事項， 一個個提問， 「你父母的情況？」

　　卓忘言回答︰「父親名叫卓選，母親叫王晶，是對國家航太事業做出微薄貢獻的技術工人，常年居住在戈壁灘， 他們在我讀大學時，工作遭遇意外而去世。」

　　甦妙又問︰「家裡還有什麼親戚？」

　　「遠方表弟， 姓晁，是個律師。」

　　「老一輩還有人在嗎？」

　　「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已去世。」

　　「你現在具體做什麼工作？」

　　「給有關機構提供一些學術上的支援， 目前有開辦個人工作室的打算。」

　　「我們怎麼認識的？」

　　「圖書館，後來發現是鄰居， 緣分使然。」

　　「Great！」甦妙鬆了口氣， 又道，「來，該你提問我了。」

　　她把紙遞過去， 換卓忘言提問。

　　「我爸爸叫什麼？」

　　「卓選， 是個普通的科技工作者， 一輩子都在邊疆為航太事業做貢獻。」

　　「媽媽呢？」

　　「王晶，是你爸爸的同事， 名字重名多，不怕起疑心。」

　　「我不會說話是因為什麼？」

　　「聲帶出問題，做了手術，醫生建議目前不發聲最好。」

　　「我還有親戚嗎？」

　　「有個在鶴市的遠親，是你媽媽表姐家的兒子， 叫晁衝。前幾天到海市玩，我們還招待過……」

　　卓忘言比了個OK。

　　甦妙的聲音很小，然而盡管如此，還是引起了旁邊乘客的好奇。

　　只聽到女生在說話，男生不講話，還能進行聊天，確實奇怪。

　　甦妙索性趴在卓忘言耳旁，輕聲輕氣道︰「我夢到你了……」

　　她觀察著卓忘言的表情，這個人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抬眸看著她，之後，她聽到了卓忘言的回答。

　　「我不怕你夢到。」

　　「好有自信。」甦妙抱住他胳膊，倚在他肩頭，說道︰「諦清，我覺得，之前的那種生疏和距離感……好像沒有了。」

　　卓忘言說︰我知道。

　　我也知道，你的愛意，埋得太深，需要我一點點的剝開才能看到。

　　我不會埋怨你的慢性子，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我們有漫長一生，而現在，還只是開始。

　　甦妙的爸爸打電話來詢問他們到哪裡了，並問候一聲準女婿。

　　「在一起的吧？」

　　「嗯。」甦妙說，「爸爸做的什麼飯？」

　　甦妙爸爸︰「多了，正準備著呢，你回來就能吃上熱的。」

　　他掛了電話後，提著刀返回廚房。

　　甦妙媽道︰「放下刀再去打電話嘛，多危險。」

　　甦妙爸揚刀說道︰「你管我，我就要提著刀打電話！」

　　車快到站時，卓忘言掏出本子，提筆寫第一次見面的問候語。

　　「你好，我是你女兒的男友……」

　　太普通了，沒有誠意，劃掉。

　　「伯父伯母好，我是妙妙的男朋友……」

　　剛開始就對著家長叫妙妙，會不會引起她父母的反感？劃掉。

　　「伯父伯母，你們好，我是……」

　　劃掉，應該先問候他們，之後誇贊他們，然後再說明來意。

　　卓忘言又寫︰「伯父伯母，你們好，伯父很精神，伯母氣色很好……」

　　甦妙歪過頭，看清他在寫什麼後，噗的一聲笑了。

　　「別緊張。」甦妙說，「我爸媽不會把你怎麼著的。」

　　仍在緊張但始終不承認自己緊張的卓忘言撕了一頁紙，重新打草稿。

　　他認為自己這叫認真。

　　實際上，受到影視劇荼毒的大佬，莫名其妙的把拜見岳父岳母這件事提高到了S級難度，不由自主地就緊張了起來。

　　甦妙︰「不用恭維我爸媽，寫個你們好就可以了。」

　　卓忘言搖頭。

　　甦妙︰「何況你寫這麼多，我爸媽也不會看。我爸媽都老花眼，字多又小，到時候你舉著紙，老頭老太太圍著看個七八分鐘的，還不知道你寫的啥，多尷尬。」

　　有道理。

　　最終，卓忘言定了稿。

　　「伯父伯母，你們好，我叫卓忘言，是甦妙的男朋友。」

　　車快到站了，甦妙召喚同行的兩隻鬼回來。

　　司令在前面那排跟一個老頭一起看戰爭年代劇，而卷髮女鬼則蹭後排一個年輕小姑娘的家庭生活劇。

　　妙妙起來喊了三次，這倆才戀戀不捨飄過來。

　　「回家了。」甦妙說，「歡迎回來。」

　　卷髮女鬼道︰「當年送你去工作，我們坐滿了一車。那天聽見好幾個乘客說空調冷……今日再回來，只剩我和司令了。」

　　甦妙說道︰「有時候，看到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孩子，趴在父母的肩頭衝我笑，我都會猜測，他們是不是故人……」

　　卷髮女鬼道︰「我要轉世再遇見你，也會對你笑。」

　　甦妙開心道︰「當真？」

　　卷髮女鬼說︰「笑你今天的妝又是隨便化的。」

　　司令笑了起來︰「哈哈哈，妙妙，她是嘲笑你啊！」

　　甦妙︰「司令，不用你再解釋，我能聽出來。」

　　卓忘言拉著行李，一手牽著甦妙，低頭看著她，說︰

　　——如果嬰兒看到你，就對你笑，你會很長壽。

　　甦妙︰「真的嗎？為什麼？」

　　——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靈比myh更敏感，探知混沌世也是依靠靈的本能，這個時候，憑本能可以分辨出安全和不安全。運強人善者，對生命沒有威脅，他們就會對你笑。

　　卓忘言說完後，一路上，甦妙都在留意從身邊經過的小嬰兒們。

　　她下意識的與這些孩子對視，之後做鬼臉。

　　她一笑，那些小孩無一例外的也都笑了。

　　司令說︰「小姑娘喜歡小孩兒。」

　　卷髮女鬼道︰「得了吧，她就是逗著玩，真讓她生一個，她肯定煩死。再寫，鬼王能生嗎？」

　　卓忘言沉默。

　　他也拿不準，生與毀相互抵消，從理論上講，他們沒有創造出新生命的可能，大概率下，就算花神的生機現在勝他一籌，他們創造出來的，可能也只是個鬼子。

　　晚飯時分，甦妙敲響了家裡的門。

　　司令飄進去又飄出來，報告︰「做的菜不少，不過都挺辣的。」

　　甦妙︰「聞出來了。」

　　廚房的油煙機還在工作著，走廊裡彌漫著辣椒的味道，她聽到鍋鏟敲鍋的聲音，聽力度，掌勺的很可能是她家老爹。

　　「媽！」甦妙喊，「我回來了！」

　　卓忘言問︰我進去後，需要去廚房幫忙嗎？

　　甦妙笑著說︰「你現在是客人，先吃了家裡的飯，明天再進入女婿的角色，今天什麼都不用做。」

　　卓忘言又問︰你爸媽會給我發紅包嗎？

　　甦妙︰「……又是哪部劇荼毒你心靈的？我爸媽肯定不會給你，你又不是新上門的小媳婦……」

　　然而甦妙錯了。

　　甦妙的爸媽正商量著封紅包。

　　「如果這孩子咱一看，不行，不過關。」甦妙媽說，「咱就不給。」

　　「還不錯，那就給這個。」甦妙媽指著一封薄的，「這是五百塊的，給孩子個意思。」

　　「要是滿意。」甦妙媽又指著一封厚的，「這是一千的，高高興興給，就算定下了。」

　　從廚房趕到臥室，仍然刀不離手的甦妙爸板著臉說︰「滿意也給那五百的。」

　　甦妙差點喊破喉嚨，二位才聽到叫門聲。

　　「壞了。」甦妙媽迅速收好紅包，攏了攏頭髮，又幫甦妙爸摘下圍裙，「來了。」

　　門一開，被辣椒蟄眼的卓忘言噴嚏連連，身殘志堅，顫巍巍舉起小本本，給甦妙爸媽「問好」。

　　「你好你好。」甦妙媽媽這幾日已經在電視上反復看了多次準女婿，盡管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見到真人，她還是驚喜到滿面紅光，開心地不得了。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這句話，當真不假。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手握菜刀的甦妙爸，目光像審視犯人，來回看了卓忘言好幾遍，臉上沒半點笑容。

　　司令拍著老夥計的肩膀安慰道︰「老弟，放心，你這女婿是天上掉下來的，天造地設。」

　　卓忘言很是不好意思，進門沒能維持良好形象，讓他有點受挫。

　　他對甦妙說︰告訴你爸媽，他們氣色很好，也很和藹可親，我很喜歡他們。

　　甦妙︰「一家人，不用恭維了，快坐。」

　　岳母現在，強烈地想進臥室拿那封千元大紅包，然而她看了眼老甦，甦爹板臉皺眉，招呼完女婿後，又返回廚房，做最後一道硬菜，菜刀在切菜板　　砍著。

　　「這就捨不得了？」甦母笑他，「我看這孩子挺好的，一看就像咱家的人，跟妙妙挺像的。」

　　甦父沒有反駁，證明他對準女婿的第一印象還不錯。

　　菜齊後，一家人坐在桌旁，電視充當背景音，甦父拿出兩瓶烈酒，問道︰「小卓喝嗎？」

　　出現了！

　　甦妙警覺。

　　她家人特有的酒桌看人品傳統！

　　想當年，姥爺也是這麼考察她爸的。

　　甦妙︰「他還在術後恢復期……等能說話了吧。」

　　甦妙媽連忙問︰「那個手術具體是什麼？」

　　「以前講課多，聲帶出了點毛病。」甦妙道，「不是大手術，但重要的是術後恢復，好多注意事項呢，比如辣椒不能吃，酒不能喝。」

　　卓忘言原本想伸向辣椒的筷子生生轉了個彎。

　　甦妙爸悻悻放下了酒。

　　「也不急。」甦父說，「反正這頓跑不了！」

　　甦妙被辣椒嗆到，咳了幾聲。

　　抬起頭，聽到卓忘言偷偷問她︰

　　——妙妙，為什麼這盤菜真的是辣椒炒石子？

　　甦妙︰「哪盤？」

　　甦母︰「怎麼了？」

　　甦妙︰「沒什麼……媽，這是什麼？」

　　「石鍋炒辣椒。」甦母道，「你爸爸特地照著視頻學的，石頭熱，炒出來的辣椒香，配著饅頭吃最好吃了。」

　　甦妙︰「那我再來一個饅頭，清哥吃嗎？」

　　卓忘言猶豫了會兒，搖頭。

　　他要保持不能踫辣椒的人設，總不能打臉。

　　「今晚睡哪裡啊？」甦母問道，「是要在家睡嗎？」

　　「今天肯定的。」甦妙道，「沙發就是給他的，明天我帶他去周邊景點玩。」

　　甦母說︰「也是，小卓第一次來吧？我們市歷史悠久，五A景區也多，讓妙妙好好帶你逛逛。」

　　卓忘言立刻翻出謝謝兩個字，舉給甦母看。

　　甦母慈愛的笑了。

　　甦父在一旁清了清嗓子，說道︰「明天怎麼去？」

　　「爸，車借我。」甦妙眨眼，「油費我出，借我們一天，他會開。」

　　老父親就說︰「開車慢一點，我看明天要是有空，我也跟你們一起去……」

　　甦母踩了他的腳背，示意他別去添亂。

　　甦父哼哼唧唧道︰「開車可以看脾氣……」

　　吃完飯，卓忘言自告奮勇去洗碗。

　　甦妙嘴不閒著，嚼著果乾，跑到臥室偷偷聽爸媽在商量什麼。

　　甦母︰「一千少不少？」

　　這就嫌少了。

　　甦父︰「不少了！都是訂婚才給，你又不是招上門女婿，意思意思，禮數到了就行。」

　　甦母︰「這孩子爸媽不在了，可不就是招上門女婿，又沒什麼區別，我要不再添五百？」

　　甦父︰「添什麼五百，給他添枚硬幣，湊個一千零一得了，快點的。」

　　甦妙驚了︰「還真準備紅包？」

　　甦母︰「第一次來家裡，又是沒家人的，給了就表示接納他……必須給。」

　　甦母翻箱倒櫃找一塊錢，甦妙摸出口袋的零錢，湊了一塊︰「我贊助一塊錢，拿去給吧。」

　　甦母拿過她那一塊錢，整了整衣角，清了清嗓子，走到廚房。

　　卓忘言恰巧整理完，不僅刷了碗，還把廚房收拾了一番，擦乾淨手，一轉身，甦母遞過來一封紅包。

　　卓忘言受寵若驚，恭恭敬敬接過紅包，特開心地給甦母鞠了個躬。

　　「不用不用，也沒多少，拿著零花吧。」甦母說，「對了，小卓以前是去哪個國家留學了？」

　　卓忘言和偷聽的甦妙俱是一驚。

　　慘了，曾經隨口編的謊話，他倆以及晁衝，竟然都給忘了！

　　卓忘言連忙跟甦妙遠程連線，發動心有靈犀技能。

　　「妙妙，哪裡？」

　　甦妙︰「就說是美國！」

　　「我專業呢？還是歷史嗎？去美國讀唐朝歷史？」

　　甦妙︰「慘了，去美國這種歷史沒三百年的國家修歷史……你、你就說你在日本學的唐朝史！」

　　卓忘言︰「可我這段時間補的是英語。」

　　甦妙︰「英國！就這麼定了！不管了！國外也有史學牛人！」

　　卓忘言微笑著，寫下英國兩個字。

　　甦母︰「怪不得看起來不太一樣……等嗓子好了，就跟我們聊聊。」

　　一滴汗滑落，卓忘言慌張心想︰看來要抓緊拔高英語了。

　　女婿啞，也沒辦法聊天套資訊，一家人一起看了倆小時電視，到晚上九點半，甦父︰「幾點了，該睡了吧？」

　　甦母笑眯眯道︰「我給孩子鋪床。」

　　床？不，只是沙發。

　　卓忘言打開行李箱，找睡衣。

　　一分鐘後，卓忘言驚慌失措的聲音闖入甦妙心裡。

　　——妙妙！我忘帶睡衣了，怎麼辦！

　　甦妙嘴上安慰，心裡想的是︰「怎麼辦……就，裸睡唄。」

　　畫面不要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