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波濤暗湧狐影重重

　　甦妙之所以在卓忘言家， 是因為她又控制不足自己的爪子，給卓忘言買衣服了。

　　這次，買的是高領毛衣。

　　入秋了，也該穿高領了。因而， 服裝店的秋冬新款剛上市， 甦妙就買了回來， 一個樣式買了三件， 黑白灰全都齊全了。

　　必須塞滿鄰居帥哥家的櫃子！！

　　卓忘言也很配合， 甦妙讓他換上，他就換上。只是這人跟個天然待一樣， 也不避開甦妙， 直接把上衣脫掉了——而且還是慢動作脫衣。

　　卓忘言穿衣服挺極品的，毛衣直接套身上，裡面不會穿內襯也沒有秋衣， 可能是晁律師給他置辦時沒考慮那麼詳細， 大佬雖然覺得奇怪，但以為現代人都這麼穿，也沒提過意見。

　　也正是如此，才讓甦妙今日有機會大飽眼福，男色一下吃到撐。

　　想想看， 光著身子直接套毛衣， 我的媽呀！隻這麼一想，就熱血沸騰！

　　卓忘言身材和臉一個水準的，優秀到爆， 甦妙的小鹿心咆哮著化身舌頭，噗啦噗啦舔屏，表面上則矜持笑著，假裝純情少女。

　　果然卷髮姐姐說得對，睡了卓忘言，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次回本，兩次賺翻，三次拯救銀河系！！

　　甦妙心裡烏七八糟的想著，大腦譴責著︰「低素質啊低素質，要文明觀腹肌，不得猥瑣！」

　　卓忘言慢吞吞穿好高領毛衣，修長的手指拉著衣領，把它拽到下巴處，還是嫌勒脖子，抬起眼看向甦妙。

　　見他總是拽領子，甦妙忍不住爪子，拍了他手一下︰「放下，退後，讓我看你穿上的效果。」

　　卓忘言依言退後，站著讓甦妙看。

　　「轉過去，讓我看背後。」

　　卓忘言聽話轉身，並像鳳凰團子撲稜翅膀一樣，張開手臂。

　　卓忘言屋裡的老鬼們七嘴八舌評論著︰「現在的衣服比我們當時的好看多了……」

　　「就是這顏色搭配太少了……」

　　「現代人做不出衣服的靈魂。」

　　「這當家主母的眼光不咋樣，我看電視上好看的衣裳多了去，她買的都一般般……」

　　被戳到痛處的甦妙︰「全給我閉嘴！」

　　卓忘言聽到後，轉頭眼神威脅，睫毛剛剛顫一下，老鬼們就一哄而散了。

　　甦妙捏著鳳凰團，拇指搓著鳳凰團的毛，頻頻點頭︰「不錯，再換那個灰顏色的給我看。」

　　卓忘言回頭，看到甦妙期待眼神和來不及收起的色眯眯注視，忽然明白了，抿嘴一笑，慢悠悠脫起衣服。

　　他站在鏡子旁，甦妙眼都不夠用了，又是看鏡子裡他一閃而過的人魚線，又是看他線條漂亮乾淨的後腰。

　　「嘖嘖嘖……」

　　感謝上一世，上上世自己的眼光，並且對上一世沒能吃到卓忘言的自己報以深切的同情。

　　這麼個才色俱佳的優質男人，竟然沒吃到嘴裡，搞什麼呢姐姐！腦抽了嗎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不能通過睡一覺解決啊！！

　　有色心沒色膽，隻敢在心裡瘋狂垂涎美色，但實際上半步都不敢靠近美色的甦妙瘋狂吐槽起上一世對美色無動於衷的自己，然後她打了個噴嚏。

　　「……」自己罵自己都不行了，這世道，還有沒有公平二字？！

　　卓忘言穿上了灰色的高領，頓時更禁欲了，又乾淨又純情，甦妙坐在地上使勁拍手︰「好好好！！就穿這件，不用脫了！」

　　甦妙這不用脫，指的是明天就穿它，你別換了，但卓忘言卻理解錯了。

　　於是，甦妙走後，卓忘言也沒有脫下這件衣服，團在太師椅上看書，扯著衣領，拽高它，蓋住嘴，眨巴著眼看書。

　　鳳凰團嘰嘰喳喳說看著難受，喘都喘不上氣。

　　卓忘言點了點頭，卻也沒脫。

　　卓忘言承天地之力，在世間無所畏懼，用現在的網路粗鄙之言形容，那就是上可日天下可日地，然而今日，卻被高領毛衣扼住咽喉，堂堂鬼王，蜷縮成一只可憐的小鬼，蹲在椅子上委屈巴巴看書。

　　第二天，他開門去看甦妙，甦妙驚覺他一晚上沒脫衣服時，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下班後，連忙奔去商場，給卓忘言買了三套睡衣，回來教這隻鬼怎麼穿衣服。

　　「在家穿家居服。」她指著依照自己的惡趣味在網上下單的動物系毛絨家居服，「你換著穿，髒了告訴我。」

　　卓忘言拉著領子點頭。

　　「出門就正常穿衣服，我會買一些雜志給你提供參考。」甦妙說道，「睡前，換睡衣。」

　　甦妙說︰「今晚你自己先睡，怎麼舒服怎麼睡，裸睡都可以，睡衣我拿回家給你洗好晾乾再穿。」

　　卓忘言神情略微有些羞澀，重重點了頭。

　　「床單被褥週末一起去買。」甦妙說，「其他的東西……你需要吃飯嗎？」

　　卓忘言點頭又搖頭，看來是可吃可不吃。

　　只有這個時候，甦妙才能感受到鄰居是隻鬼。

　　「嗯，想吃飯就上我家。」她說，「以後想來找我就來，不用拘著。」

　　卓忘言倍感驚喜，慌不迭地點頭。

　　看到這麼聽話的卓忘言，甦妙體會到了養成的myh。

　　週末，甦妙領著卓忘言去逛家居市場挑床上用品。

　　大佬家的床是之前房主留下的舊被單被褥，那種每家每戶似乎都有一套的粉色繡花被單，非常不符合大佬的氣質。

　　甦妙早上量了卓忘言家的床，知道該買什麼，進門就有了目標，直奔素的雅的性冷淡的，能配得上卓忘言這張臉的床上用品去。

　　卓忘言本來乖乖跟著拎兜，然而在一家床上用品專賣店挑被子時，服務員多嘴問了一句︰「是剛結婚嗎？考慮不考慮這種顏色的？」

　　卓忘言立刻來了精神，順著服務員的手指看向那個大紅色的婚慶四件套，眼睛都亮了，拍著這紅彤彤的床單被罩讓甦妙買，還掏出了自己的卡，大有今天必須買這套的意思。

　　甦妙︰「……不行！」

　　這顏色！！虧你看得上！！

　　想像一下吧，一個萬年老鬼，躺在艷紅艷紅的床上，心中想著他的新娘——得慌！

　　甦妙︰「不不不！」

　　卓忘言死不鬆手，差點當場給她表演老鬼撒嬌。

　　甦妙︰「又不聽話了？！」

　　卓忘言一愣，仍然堅持要買。

　　服務員笑了起來︰「感情真好啊……」

　　姐姐，你眼神真好，這都能看出感情好？

　　卓忘言用期盼的眼神望著甦妙，該死的釋放魅力，甦妙︰「……行行行，買買買！買還不行嗎？！」

　　她能怎麼辦？還不得臣服於美色！

　　服務員小姐姐熱情拿出一套新的給她，並拿起床上擺放的情侶娃娃，一並送給了卓忘言。

　　「送你們的，祝你們美滿幸福。」

　　瞧，多會做生意！

　　卓忘言一愣，抬手彈出一枚命幣，落在了這位服務員小姐姐的頭頂。

　　看來把大佬哄高興了，大佬也是很任性的。

　　買了新婚夫婦才用的床上用品後，卓忘言乖了很多，提著大包小包跟在甦妙身後，笑眯眯的。一路走來，惹得商場裡的顧客頻頻回頭看。

　　床上用品旁邊是內衣用品區，卓忘言經過女士內衣區時，好奇盯著看，看到燈牌上巨大的內衣模特特寫後，卓忘言收回了目光，又好奇看向甦妙。

　　甦妙轉過身，面無表情道︰「看什麼看！」

　　跟個背後靈似的，別以為她沒感覺到他視線的那個熱度。

　　沒想到，卓忘言竟然害羞了，他微微撇開眼，轉到另一側去，不敢直視妙妙。

　　甦妙︰「……」他這麼個反應，讓她也莫名其妙紅了臉。

　　「快走！」甦妙拉起他的手，把他拽出女士內衣區。

　　卓忘言手指慢慢握緊她，輕輕笑了起來。

　　甦妙走著走著，忽然停下來，轉過身，眼神由上到下，停在了卓忘言的重點區域。

　　卓忘言愣了一下，慢慢用袋子擋住，眼睛微微睜大，驚訝看著甦妙。

　　甦妙語速極快地問︰「你有內褲嗎？」

　　卓忘言點了點頭。

　　「幾條？」

　　卓忘言猶猶豫豫比了個三——這也是晁律師給他置辦的。

　　甦妙道︰「怪不得會給我紅包。」

　　原來是時間倉促，晁衝每樣隻置辦了三件對付一下。

　　甦妙帶卓忘言去了男士內衣區。

　　卓忘言不敢亂動，看著妙妙幫他挑內褲。

　　妙妙把面子拋開，一條條對比寬窄，之後挑了一條讓他先去試試號碼。

　　服務員問︰「平時先生是穿多大尺碼的？」

　　甦妙心道，他能知道就有鬼了！

　　卓忘言被甦妙塞進了試衣間。

　　甦妙在門外等，等時間差不多了，敲了敲門問他︰「穿上了沒？號碼怎麼樣？」

　　當然，卓忘言有口說不出，也不能寫給她看。

　　甦妙拉開一條縫，探進去瞄了一眼。

　　卓忘言上衣下衣脫得一乾二淨，只穿了一條內衣，別開臉直直站著讓她看。

　　甦妙先是嘖嘖稱贊了一下他的身材，緊接著，她冒著煙關上試衣間的門，轉頭取了兩包，豪爽道︰「開票，買單！」

　　甦妙︰「你把新的脫下來給我，穿上衣服出來。」

　　門裡，過了一會兒，門開了條縫，卓忘言伸出一截胳膊，把內褲遞了出來。

　　甦妙做賊似的拿在手裡，上面還帶著溫度，甦妙臉快要燙破記錄了，也不敢看，卷巴卷巴塞進袋子裡，悄聲說道︰「咳，我拿回家教你洗。」

　　今天的逛街氣氛似乎有點尷尬，但雙方都覺得，很值。

　　卓忘言喜氣洋洋抱著新婚雙喜被子，跟著甦妙回家。

　　到家後，甦妙拐進小區門口的蛋糕店買下周的早餐麵包，卓忘言也跟著進來，嗅了嗅空氣中的香甜氣息，懶懶垂著眼，睫毛縴長濃密，乖乖的垂著。

　　甦妙結賬時，一回頭，看見卓忘言趴在人家的玻璃櫃上呆呆看著裡面的大型生日蛋糕。

　　甦妙問︰「卓老師有生日嗎？」

　　他身份證上登記的是八月八日，這一看就是晁律師挑的吉利數，不是真的。

　　卓忘言點了點頭。

　　「誒？什麼時候？」

　　卓忘言放下大大小小的購物袋，拿出便簽本，扭開筆帽，寫道︰「前天。」

　　「七月十五？！」甦妙道，「你怎麼沒跟我說？！」

　　民間有把七月十五當鬼節，鬼王的生日原來是鬼節這天……倒是挺搭他的氣質。

　　甦妙愣了愣，像包養小情人兒的大款，大手一揮，指著玻璃櫃子裡面的蛋糕，道︰「你挑一個，喜歡哪個？！」

　　卓忘言搖了搖頭，指了指甦妙。

　　甦妙︰「讓我來挑？」

　　卓忘言點頭。

　　甦妙轉頭，拍著胸脯道︰「你們這裡最好的生日蛋糕是哪個？！給我來一個！！」

　　萬年老鬼，管他過幾歲生日，只要他想吃，給他買就是了！！

　　服務員果然不辜負老闆的栽培，推薦了一個最貴的給甦妙，三個尺寸，問甦妙要哪個。

　　甦妙︰「要最大的！！」

　　卓忘言年紀大了，要太小的不配他！！

　　服務員讓他們在旁邊等待，蛋糕師傅開始製作。

　　卓忘言趴在玻璃櫥窗外好奇地看著蛋糕師傅製作蛋糕，甦妙買了兩杯奶茶，給了他一杯，並貼心給他紮開放入吸管。

　　卓忘言盯著蛋糕轉盤目不轉睛，低頭吸了一口奶茶，瞬間震撼。

　　糖！！這麼甜的糖！！帶著茶和奶的味道！

　　他睜大了眼，低頭看著奶茶。

　　甦妙在旁邊咯咯咕咕笑了起來︰「哎唷，不得了啊，太可愛了……」

　　於是，這次逛街，對卓忘言來說，又是神奇快樂的一天。

　　回到家，甦妙訂了幾個外賣，這邊把新買的床單塞進洗衣機，那邊到卓忘言家擺盤。

　　眾鬼瞠目結舌，眼巴巴看著。

　　「妙妙……好殘忍啊……」長髮藝術小哥吧唧吧唧嘴，「你這樣我可是會變心願的哦，我想再嘗一口飯菜的味道……」

　　甦妙道︰「變了也完成不了。」

　　對於吃貨而言，做鬼是場漫長的折磨，人間百味，再也品嘗不到了。

　　甦妙下定決心要給卓忘言慶祝生日，古代的一群老鬼們笑她︰「你知道他多大嗎？你那蠟燭都不夠`插`的。」

　　甦妙︰「那是你們！」

　　她從蛋糕盒裡取出兩大包數字蠟燭，問道︰「中華上下五千年，擺個五千出來應該夠了吧？」

　　卓忘言笑而不語。

　　蠟燭點上，甦妙說︰「許個願，然後把蠟燭吹滅。」

　　卓忘言寫︰為什麼許願？

　　甦妙回答︰「人們相信，在生日許的願就能夠實現。」

　　卓忘言笑了起來，他點了點頭，在紙上寫上︰要和妙妙永結連理。

　　然後，卓忘言像古人燒密信一樣，把紙放在蠟燭上，燒了。

　　甦妙︰「……」

　　呃，這許願方式，硬核，硬核！

　　卓忘言燒完紙，吹了蠟燭。

　　甦妙呱唧呱唧拍手︰「好好好，吃蛋糕吧！！」

　　她給卓忘言倒上肥宅快樂水，切了塊蛋糕︰「給壽星。」

　　卓忘言就著甦妙的手，低頭舔了口奶油，抬眸衝她笑。

　　甦妙手一抖，蛋糕一歪，卓忘言手扶住她的手腕，彎眉一笑。

　　媽呀……甦妙要化了。

　　大佬活了這麼久，修習的是撩人之術吧？！這也太撩了！！

　　「卓忘言。」

　　卓忘言抬起眼等著她指示。

　　「諦清……」甦妙說，「為什麼是我呢？」

　　卓忘言慢慢鬆開手，坐端正。

　　「真的是我嗎？」甦妙皺著眉問道。

　　諦清輕輕點了點頭，拉過她的手，柔軟的嘴唇輕輕觸踫她的手指尖。

　　之後，握著她的手，在紙上寫道︰「我從天地誕生，就是為了尋找你。萬年時光，隻尋一人，我不會找錯。妙妙，就是你。」

　　甦妙愣愣看著這張紙上的話，好半晌，她收回手，從蛋糕盒裡摸出一根數字1，換掉了那個數字5。

　　「哦……一、一萬年啊。」

　　那咱倆這年齡差，也太大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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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卓忘言補完生日後，甦妙拿著剩下的多半個蛋糕回了家，把蛋糕放進冰箱後，甦妙癱在床上，打開了銀行APP，查詢餘額。

　　然後，她可恥的給老父親打了個慰問電話。

　　「爸……」

　　「沒錢了？」甦老先生十分不給面子，女兒一個字，他就懂得了。

　　甦妙尬笑︰「哈哈，爸，你怎麼知道？」

　　甦老先生說︰「叫爸叫得沒底氣的，絕對是沒錢了。你幹什麼花了？」

　　那當然是，一擲千金，烽火戲諸侯，裂帛博美人一笑——她養男人了。

　　這怎麼能說呢？！

　　甦妙看著自己桌子上那幾瓶護膚品，扯謊道︰「買化妝品了。」

　　「交男朋友了？！」老甦檢察官出身，奮戰在法治第一線許久，做院長也有一陣子了，閱盡犯罪嫌疑人的大小謊言，甦妙著語氣一飄，他就懂了。

　　甦妙︰「……爸，你有讀心術啊？！」

　　老甦哼哼道︰「有男朋友你就直說，錢不夠我給你，該買單就買單，不許跟那些小姑娘們一樣等著男人養，你不缺錢，有手有腳，有爹有娘，不能讓人看扁了，明白了嗎？」

　　「好　，遵命！」甦妙道，「那……爸，你……贊助我多少戀愛經費啊？」

　　「暫且先給你兩千。」老甦家風勤儉，道，「後續看對方質量人品決定。」

　　甦妙︰「……」口氣這麼大，實際才給兩千？

　　「是哪一個？」老甦問，「公安局的那個嗎？你姨給你介紹的那個嗎？她那眼光……你自己看好了，別慌。」

　　「爸……」甦妙道，「那個吹崩了。我現在吧……就，看中一個，但還沒正式交往，正在觀望中。」

　　老甦︰「那行，你決定了就跟爸媽說，別藏著掖著，醜女婿遲早也要見岳父岳母，談妥了就領回來讓我們見見，明白了嗎？」

　　甦妙︰「人不醜……」

　　人家那顏值，領回去嚇死你們！

　　老甦掛了，並迅速給甦妙轉了兩千塊。

　　甦妙︰「得，這個月先吃泡面應付一下吧。」

　　兩千塊……養不起美貌鬼鄰居啊。

　　甦妙要完錢，解決了經濟基礎後，叫來墨鏡鬼，商議心願屋開張一事。

　　「基本情況告訴我吧。」甦妙說，「希望開張大吉，頭一個不要太難。」

　　墨鏡鬼道︰「是有點難度，有時候想想，拜託你這個小姑娘來替我完成心願，我這個大老爺們，心裡過意不去。」

　　「大叔，既然跟著我了，那也別跟我客氣。」甦妙道，「俗話說得好，要嘛別開始，要嘛開始後認真負責到底。我甦妙就是這樣的人，有什麼過意不去的。」

　　墨鏡鬼笑︰「有這個俗話嗎？」

　　「我想不出高大上的表達，只能俗著說了，這就是俗話。」甦妙拿起筆記本，在心願薄上寫上七月任務，問道，「大叔名字。」

　　「衛仲康。」墨鏡鬼道，「江灣市人，一年前死在海市，被兄弟一槍爆了頭。」

　　「……呃，您職業是？」

　　「無業。」墨鏡鬼道，「從小跟著江灣的一個地痞老頭做事，後來去給人看場子，再後來承包了海市的運輸線。」

　　「跑運輸的？」

　　「……我說的運輸線。」墨鏡鬼道，「是毒品運輸線。」

　　甦妙的筆停了下來，抬起頭，面無表情看著他。

　　墨鏡鬼道︰「我知道你人正，家教也好，公檢法家庭出來的，道德法律上容不進一粒沙子。我不是厚顏無恥之人，我既然能鐵了心的跟著你……甦小姐，我就有信心認為，你會接下我這個心願。」

　　甦妙皺了皺眉，心中膈應，但仍然問道︰「說說看。」

　　「我是被幫裡的兄弟爆頭的，他在我們那裡的名字叫王中海。我倆關係最鐵，我知道的是，他從大學退學，叛逆逃家，到了江灣市，跟我一起在幫會做事，後來一塊走江灣到海市的那條運輸線。」

　　甦妙︰「所以你讓我找黑幫販毒的人？」

　　「但他是臥底。」墨鏡鬼道，「我看出來了，我看到了他和人在海市接頭，還聽到了他們的談話。那一槍，不是他要打的，他快暴myh了，但我不願意他死，我就讓他殺了我，讓他告訴幫會的人，我才是那個被條子買通的臥底。」

　　甦妙愣住。

　　墨鏡鬼道︰「他原本不願，可情況容不得他猶豫，他開槍時，跟我說對不起。」

　　甦妙︰「……我對此，感到抱歉。」

　　墨鏡鬼幽幽一笑，說道︰「甦小姐不必這樣。我殺過人，玩過女人，毀過無數家庭，我這人死，也算罪有應得，公平得很。只是，我想對他說句，我不記恨他，我也不怨他開的那一槍，是我對不起他……他永遠是我兄弟。」

　　甦妙心情復雜，撐著腦袋想了好久，說道︰「大叔，讓我考慮考慮。」

　　墨鏡鬼道︰「好，我知道，做決定很難。而且他身份也微妙，也的確有難度……你也可以把我往後放放，雖然我本人還是想早說完早歸天。實話講，入不入新輪回其實無所謂，我只是不想讓他自責愧疚。可能我這個人不像一般的壞蛋，又是主動要他開槍，所以對他打擊也……也很大。」

　　甦妙點了點頭︰「嗯，我會盡快做決定。」

　　江灣市的赤藍幫，又到了一年一度論功行賞，提拔升遷的時候了。赤藍幫的小少爺陳少勉點了幾個人︰「下個月，提拔這幾個。」

　　名單上，海市至江灣白`粉運輸一把手候選人，赫然寫著王中海的名字。

　　破舊的佛用品店裡，錄音機裡播放著經文，電線接觸不良，狐門佔蔔算卦的牌子閃爍著，一個抽著煙的黃毛小青年跳下摩托車，來到店裡，對坐在櫃台後的老太太說道︰「舵主讓我轉告羋正。」

　　老太太啞著嗓子說道︰「我就是。」

　　「讓你的鬼們去監視名單上這些人一舉一動。」黃毛說，「這些是少爺挑出來的幹部人選，務必要24小時監控，發現不乾淨的，一律上報。老爺子說，這些是小少爺寄予厚望的未來幹部，必須保證每個人都是衷心之人，不得存內鬼。」

　　老太太接過候選名單，應道︰「讓舵主放心，羋正自然盡心盡力。」

　　夜色中，幾隻狐影奔了出去，按照名單上的位址，跑向不同方向。

　　夜色沉沉的江灣市，悶悶響著雷。

　　風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