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
“劍?”
“是的!”白衣少年說著,緩步走向空地一角,自一株綠樹上摺下一根拇指粗細,長約三尺七八的枝幹,走回原地,在手中掂了一掂又道:“上官女俠年紀輕輕就能與武林中三奇三老齊名於一時,可證青城派的‘風雲九式’確有驚人之處,在下心儀青城絕學已久,今夜能夠親睹廬山真面目,實屬三生有幸。”
黑衣女子當白衣少年說出一個劍字時,臉上的黑紗,不禁微微一動。跟著,黑紗端垂如擺,靜若止水,這說明了,黑衣女子已開始對白衣少年的一舉一動投以最大的注意。
這時,白衣少年話音一落,黑衣女子的寶劍也自鏘然出鞘。
銀光四射,如波折月影。
黑衣女子和白衣少年,一個持劍,一個持著楊枝,二人互道一聲請,便自各自亮開門戶。黑衣女子亮開的起手式,正是青城派風雲九式中的“波譎雲詭”,劍身緊貼左肘,劍柄向上,劍尖向下,右手捏訣,作望月式。白衣少年,只見他:楊枝緊貼左肘,一端向上,一端向下,右手捏訣,作望月式……嘿,這一起手式,竟和黑衣女子的起手式一模一樣,也是風雲九式中的“波譎雲詭”!
黑衣女子一聲驚噫,收式喝道:“你究系何人門下?”
白衣少年旋也收式笑道:“交手之前先報門派師承,是什麼人立下來的規矩?”
“你於何處習得風雲劍法?”
“何處習得不都是一樣麼?”
黑衣女子,又是一聲怒喝,劍如萬點寒星,遍灑白衣少年的當頭。白衣少年仍然不慌不忙地立在當地,黑衣女子起武之後,他只約略加以諦視,旋也將楊枝一抖,抖出無數小圈圈,朝當頭寒星迎去。
就這樣,迅若閃電驚鴻,二人糾結於一起。
不過,明眼人可以看得出,白衣少年在這一場鬥劍中,一直處於劣勢,他永遠要比黑衣女子慢著一先,就是,黑衣女子使出哪一招,他也跟著使出哪一招,二人招式,完全一樣。照道理,無論拳掌刀劍,任何一種武功,除了本身的功力之外,便講究個制敵機先,那麼,白衣少年既然處處模仿於對方,他怎能持久而不敗的呢?
那,得歸功於白衣少年的離奇的步法!
只見他左進右退,前竄後縱,身軀雖在二丈方圓之內,身形卻是飄忽得出奇。
沒有多久,此一現象即為黑衣女子識破。
她,黑衣女子一收劍式,霍地旁退,喝道:“喂,何人傳給你的‘先天一元九宮連環步’?”
白衣少年,臉色微微一變,但立即恢復原狀,依然含笑道:“女俠,您說什麼?”
“先天一元九宮連環步!”
“噢!”
“什麼?”黑衣女子訝道:“你竟不知道你自己使用的武功的名稱?”
“現在知道了。”
“魔魔儒俠施天青是你什麼人?”
“女俠為什麼要問這個?”
“你這種應敵方式,我在他身上見過一次。”
“這種巧合真令本俠感到榮幸!”
“怎麼?”
白衣少年正色地道:“因為魔魔儒俠是一位令人尊敬的人!”
黑衣女子不屑地冷冷一笑道:“只可惜他仍在七星堡中。”
“就因為他不肯離開七星堡,也才顯示了他的偉大可敬。”
“唔?什麼?”
黑衣女子幾乎叫了起來。
白衣少年輕嘆一聲道:“其中隱衷,只有我師父一人知道……而我……我相信我的師父。”
“你師父是誰?”
“我師父是誰,請女俠看這個!”
白衣少年說著,雙掌一合,然後往外猛登,一股疾風,徑向黑衣女子狂捲而去。
黑衣女子,疾閃避過,然後怒聲相斥道:“少俠難道意猶未盡?”
“咦,女俠不是問我師父是誰麼?”
“和這一掌有什麼相干?”
“女俠不妨想想看,”白衣少年微笑道:“看在下剛才這一種掌式以前可曾在哪裡見到過?”
黑衣女子沉吟了片刻,黑紗背後,傳出一陣低低的自語“在藍關,那個獨目叟,唔,對了,他老人家對付鬼臉好像就是用的這一招。”
於是,黑衣女子抬臉隔紗詫異地揚聲道:“少俠是漢中獨目叟他老人家門下麼?”
白衣少年點頭微笑道:“正是!”
黑衣女子厲聲道:“你師父獨目叟是一位令人起敬的長者怎會教出你這樣不肖的徒弟?”
白衣少年,並不生氣,依然微笑著靜靜地反問道:“在下何處不肖?”
“你師父假如知道了他的門下,竟和雙掌震兩川那等無恥的人物混在一起,而為視人命如草芥的貪官護院,他老人家該將作何感想?”
“施力此番入川,正是奉師命行事。”
黑衣女子完全怔住了。
“奉命行事?”她喃喃地道:“真是不可思議之至。”
白衣少年走上一步,昂然反問道:“像孫一麟那樣的人,不該令他受點報應麼?”
“報應?”
“是的,報應。”
“報應?”黑衣女子再重複一次,然後諷刺地格格笑道:“難道是上官倩聽覺失靈了?”
白衣少年正容道:“女俠所聽到的,正是施力所說的。”
“好的,施少俠,就算它是報應吧,……少俠可否將令師和雙掌震兩川之間的恩怨始末說來給上官倩聽聽?”
“很簡單,”白衣少年恨恨地道:“孫一麟污衊了一個人的清名,而這事給家師知道了。”
“那人是誰?”
“施力不知道。”