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九
“難道——?”
“是的,大哥!”司徒烈靜靜地道:“現在跟你大哥說話的,正是劍聖司徒望的兒子!”
“天哪!”
施天青驚叫一聲,撲地向司徒烈跪倒,雙手緊抱著司徒烈的雙膝,像一個孩子似地,埋臉哭泣起來。
司徒烈陪著流了好一陣眼淚。
好半晌之後,司徒烈先擦於了自己的眼淚,然後雙手扶起施天青,安慰地道:“大哥,別傷心,也許一切並不如我們所想像的那般可伯呢。”
“弟弟,大哥實在太高興了!弟弟你今年多大?”
“十八。”
“對了,弟弟是大哥離開以後出生的。”
“我因為沒留意你說你離開師父的時間,故當你說到你師父無兒無女的一節,一直是個疑團,而現在,我想到了,你說你是十八年前離開你師父的,可能我是在大哥離開不久出的世s”
“弟弟,你是怎生逃得出來的?”
司徒烈將大火之夜的逃亡情形述說了一遍。
“那麼,”施天青道:“那一夜放火的,不是一個人嘍?”
“很多,很多。”
“弟弟可曾聽到師父他老人家一點消息?”
“沒有!不過恩師游龍老人和白夫人那一致判定家父尚在人間。他們認為,當今之世,誰也沒有通天本領能取得劍聖司徒望的命”
施天青啼噓著道:“我這個劣徒將來有何面目再見他老人家?”
“大哥,你並沒有做錯什麼。”
“弟弟,這只是你偏愛大哥的看法。”
司徒烈慨然地道:“大哥,假如家父還信任他的獨子。他老人家就得信任他的愛徒!弟弟為你大哥解釋清楚。大哥今天不顧本身名節,忍辱偷生,其志全在誓報師仇,大哥,到聖何人?他有了你這樣的徒弟,他還不該引以為榮麼?”
施天青低頭想了好一會兒,然後抬起頭來道:“這樣說來,那夜在逍遙村,也是我們兩個了?”
“除了我們兩個還會有誰?”
“看樣子,我對鬼臉婆是誤會了。”
“就是擔心你們之間的誤會愈來愈深!我才冒險出頭的啊。”
“那麼,全是我自己在疑心生暗鬼了,我一直以為七星堡主對我起了疑。”
“所以你在逍遙村責罵‘老賊’?”
施天青微微一笑道:“還用問得?”
司徒烈道:“大哥,我還有幾個問題不明白,你能為我解釋麼?”
“你說吧。”
“你跟家父習藝之事,為什麼武林中無人知道?”
“我剛才不是說過了?”
“噢,對了。”
“恩師他老人家對我的期望相當高,在我武功沒有趕上他老人家十之八九以前,他老人家不希望有人知道他有徒弟。他老人家的意思是,一旦向武林公佈出來,他就希望我能在任何場合中都不會丟他老人家的臉!”
“家父的一套劍術何名?”
“一元劍。
“一元劍?”
“弟弟是不是覺得一元劍三字和一元經有點牽連?”
“是啊!”
“弟弟沒有獵錯。”
“一元劍淵源何來?”
施天青為難地道:“弟弟,這話說起來,也真像笑話,你是司徒望之子,我是司徒望之徒,而我,司徒望的徒弟,竟不能將他師父的武功源流告訴他師父的兒子,弟弟,你說這事笑話不笑話?”
“其故安在?”
“師父他老人家曾在告訴了我本門武功淵源之後,慎重地再三告誡,此事絕不可說與任何第三者知悉。我當時還曾追問了一句,我道;‘師父,任何人面前都說不得麼?’師父他老人家聲色俱厲地道:‘是的,任——何——人!’弟弟,你一定要知道麼?”
司徒烈忙道:“大哥,不必了,我尊敬守信的人。”
“那麼謝謝弟弟的成全了。”
司徒烈道:“我尊敬家父,就必須尊敬他老人家的每“項命令,你我情形相同,何謝之有?”
“弟弟將來總會知道的,假如弟弟急於知道,盡可先向游龍老人或白夫人打聽,他倆也許知道,他們不受誓言約束,自然會告訴你的。”
“我想那定是徒勞無功。”
“為什麼?”
“這很簡單,家父行事,很多地方非常人所及。你看,大哥你跟他老人家習藝多年,他不希望有人知道,結果就沒有一個人知道。而現在,他約束你守密,一定是此事只有你和他兩人知道,才有此舉,不然的話,你不說別人也會說,他老人家單單約束你一個,又有何用?”
施天青不勝歎服地道:“有弟弟如你,此生可以無憾了。”
司徒烈道:“大哥,現在我問你第二個問題。”
“說吧,弟弟。”
“當今武林,以何派劍術最為有名?”
“除了一元劍,便數華山派的‘金龍劍法’和青城派的‘風雲九式’!”
“迷娘在劍術上的成就如何?”
“為青城派百年來僅見的人材。”
“鬼臉婆所說的‘青城糊塗叟’是何許人?”
“是青城派自九派除名後,最出色的一名劍手。”
“迷娘是他什麼人?”
“不是後裔,便可能是嫡系傳人。”
“為什麼這樣說呢?”
“因為‘青城糊塗叟’的姓氏無人能知。”
“迷娘在劍術上的成就既然如此之高,你怎敢和她比劍的?”
“在弦之箭,不得不發爾。……什麼?那夜你也在?”
司徒烈點點頭,笑著又道:“你不怕她識破你的真正身份?”
“我並沒有使用整套一元劍法。”
“如此怎能保持不敗?”
“我完全在模仿她的招術。”
“高手相持,全在一先,你既失去先機,又是拿的一段樹枝,大哥,難道你自信在劍術上高出迷娘很多?”
施天有含笑道:“起初以為如此,動手後方發覺估計錯誤。”
“最後是什麼解的圍?”
“迷娘的自尊心。”
二人相對,會心地一笑。
這時,天已四鼓有零,司徒烈又將巧遇神機怪乞,夜得迷娘示警,途逢比劍的經過說了一遍。司徒烈在敘述這些經過的時候,施天青一直停留在一種沉思狀態之中,等司徒烈說完,他道:“弟弟,明天以後,你準備到哪兒去。”
“今天是什麼日子?”
“天亮了是三月廿五。”
“這兒趕到洛陽要幾天?”
“最快也要十天。”
“大哥,你到哪兒去?”
“回七星堡會。”
臨別,施天青執著司徒烈雙手,含淚叮嚀道:“弟弟,一個人的成就,隨天賦而定。以弟弟你的資質,及一元劍法之奇絕,一年之內,必有小成,若干年後,劍聖之榮譽,將不出司徒氏之門,一切均望吾弟好自為之。大哥限於天賦,可能已經到此為止,並不足弟弟取法。
另外,大哥尚有兩事交代:第一、大哥的身世,請弟弟暫時守密,直到恩師重現武林為止。第二、弟弟可向游龍老人及白夫人探聽武聖當年使用的那柄盤龍劍的下落,如能將盤龍劍得到手,弟弟便可立執劍術方面之牛耳了。假使游龍老人和白夫人問起你從何處習得一元劍法,你可以老實告訴他倆,就說傳授之人不願他人知道,以他們兩老之曠達,一定不以為怪。
好了,弟弟,珍重了,後會有期。
司徒烈失眠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